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看那漫山鮮花(上)

三日之後……大婚之日。

蘇水鏡和林意的大婚。

站在百寶閣前的井月,看着這張大字報,久久長立。

修行《大衍秘典》,養氣功夫深厚的少年,胸口如同被一柄重錘砸中,面色蒼白,直到人羣的推搡讓他有些站立不穩,他踉蹌着幾乎摔倒,然後轉身逆着人潮艱難離開,有人拿着古怪的眼光看着這位布衣少年,像是看着一條狗。

шшш● тт kдn● C〇

井月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白草圃。

他就是一個下人。

巨靈宗內最下層的僕人,即便是看守藥殿的童子,也能夠隨意的對他呼來喝去……這樣的一個下人,自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沒有人知道他離開過藥圃。

也沒有人在乎,他要做什麼,去哪裡。

然而,在井月離開白草圃,來到外宗的時候,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山林樹蔭,走道黑影,一位披着黑袍的瘦削影子,處處貼着黑暗行走,直到井月站在了百寶閣前,他才微微止住腳步,所有人望向井月的目光都是一閃而逝,而他則是死死盯住這個“極盡卑微”的藥圃小廝,直到井月離開。

神魂再強大的人,也有恍惚的時候。

比如現在的井月。

少年失魂落魄,行屍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撬開了自己茅草屋內的小地窖,銅箱裡空空如也,要離開巨靈宗時候的黑衣,三把古刀,都已經用了。

但是現在要離開,似乎也不需要什麼了。

院門空曠,野風吹拂。

一片寂靜。

“吱呀”一聲。

白草圃的門開了。

井月渾身汗毛乍起,有人來了!

他竟然連對方的行蹤都沒有察覺到。

站起身子的那一刻,一隻手已經按在了他的額首,身後那道極瘦極瘦的影子轉身走了出來,白草圃門開的那一刻……他已經掠入了這座極狹窄的小屋。

這簡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被一隻手按在頭頂,井月身軀僵硬,他還在思索着接下來的對策,耳旁便響起了一道枯敗沙啞略帶殺意的聲音。

“你叫……井月?”

……

……

大婚之禮,在蜉蝣山巨靈臺舉行。

宗主顧侯出關。

林意當位聖子。

蘇水鏡出嫁。

三喜臨門。

如今宗內最是意氣風發的,正是這位戒律山聖子林意,披着一身白袍,翩翩不染塵埃的年輕男子,負手站在峰頂,俯瞰蜉蝣山景,霧氣層層疊疊,遮不住他的目光,南疆的山河盡收眼底。

林意站在山頂,輕聲感嘆。

“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的身旁,同樣立着一個男子,容貌看起來並不蒼老,但鬢角卻是兩縷灰髮,整個人氣質陰沉,與林意的意氣風發形成鮮明對比。

少宗主顧全。

顧全陰沉沉道:“陳龍泉死了,但你真覺得蘇水鏡有本事殺他?”

林意微笑道:“宗主本意是讓我和陳龍泉光明正大廝殺,無論誰死了,都能掌控戒律山,指向大權獨攬的局面,現在無須出手,陳龍泉死了,難道不是一件好事,誰殺的他,那麼重要麼?”

顧全面無表情。

蘇水鏡回到蜉蝣山後,便被大長老責令不準出門,交待了在秋荔圃發生的一切……陳龍泉的屍體在南宗曠野上被發現,死得極其乾淨利索。

按照蘇水鏡的說法,她與陳龍泉廝殺至南宗曠野,然後決出生死。

事實上那具屍體的死法相當乾脆,陳龍泉身上的確有着諸多傷痕,只不過都是細微小傷,最致命的是三道前後疊加的刀痕,曠野草叢之中找不到任何一把刀質寶器……而蘇水鏡從來不修刀道,那把摺扇在曠野上被打碎,找到了殘缺部位。

這就是顧全一直無法理解的部分。

因爲井月殺“陳龍泉”用的那三把刀,根本就不是寶器,沒有經過任何符籙和秘術的加持,砍完就碎,曠野大風隨便吹上半個時辰,這些刀器碎片便散落到天涯海角,修行者的捕捉術法,也根本捕捉不到這種凡品武器。

