“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因爲這一切來得實在太快,快到……快到我自認爲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很快的就接受。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真的接受不了阿爹的死,我真的……”說着說着,慕雨麟開始顫抖,她的情緒有些失控起來。
見狀,楚言趕緊按住慕雨麟的雙肩,希望她可以平靜下來。然而,楚言見到的,卻只是眼眶含淚,硬生生的在努力苦撐的慕雨麟。她正是因爲不想讓自己哭出來,所以纔會拼命的咬緊牙關,雙手緊緊握拳,甚至是渾身不住的顫抖。
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慕雨麟,楚言相信,即便是墨宇殤,也不曾見過現在這般脆弱無助的慕雨麟。驀地,楚言的心裡不自覺的生出一絲憐惜,他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實,哭有時候也是一種釋放,如果你覺得心裡積壓了太多的痛苦,不妨哭出來試試。”
“我……”聞言,慕雨麟擡起頭,她還在顫抖,嘴脣也因爲用力,已有絲絲鮮血溢出。
“相信我,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哭。”
楚言靜靜地說着,雖然他總是說的那麼簡單,但不知爲何,他的話,他的聲音,似乎與生俱來就有一種魔力,一種能讓慕雨麟安定下來的力量,“而且,你是女子,原本就有權利任性的大哭,這沒什麼的,沒有人會因此而嘲笑你。相信我,哭過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嗎?哭過之後,一切真的都會好起來嗎?
慕雨麟望着楚言,這一刻,她選擇相信他,即便他只是在安慰她,她也願意相信。
她哭了,從小到大都很少掉眼淚的慕雨麟,卻在這一刻放肆的大哭起來。
眼淚奪眶而出,瞬間便溢滿她的眼眶,漸漸的,她的眼眸開始酸脹起來,那些長久積壓在心底的悲傷與痛苦,彷彿也在這一刻狂嘯的衝破她的身體。一滴淚,順着眼角劃落在地上,傷痕累累的心也似被狠狠的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沉重的幾乎無法再跳動。
慕雨麟哭了很久很久,楚言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始終不語,只是靜靜的望着她,陪着她。
終於,良久的哭泣後,慕雨麟有些脫力,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水,同時吸了吸鼻子。
“哭完之後,心情好像……好像真的有好一點。”驀地,慕雨麟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
楚言輕手拍着
慕雨麟的肩膀,他淡淡笑道:“我就說吧,哭有時也是一種釋放情緒的方式。”
也許,這段時間對於慕雨麟來說,真的是承受了太多太多。
墨宇殤的欺瞞,在慕雨麟的心上劃下重重的一刀,在她尚未得到喘息之前,慕天震的死,慕火麟的背棄,一刀又一刀,都沉重的劃在她的心上。所以當她哭完,發泄完之後,慕雨麟的心裡真的覺得舒服許多,有很多以前不願面對的事情,彷彿也在這一刻敢於面對起來。
“楚大哥,其實我想,你那麼聰明,一定也已經猜到一二了吧。”
突兀的,慕雨麟好想將心底所有的軟弱全都傾訴出來,她不想再壓抑着,痛苦着。
沉默片刻,慕雨麟忽地深吸口氣,呢喃自語起來。“我阿爹死了,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死的時候全身發紫腫脹,死的很突然,也很悽慘。後來,有人輾轉告訴我,說這一切其實都是我二哥所爲,阿爹的死也是二哥一手造成的。”
“我開始並不相信,因爲那始終是我二哥,你要我如何相信他會害死阿爹。但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二哥他真的有在暗地裡算計着一些事,他甚至還設計拿下了三哥。爲了要查明阿爹中毒的真相,我根本來不及救三哥,就帶着默兒和洪祿逃離了麒麟寨。之後的事,你都已經知道了,我無法離開聖華城,所以只有躲在你的馬車裡,偷偷離開。”
聽完慕雨麟的話,楚言沉聲道:“我想,你二哥一定也是受人脅迫,所以纔會這麼做的吧。”
“受人脅迫?我也希望是這樣的,所以我纔要查明這一切。”慕雨麟邊說邊將雙手握拳。
“那你後來有找到你大哥他們嗎?”兩人沉默了一會,楚言又問道。
“沒有。”慕雨麟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她苦笑道,“其實,我剛纔就是去找我四哥的。”
“找你四哥?”楚言不解的看着慕雨麟,他道,“這麼晚?還穿……穿男裝?”
“是啊,找我四哥必須要在晚上,而且一定要穿男裝。”慕雨麟忍不住笑道。
“因爲我四哥這個人啊,是我們五兄妹裡面個xing最最不羈的一個,他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沒日沒夜的泡在美人堆裡,然後耍一些他自認爲很了不起的戲法,去哄那些美人開心,所以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花樓。楚大哥你都不知道,阿爹爲了這事,
可是沒少教訓我四哥,但我四哥就是屢教不改,到最後,阿爹也拿他沒辦法,只好放任他,由他去了。”
言畢,慕雨麟這才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說道:“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麼要穿男裝了吧?”
“明白,完全明白。”楚言淡淡一笑,又道,“那你有你四哥的消息了嗎?”
“也沒有。”慕雨麟再次失望的垂下眼,神情再次顯得異常落寞,
“我本來以爲四哥即便不在聖華城,也一定會去美人更多的地方,而且夏都的離雨軒,一直都是四哥很想來的地方。所以,我纔會一路跟你來夏都撞撞運氣。只不過,好想是我想錯了,四哥並沒有來這裡。還有大哥,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現在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大哥和四哥。”
慕雨麟越說越顯得無精打采,可能是接連幾日尋人無果,將她那僅剩的一點耐心都快消磨完了。見狀,楚言也不知怎的,竟脫口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在夏都也有幾位朋友,反正我還要待上幾日,便幫你問問他們,讓他們多加留意一下,你覺得如何?”
聞言,慕雨麟很是感激的望向楚言。“留意是可以,只不過……最好是暗中留意,因爲我不想讓江湖上的其它人知道麒麟寨的事,楚大哥,希望你可以諒解。”畢竟慕火麟是弒父,多少都是不光彩的事,慕雨麟當然也不想讓這家醜外揚。
而楚言自然也明白慕雨麟的顧慮,他微微頷首,道:“這個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話落,楚言望向窗戶,見天色越發的凝重,他站起身說道:“夜已深了,你早點休息吧。”
“謝謝你,楚大哥。”慕雨麟也跟着起身,她道,“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
“這沒什麼的,你既然覺得我像你大哥,那我自然就要好好照顧你這個妹妹,夜深了,你也別再多想了,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話落,楚言不自覺的伸出手,摸了摸慕雨麟的腦袋,接着便推門走出房門。
楚言離開後,慕雨麟合衣躺在牀上,但她一躺下,腦海裡就猛地浮現出墨宇殤的臉孔。
“隨王……他是隨王……”慕雨麟呆呆的望着漆黑的牀頂,只是一個勁的在喃喃自語。
良久後,她似不願再去多想什麼,翻了一個身,接着便閉上眼,只留下一抹深深的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