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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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他所追尋的究竟是什麼呢?他好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得到。

不知爲何,段零幾忽而感覺疲憊至極,彷彿心裡突然空了一大塊,他轉過身去,不願再看她一眼。

“老九,將她帶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他命令道。

“是。”老九應道。

這是她與他的最後一次見面,至那以後,安樂再也沒有見過段零幾,她被關押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宮當中,一日三餐會有專人將飯菜從外面的小洞裡遞進來。

已經兩天了,她滴米未進,只是一直木呆呆的注視着那還沒腦袋大的洞口,眼神空洞。她是肅寧王的長女,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她本應保護她的子民,可如今,所有玉面族人皆因她而死,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卻好好的活在世上。國破家亡,新仇舊恨,讓她恨極了段零幾。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中毒,就不會遇見段零幾;如果沒有被他所救,自己就不會那麼輕易喜歡上他;如果她聽了父王的話對他有所防備,就不會讓他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那麼那麼多的如果,但凡中間她有一次機敏一點,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只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如果。昨日種種,造成今日之果。一切的一切,皆因她與段零幾的這段孽緣而起。她寧願當初自己毒發身亡,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她多麼希望能用她的命換所有玉面族人的命,可惜,現在想這些已經太遲了。想到這裡,她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片死寂的地牢中突然出現了清晰的開鎖聲。緊接着,一個衣着華貴的年輕女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然而,並沒有光透進來,門外面依舊是牢,安樂懶懶的睜開眼睛向門口望去,只看見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

那個女人掃視了半天,才注意到蜷縮在角落裡的安樂,她捂着鼻子露出一副無法掩飾的嫌惡表情。

“安樂,王上命我來取你狗命,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她尖着嗓子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聽見聲音了,她感覺耳膜被震的生疼。安樂皺了皺眉,沒有搭腔。

不知道觸動了那個女人哪根敏感的神經,她突然爆發了,拔出佩劍衝過來一下刺進了安樂的胸膛。

沒料到她竟然躲都不躲一下,那個女人明顯也嚇了一跳。她並沒有想殺她,只是看不慣她已淪爲階下囚,卻依然一副寧死不屈的高傲做派。

這一劍正中安樂下懷,她頭也沒擡,伸手握住她的劍,用盡力氣往裡刺了下去。

“這樣……就解脫了……”她輕輕說道。

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彷彿聽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她豎起耳朵想聽清楚,聲音卻離她越來越遠,直至一切又歸於死寂。

如果她再撐一下,就會看見段零幾也衝了進來。一羣侍衛浩浩蕩蕩的跟在段零幾身後,他走在最前面,結結實實的踹了那個女人一腳,然後越過她,將倒在地上的安樂抱了起來。

“快叫大夫,快去,多找些人……”他大喊道。

那個女人捂着肚子艱難的爬起來,聲音顫抖的說道:“王……王上,我沒有想殺她,是她……她自己撞上來的……”

“我說過除了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入,怎麼,你沒聽見嗎?”段零幾壓抑着怒火,反問道。

“我……我……”

似乎不想與她多費脣舌,段零幾轉身將安樂小心翼翼地抱上了地牢的石牀上,溫柔的撥開她臉上的碎髮,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一樣。

見他沒注意,老九給那個女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快跑,沒想到剛邁開腿,段零幾卻突然起身,從後面拽住她的手腕。

“想走?”他怒喝一聲,嚇得那個女人渾身一抖。

老九也嚇了一跳,本想上前求情,段零幾一回頭衝着他吼道:“你們怎麼還不滾,都杵在這裡幹什麼,去找大夫啊!”

“是。”

衆人齊齊退下,不消片刻,偌大的地牢當中就只剩下他們二人。段零幾開口道:“霽兒,你爲什麼一定要殺了她?”

反正橫豎都是死,霽兒心一橫,說道:“爲了你。”

望着她冷漠的眸子,段零幾啞口無言,突然擡手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愚蠢。”他罵道。

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疼,霽兒對他僅存的一點點幻想也都被這一巴掌打得煙消雲散。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如你所見,她是死在我的劍下,你要殺了我嗎?”

他眸光中的火氣越來越盛,將劍橫在她的脖子上,反問道:“你以爲我不敢?”

霽兒的眼淚忽而落下,望向安樂,淒涼的笑了起來。

“到最後,我們倆誰也沒贏。”

話音未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腰間掏出匕首,刺向了自己。與此同時,段零幾的劍也刺進了她的脖子。霽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隨即便被痛苦所代替。她掙扎了兩秒,便如落葉一般晃晃悠悠的倒地。

他以爲她要暗算他,所以才先下手爲強,說到底,他最愛的從來只有自己。

段零幾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他只是如磐石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冷酷的如同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片刻,他忽而如夢初醒一般,喊道:“老九,老九……”

不一會兒,老九便走了進來,他看見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霽兒,登時愣住了,他的眼神在霽兒和段零幾之間來回掃視,終於還是忍不住詢問道:“王上,這……這……”

“去看看她死了沒有?”他的語氣無比生硬,在這空蕩蕩的地牢裡更顯冰涼。

老九走上前去查探了一番,擡頭說道:“報告王上,她已經死了。”

段零幾雙眼無神的轉向他,良久,纔開口道:“將霽兒按正妃的規格厚葬。”

“那……她呢?”老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獨自躺在石牀上的安樂。

“她還沒死,我去找樣東西,你在這守着。”他已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緊接着,段零幾如同木偶一般,腳步虛浮的離開了。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老九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忍再看。

他蹲下去將霽兒扶起來,貼着她的臉,輕聲說道:“我早就說過,誰也無法動搖安樂在王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你偏不信,現在,你相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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