就算是在曠野上找到了零零碎碎的刀器碎片……也不可能有人相信,有人能拿普通的刀,直接殺死“陳龍泉”。

在南疆年輕一輩之中,陳龍泉都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巨靈宗本就不是小宗,放眼南疆,陳龍泉這樣的年輕天才,若是執掌戒律山後,得到修行資源,再進一步,甚至可以躋身南疆前十。

成爲聖子,得到戒律山的“蠻血”灌溉,雖不能直接拔高境界,但這是罕見的“提高資質”的造化。

蠻血入體,洗髓伐骨。

妖族講究血統,其實人類也一樣,只不過大隋皇族的血脈太過強大,而且正統,以至於許多人忽略了其他的“血脈”,在大隋境內,血脈事實上可以拿另外一個詞來概括……

傳承。

一個大宗門,想要長久,就必須要有穩定的傳承。

這是道統,每一位走上宗門高位的修行者,都能夠獲得穩定變強的資源。

這樣宗門才能長長久久的發展下去。

戒律山的蠻血,每十年,就只能有一個人灌溉,這是整座蜉蝣山最珍稀的資源了。

林意和陳龍泉打生打死,當然不止是爲了一個“虛名”。

“我已是聖子了,何時能入戒律山,受蠻血洗禮?”

林意轉過身子,望向顧全。

“我說林意啊……你可真是一個木頭。”少宗主笑了笑,“蘇水鏡那張俏臉,我見猶憐,三日之後就是大婚,‘蠻血’的事情可以推一推……你就這麼着急?”

林意麪無表情道:“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我入蘇長澈一脈,替他做事,鞍前馬後,但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與蘇水鏡說過幾句話。”

“哦……你的身份暴露了?”

林意皺眉:“不……”

他緩緩道:“從來就沒有暴露……蘇長澈似乎一直都知道,我來他身邊的目的。”

顧全淡淡道:“那老頭的確聰明,只不過他仍然想把巨靈宗往火坑裡推……父親詐死的時候,他推行的法令,已經讓南疆諸多同行嘲諷我宗,禁殺耕牛,這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麼?”

林意沒有說話。

在入宗之前,他就已經與少宗主顧全見過了面,他本是南疆山野裡的一介散修,得到了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入巨靈宗,拜入大長老門下,以他的資質,自然會得到重用,在宗內兩位大人物遮風避雨,行事一路通暢。

少宗主爲的是大局。

無論陳龍泉和林意誰贏,戒律山仍在顧姓手中。

而林意跟在蘇長澈身後修行……他看大長老一言一行,看似朽木,明明是南疆中人,身上卻帶着極多的中州習性,極少殺人,極少見血。

這哪裡是魔頭,用溫潤君子來形容也不爲過。

林意本是一個嗜血之人,但跟在蘇長澈身後修行數年,自身的戾氣也淡了許多。

他總覺得,這位大長老看透了一切。

少宗主口中的“往火坑裡推”,其實才是巨靈宗離開南疆的唯一辦法。

想要獲得大隋的認同,想要光明正大站到浩日之下……正確的辦法,絕不是掩蓋自身的骯髒。

只有徹底的改變自身,把嗜血和野蠻蛻去,才能與光明並肩。

蘇長澈真的是這麼想的。

但林意不這麼想。

他覺得這樣太蠢。

這裡是南疆,這世上總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大澤裡想改變蛆蟲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癡。

絕不是聖人。

“這場大婚,是顧侯的意思,他要卸蘇長澈的權,這件事情便是試探……大長老沒有反對,便算是同意了。”顧全言語之間盡是惋惜,他望向林意,幽幽道:“既然你對女人不感興趣,這蘇水鏡大婚之後,不如送到我這。”

林意緩慢挪移目光,望向顧全,他嗯了一聲,沒有表示反對。

在大澤裡的蛆蟲……可不會想改變。

林意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我等不及了,今日便開戒律山,受‘蠻血’洗禮吧,今日兩日,再出來,也差不多是大婚之禮,到時候……走一個過場便是。”

……

……

“我寧死,亦不嫁林意。”

