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歌走在最後,她剛和冷清風說了一句話,前面拓拔軒忽然停下來低聲道:“秦司書,你身體剛好些,好好休息一會兒……”他的話很普通,但是眼眸裡的安慰卻很明顯,語氣更是溫和。
秦牧歌望着他,輕輕點點頭。
似乎彼此有不少的話,可是卻找不到頭緒。
這時,慕容朵朵帶着一抹抱歉從前面過來拉住秦牧歌的手。
拓拔軒一看她過來,直接轉身往前走去越過慕容朵朵,沒有多看她半眼,也沒有任何話語。
他的清香從慕容朵朵鼻尖滑過,瞬間又消失掉,就像他這個人,讓她抓不住。
慕容朵朵立刻悵然若失起來,眼底的失落不可控制地表現出來。
秦牧歌對於七公主剛纔的舉動心知肚明,不過她也不說明,只淡淡笑道:“公主,有幾天不見了,還好麼?”
慕容朵朵迎上對方的視線,緩緩道:“對不起,牧歌,我剛纔有些口不擇言……”
“算了,你也是無心,我不敢也不會責怪你,七公主。”
慕容朵朵看秦牧歌神色平靜,似乎沒有不高興,但是語氣的疏離也可以感覺到。她難過地癟癟嘴,又道:“我惹你生氣了,我一時衝動……”
秦牧歌拉了對方的手走出來,下了臺階,微笑道:“七公主,你的心思牧歌明白,不過我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沒有矛盾,你喜歡大將軍,我明白。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思--我對大將軍再沒有任何別的意思,所以不會妨礙到任何對他有意思的人的腳步,你可瞭解了?”
慕容朵朵的小臉緋紅,不住地點頭,她緊緊摟着秦牧歌央求道:“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們還是好朋友好不好?”
“她可以說不好麼?”冷清風忽然插|進話來,從另一邊拉秦牧歌,準備將她拉出慕容朵朵的手。
慕容朵朵早看見這個清秀美麗的男子對秦牧歌很關心,但是之前沒有見過,而剛纔因爲看見皇叔和軒轅澈一時高興已經忘了這傢伙,沒想到現在他又忽然跑了出來。
看着對方要和自己做對,她立刻不高興了,一邊緊緊拉着秦牧歌,一邊對冷清風怒道,“你是誰,放開牧歌的手!”
“我勸你現在就給我放開,不然別怪我動粗。”冷清風俊臉宛如罩了冰霜,冷豔逼人。
“本公主就不,看你要怎樣!”慕容朵朵看對方似乎沒有自己年紀大,又在自己面前如此無禮,很是惱火,所以她的手更緊的拉住秦牧歌的胳膊。
冷清風性子同樣的高傲固執,看慕容朵朵如此不講理,他薄脣一抿,拉住秦牧歌的另一條胳膊正要再用力。
“冷公子,七公主,你們再拉扯,我只怕我的胳膊就保不住了……”秦牧歌沒好氣地涼涼提醒了一句。
冷清風如夢初醒,忙停止自己的舉動,委屈地瞪了慕容朵朵一眼,轉而看着秦牧歌抱怨道:“遇見一個傻女人我差點被氣傻了--喂,你放開我姐姐!”
“冷公子,這是七公主,現在我們是在皇宮。”秦牧歌將兩人的手都拿開,然後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對慕容朵朵和冷清風道,“你們看我們該各自走散爲好,還是一起坐着聊會兒天爲好?”
“牧歌,我悄悄話和你說。”慕容朵朵說完,看來冷清風一眼,用意很明顯,自己要說的是女兒家的悄悄話,他這個男人可以離開了。
誰知冷清風根本懶得理會慕容朵朵的暗示,也懶得和她有什麼語言上的交流,只看着秦牧歌溫和道:“姐姐,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兒等他們好了。”
“好吧。”秦牧歌看着自己眼前這兩個互不相讓的男女,暗歎一聲,走到花架下的木桌旁坐下。
慕容朵朵也跟過來,坐在秦牧歌身邊,靠近她耳邊問道:“牧歌,你身上可有紋身沒有?--我的手臂上有一隻小孔雀……”
她擔心秦牧歌會多想,忙告訴她自己身上的小秘密。
秦牧歌水眸一轉,看了冷清風一眼,那廝正坐在對面,雙手托腮呆萌地看過來。
“沒有,我沒有那個東西。”秦牧歌用手遮住一邊,低聲在慕容朵朵耳邊說道。
慕容朵朵眼底閃過一抹狡黠,點點頭,輕聲道:“我以爲你也會有這些特殊的印記呢……”
秦牧歌淡淡一笑,轉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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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秦牧歌三人在院子里納涼聊天,只說慕容輕寒和軒轅澈還有慕容暄三人進了書房,落座後,慕容輕寒開門見山問軒轅澈:“這幾天京城的情況如何?”
軒轅澈正襟危坐,緩緩道:“有些人可能按耐不住了,大局在我們手裡,但是狗急跳牆的事情我們還是要預防,派去南下的人這一兩天應該可以回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進行我們的計劃了。”
慕容暄沉思片刻,道:“這下毒之人太過歹毒,父皇現在情況雖然好轉,但是口不能言,看着讓人痛心。這下毒和下蠱之人是一方所爲還是幾方所爲呢?”
慕容輕寒眼底生氣一抹深邃,看向軒轅澈。
“這張道長公開的身份是無量山白雲觀的主事,其實真正的身份是男方長明宗分舵的舵主,這蠱是他下的沒錯,但是這毒並不是他所下……”
軒轅澈說到這裡停下,慕容輕寒接過了話道:“冷清風說這毒要想起作用,必須混一種糕點……”
慕容暄一愣!