石壁枯關,猶如牢獄。

一位面色憔悴的少女,盤坐在牢獄之中,她的身旁擺着一套疊放整齊的嫁衣,這件牢獄之外,有數人看守。

就在顧侯宗主出關的那一夜。

巨靈宗內的派系之爭,徹底失去了懸念……以大長老爲首的一派修行者,被卸下了所有的實權,而這一切推行的極其順利,因爲蘇長澈根本就沒有下令抵抗。

這間牢獄,本來是用來扣押戰俘,以及巨靈宗內的叛徒,如今坐了好些位宗內的實權重人,被囚壓在這的人,哪怕被通知了,無須擔心生命安危,時隔幾天便會被釋放,但此刻仍然神情枯槁,多多少少顯得有些蕭瑟。

蘇水鏡回到蜉蝣山後,被她的父親親自送到了這裡。

蘇長澈把這套嫁衣放在了她的面前,離開“牢獄”。

然後是與顧侯的一番談話,再之後,便是這三則喜訊,傳遍巨靈宗內上下,以及南疆的一些交好宗門。

巨靈宗聖子即位,再加上大婚之喜,自然會宴請各路“神仙”。

三日雖有些倉促,但實際上也是刻意而爲……在南疆這片地域,人心險惡,若是給了充足的準備時間,這些魔頭真來赴宴,不知道會鬧出哪些幺蛾子。

蘇水鏡坐在“牢獄”之中。

殺陳龍泉的那一夜,那個黑衣少年所說的,竟然一點也不錯。

所有的線索,只都指向自己的父親……這場宗內權鬥,在陳龍泉身死道消之後,仍然可以發動,只要那位宗主大人醒來。

陳龍泉死了。

於是這一切便顯得有些生硬,圖窮匕見,這場奪權之策實在有些難看,顧侯算準了自己父親的秉性,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生在南疆宗門,若是做出了違背本心的舉措,那麼無須動手也無須見血,自會把權力交出來。

但事實上,這位巨靈宗宗主,把一切想得太複雜了。

他想要什麼,只需要對蘇長澈說,便可以了。

顧侯對蘇長澈說,他想要巨靈宗離開南疆,想要蘇長澈幫他……只可惜,他與蘇長澈想的不一樣。

他要的是舒舒服服的改變,順應大勢的享受。

還有熾熱的當下。

他不要痛苦的“涅槃”。

那場談話的內容,其實也很簡單。

兩個人對於自己的理念,想法,進行了交換。

然後蘇長澈選擇了放手……顧侯是一個執掌欲很強的人,他得到了一,就會想要二,蘇長澈和和氣氣的鬆手了,他還要想更多。

蘇長澈提出了要帶自己和女兒離開巨靈宗。

但是顧侯要投奔東境,爭奪災劫之位,宗內若是隻有一位命星,將來巨靈宗能夠得到的利益也會大大縮減……他不能接受蘇長澈的離開,至少在當下不能。

於是就有了這場婚約。

他要求蘇長澈,在巨靈宗投入琉璃山前,不可離開,以這場婚約作爲束縛……等到韓約徹底接納了自己,屆時這對父女的去留,他將不再幹涉。

蘇長澈的確是一位溫潤君子,孤獨一生,亡妻已逝,唯一的牽掛,就是自己的女兒……顧侯當年對自己有恩,自己紀念這份恩情,來巨靈宗報答,然而日久之後,發現不過是與虎謀皮。

“水鏡丫頭很可愛,我曾送了她一份禮物,若是你執意要走……那丫頭恐怕活不過半月,若是你助我完成了這份心願,那麼你我之間,一筆勾銷,就此兩清。”

一位豺狼之心的謀權者。

自己視其爲好友。

反而……落得如此下場。

蘇長澈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只能如此選。

顧侯太瞭解這位老友的性格……蘇長澈把女兒送入蜉蝣山地牢之後,一個人默默閉關,在洞府之內,自鎖了三日。

蘇水鏡一滴水也沒有喝,一口飯也沒有吃。

沒有人來看她……她的父親沒有,井月也沒有……想到那個白草圃的小子,蘇水鏡的心裡就一陣絞痛。

那傢伙,看到自己和林意大婚的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蘇水鏡痛苦的笑了笑,她擡起頭來,望向自己面前,唯一來看望自己的人。

顧侯。

他是唯一來到此地的人,也是唯一有權限來到此地的人。

“我寧死,亦不嫁林意。”

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很可惜……你的生死,不在你的掌控之中。”顧侯坐在木質的輪椅之上,少宗主扶着他,來到此地,這位重新執掌巨靈宗的老人,兩鬢花白,身爲命星,才一百來歲,已能看出暮年之氣,渾身上下一股腐朽死氣,他擡起手掌,牢獄那邊關押的女子,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蘇水鏡的額頭,浮現出一朵漆黑蓮花。

前年,顧侯送了她一朵蓮花掛墜,這其實便是一道“魂念寶器”,待在頸上,懸掛三日,魂念侵入神海之中,便會自行結印。

蘇水鏡的面色本就蒼白,這朵蓮花印記浮現之後,她神海瞬間失守,整個人的力量彷彿都被抽乾。

就連動彈一根手指,也無法做到。

“小丫頭,這是琉璃山贈來的‘結魂法’,你生得好看,這副皮囊也好看,我見猶憐。”顧侯緩緩開口,“再加上你的父親,與我是多年好友……我不爲難你,只要乖乖與林意成婚,便可好好活下去,若是忤逆,到時候老夫把你做成傀儡,你這輩子的意念,就只能被困在神海里,看着肉身腐爛,生不如死。”

蘇水鏡的手指不斷抽搐。

推着老人背後輪椅的顧全,幽幽開口,笑嘻嘻道:“你呀,不用擔心,那個林意不喜歡女人的……一個名分而已。”

蘇水鏡趴伏在地上,十指攥攏沙石,掐出猩紅的血印,她的眼角傾出淚珠,打溼破敗的牢獄塵土。

顧全心疼道:“嘖嘖……何必折磨自己,本少爺可心疼你了。”

蘇水鏡雙眼通紅,蹬向這位年逾五十的少宗主。

顧全的眼裡滿是毫不掩蓋的渴望。

老人擡起一隻手來,掌心的那片法印,緩緩懸空,挪移,轉接到顧全的手中。

這位少宗主笑眯眯收下。

他望向蘇水鏡,陰柔道:“我已與林意說了,大婚之後,將你送到我的府裡……只要你乖乖聽話,認真服侍我,我便會好好待你,‘結魂法’不會再起效,你也無須忍受痛苦。”

他嘆了口氣,道:“父親,聽說您想要抱個孫兒……我覺得水鏡這小妮子,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很好。”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眉開眼笑,樂呵呵道:“好……好,小丫頭剛剛入宗的時候,就討人喜歡。”

蘇水鏡渾身顫抖,她看着這一老一小,把自己當做一個物品一般討論。

那件嫁衣就擺在自己的面前。

“結魂法”催動之時,神魂冰封,她就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

命運在她眼前,一點一點枯萎。

她卻連終結自己的權力都沒有。

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想到了那個白草圃的少年小廝。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對井月做出的承諾。

離開南疆……還能離開南疆嗎?

……

……

紅綢鋪地,十里錦緞。

鑼鼓起名,鞭炮奏響。

蜉蝣山地界,方圓十里,一派大喜。

今日是聖子林意,和大長老女兒蘇水鏡的大婚之日。

戒律山開。

蠻血血池之中,一位上半身赤裸精煉的年輕男子,披頭散髮,緩緩走出血池。

林意經受了“蠻血”的灌溉,身上的氣息,比之之前,天差地別。

“怪不得陳龍泉拼了命想奪下‘聖子’之位。”

林意握了握拳,前踏一步,對準眼前空曠的山洞,遞出一拳,腰跨發力,連綿不絕的勁氣在一瞬之間傳遞到拳頭,震勁如雷,轟然一聲,面前的十多尊倒懸鐘乳石,隔着十丈之外,被林意一拳打得爆碎開來——

“噼裡啪啦”的石屑,濺落在林意的肩頭,胸口。

他面無表情,自言自語道:“先前,我與陳龍泉最多隻是五五之分,現在來看,若是陳龍泉沒死,站在我面前,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打爆他。”

蠻血灌溉。

林意緩緩舒展雙臂,他的渾身都迸發出炒豆子般的脆響。

“不知我現在,放到南疆年輕一輩之中,能否排入前十……不,前五?”

他露出了一個舒暢的笑容,身旁有嬌媚的侍女遞來了一套貼身的白衣,然後又有人端來一枚方盤,上面疊放着大紅的新郎服飾。

“哦……今日還是我‘大婚’的日子。”林意麪無表情接過衣服,嘲諷道:“還真是一個好日子呢。”

他穿戴整齊,走出戒律山。

外面是人山人海,萬人矚目,一條坦蕩的長道。

通往蜉蝣山的巨靈臺。

……

……

“三十六個時辰,過得還真是快呢……”

喧囂聲隔着十里地都能夠聽到。

一向厭惡吵鬧的井月,默默睜開雙眼,他在白草圃中醒來,身旁是一塊銅箱,箱口打開,裡面是堆疊整齊的黑衣,長刀,佩劍,勁弓,箭鏃。

他的神情有些疲倦。

因爲三十六個時辰沒有閤眼。

腿腳也有些痠軟。

因爲他奔波了近二十個時辰,晝伏夜出。

井月是白草圃的看守小廝,是這片地界中最不起眼的角色。

沒有人會記住他的臉。

沒有人會記住他的名字。

他在這裡待了七年,對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瞭如指掌。

他什麼都知道……

井月知道巨靈宗的藥殿有幾座銅爐,那位客卿偷偷煉化了什麼寶器,知道萬寶閣那些秘密的符籙放在什麼位置,這些瑣碎的,細微的,大大小小的訊息,這七年來,一直被他記在腦海裡。

其實沒有人會記這些。

宗主不會,聖子也不會,他們站得太高,這些碎片太繁瑣。

而其他人……也記不住這些。

井月是唯一的,那個例外。

這些消息……有用嗎?

用處不大。

但是匯聚在一起,匯聚到一個人的手裡,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井月。

那麼便有用了。

髮絲捋起,束上,銅箱裡的物事一件一件被取出,品秩極高的長刀,指彈之時錚錚作響,被井月插入腰囊。

最後背上勁弓,挎上箭箙。

井月在銅鏡前,最後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利索的黑衣,與那一夜割開蘆葦蕩的少年一模一樣。

這套經過符籙和大修行者術法加持的黑衣,很貼身。

“錦衣夜行……”

擡頭望天。

外面是大太陽。

井月頓了頓,微笑改口道:“井衣月行,我很喜歡。”

第六十四章 菩薩心思第四十章 瀆佛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曹燃,今日踏破十境第五十章 生離死別第二十九章 畫簿(上)第八十九章 大朝,罪人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第四百二十章 冠冕之火第二章 幻象第八十七章 真神烏爾勒第五十五章 東皇第二百九十五章 舊願第一百一十六章 鐵律與皇座(三)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生二字第六十章 獅心之王棺第七十六章 蓮花閣里老人言第八十八章 一柄油紙傘,有人等寧歸第二百八十一章 殺柳第七十五章 風落第五章 龍綃第一百五十五章 姓裴的那位大將軍第一百三十三章 黎明曙光第二十六章 我很忙的第三十七章 你可知,我是誰?第五十六章 歸鄉第一百五十五章 姓裴的那位大將軍第九十一章 魔頭第三百一十章 開天門第三百七十五章 賭約第一百零八章 天清池第一百四十章 與神對話第四百二十九章 直鉤無餌第四百八十八章 指點第二十二章 開壇講道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戰!第三百一十五章 強援第一百四十一章 降麟第二十七章 借火第一百七十八章 殺你的劍第四百四十一章 清白城案第一百五十九章 您在第幾樓?第二百三十四章 聖君第一百二十章 古來聖賢皆寂寞第一百二十四章 烈潮第八十四章 神威第三十六章 熾日第二百三十九章 飛瀑第六十四章 請君入甕第三百四十八章 人外有人,妖外有妖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臨第二百四十一章 火之意志第四百二十章 冠冕之火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剎第七章 應天府的煙火很好看第一百三十六章 盜火燃碑第五十五章 東皇第七十四章 劍氣登青山第五十七章 佈道者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桃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河遠遊第四十五章 徐藏的道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入後山第六十六章 雷落風雨起第二百零六章 鎮壓王異第一百五十一章 鐘聲(上)第一百九十六章 弒神第四百六十二章 無聲的凋零第九十六章 羅剎第十章 寧奕的道(上)第二百七十四章 崩城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密第一百二十六章 見太子第一百八十一章 贖罪第八章 鬥法第十二章 尋兇第二十四章 星燃之火第四百一十三章 時之卷第一百零五章 諸聖會議第三百五十七章 捉鬼第一百七十一章 依偎在一起的年輕男女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武大帝第三百六十七章 死局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今晚必須死第四百五十九章 比起想念來,千年何其長第四百二十二章 亡命人第一百四十五章 對界之戰第三百九十二章 獻禮第四十七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遺憾第一百七十六章 請虛雲出關第一百二十八章 麒麟大妖(求票)第二百三十八章 通天之法第七十一章 活神仙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易第二百三十五章 十殿閻王第五十二章 心病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見周遊先生第四章 霜殺百草的年代第七十五章 風落第三十四章 我想見光明(下)
第六十四章 菩薩心思第四十章 瀆佛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曹燃,今日踏破十境第五十章 生離死別第二十九章 畫簿(上)第八十九章 大朝,罪人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第四百二十章 冠冕之火第二章 幻象第八十七章 真神烏爾勒第五十五章 東皇第二百九十五章 舊願第一百一十六章 鐵律與皇座(三)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生二字第六十章 獅心之王棺第七十六章 蓮花閣里老人言第八十八章 一柄油紙傘,有人等寧歸第二百八十一章 殺柳第七十五章 風落第五章 龍綃第一百五十五章 姓裴的那位大將軍第一百三十三章 黎明曙光第二十六章 我很忙的第三十七章 你可知,我是誰?第五十六章 歸鄉第一百五十五章 姓裴的那位大將軍第九十一章 魔頭第三百一十章 開天門第三百七十五章 賭約第一百零八章 天清池第一百四十章 與神對話第四百二十九章 直鉤無餌第四百八十八章 指點第二十二章 開壇講道第一百七十一章 開戰!第三百一十五章 強援第一百四十一章 降麟第二十七章 借火第一百七十八章 殺你的劍第四百四十一章 清白城案第一百五十九章 您在第幾樓?第二百三十四章 聖君第一百二十章 古來聖賢皆寂寞第一百二十四章 烈潮第八十四章 神威第三十六章 熾日第二百三十九章 飛瀑第六十四章 請君入甕第三百四十八章 人外有人,妖外有妖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臨第二百四十一章 火之意志第四百二十章 冠冕之火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剎第七章 應天府的煙火很好看第一百三十六章 盜火燃碑第五十五章 東皇第七十四章 劍氣登青山第五十七章 佈道者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桃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河遠遊第四十五章 徐藏的道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入後山第六十六章 雷落風雨起第二百零六章 鎮壓王異第一百五十一章 鐘聲(上)第一百九十六章 弒神第四百六十二章 無聲的凋零第九十六章 羅剎第十章 寧奕的道(上)第二百七十四章 崩城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密第一百二十六章 見太子第一百八十一章 贖罪第八章 鬥法第十二章 尋兇第二十四章 星燃之火第四百一十三章 時之卷第一百零五章 諸聖會議第三百五十七章 捉鬼第一百七十一章 依偎在一起的年輕男女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武大帝第三百六十七章 死局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今晚必須死第四百五十九章 比起想念來,千年何其長第四百二十二章 亡命人第一百四十五章 對界之戰第三百九十二章 獻禮第四十七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遺憾第一百七十六章 請虛雲出關第一百二十八章 麒麟大妖(求票)第二百三十八章 通天之法第七十一章 活神仙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易第二百三十五章 十殿閻王第五十二章 心病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見周遊先生第四章 霜殺百草的年代第七十五章 風落第三十四章 我想見光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