“暄兒,我只所以來京城,只有一個原因,”慕容輕寒臉色變得無比嚴肅,他看着慕容暄,頓了一下緩緩道,“就是,絕不允許外戚專權來擾亂我們慕容世家的江山!皇上讓你做監國,用意很明顯,你才能出衆,進退有度,做質子這麼多年鍛鍊了身心,知道容忍,知道靜待時機,胸襟開闊,舉賢納士,所以有你承擔起高昌皇上和皇叔都會放心。我要通知需要通知的人,明日召開會議,來商討一些應該商討的事情。”
”皇叔,“慕容暄感動地無以言表,他起身一撩衣襬跪在慕容輕寒面前,鄭重地說道,”侄兒德行淺薄,纔能有限,卻可以得到父皇和皇叔的愛護與肯定,心裡感恩戴德,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好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會有一場仗要打呢。“慕容輕寒示意慕容暄起來,然後又站起來,對軒轅澈道,”大將軍,與我一起來唱一出好戲吧!“
軒轅澈被眼前的情形感染,隨即起身抱拳道:“卑職定當竭盡所能!”
“好了,現在我們在來說說具體的佈防措施。”慕容輕寒手握了握軒轅澈,又握了握慕容暄,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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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從書房出來,已經是午後了,軒轅澈出來走到秦牧歌跟前道:”今天早點回府去,不要在宮裡多逗留。身體剛好些了,多休息。“
又對冷清風溫和道:“冷公子早點帶着秦司書出宮吧,這裡人多眼雜,不利於她休息。”
冷清風看軒轅澈的態度比之前好一些,語氣也就和緩了,淺淺一笑道:”那是自然,有我在姐姐絕對安全。“
軒轅澈這次沒有任何不爽,也淡淡笑了笑。
一邊的慕容朵朵看着軒轅澈出來,卻不敢上前和他搭訕--剛纔對方那冷淡的樣子讓她心生了畏懼,以至現在也心有餘悸。
秦牧歌看着三個人的表情都不一般,心裡知道他們一定會有什麼動作了,這件事最終是要解決了,不是麼?不然這麼多兵馬,這麼複雜的幾方面,明的,暗的,都只會增加京城的危險。
“我知道,你們都要小心纔是……”
秦牧歌說着話,慕容暄已經過來了,他依然溫和如水,對秦牧歌囑咐了幾句,最後補充道:“等這幾天的事情忙完了,我帶你出去逛逛……”
慕容輕寒出來,朝慕容朵朵招招手。
慕容朵朵正好有一個臺階下,便忙小跑過去,喚道:”皇叔……“
”怎麼樣?皇叔囑咐的事情如何了?“他笑呵呵地低聲問道。
慕容朵朵不由回身忘了秦牧歌一眼,轉過頭低聲道:”皇叔,她沒有紋身。“
”她是這麼說的?“慕容輕寒的笑意變淡一些,遠遠打量着秦牧歌,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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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歌和軒轅澈等作別後,也和七公主告別,然後和冷清風一起出了皇宮,坐上馬車回到了將軍府。
雖然有冷清風做伴說話,但是秦牧歌心裡總不踏實。
夜裡,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直到後半夜才勉強休息了一會兒。
天剛亮,秦牧歌起來簡單洗漱完畢就去找軒轅澈,在發現他昨夜沒有回來。她馬上去找冷清風,叫上他一起去皇宮。
等到了皇宮的時候,負責守衛的人告訴他們文武大臣都集中在金鑾殿偏殿,商討國事,青陽王與太后主持。
秦牧歌因爲是慕容暄身邊的女官,所以拿着腰牌和冷清風順利進去。
兩人直奔金鑾大殿的偏殿,當然,他們的身份進不去,所以冷清風帶着秦牧歌找了一個小角落,透過敞開的窗戶來竊聽裡面的情況。
秦牧歌悄悄看進去,整個大殿黑壓壓一片人,顏色各異的官服差不多近百人。百官首位其中之一便是軒轅澈,今日的他身着暗紅色圓領朝服,腰間繫着黑色腰帶,上面鑲嵌着一排美玉。
整個人比起穿常服要嚴肅帥氣。
再往上,便出現了三個皇子,他們面無表情,安靜地各自站立,都穿着皇家特有的名黃色長袍。
尊位上端坐着青陽王和太后兩人。兩人也均是盛裝出席。
而太后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可能是形勢對她不利了吧?
此時,慕容輕寒正侃侃而談。
“……昨夜有刺客想要對三皇子不利,不過沒有得逞,現在竟然有人囂張到如此地步,真是讓我看不過去!本來我久居南疆,生活的逍遙,不打算管這些爛事,但是,我皇兄被人下毒,現在情況不佳,我慕容輕寒不會袖手旁觀,那些想要通過這件事獲利的人,本王只想告訴你兩個字,妄想!現在大將軍給衆位彙報一下事情的進展。”
說到這裡,慕容輕寒將話語權交給了軒轅澈。
冷清風湊到秦牧歌耳邊,輕聲道:”這兩個人是在演雙簧吧?他們掌握這高昌三分之二的軍隊,京畿地區已在他們的掌控中,京城更不必說,誰能反駁他們呢?……“
“你沒有聽到麼?昨夜有刺客行刺三殿下,可見再掌握軍隊,那些傢伙該行動還是會行動的,我看要不是大將軍府邸戒備森嚴,他們同樣敢動手了……”秦牧歌自然站在了軒轅澈和慕容暄一邊。
慕容暄的確是一個做皇帝的料,那兩個無論從品行還是能力上都和他有很大的差距。
加上那兩個都有外戚,這就會成爲皇上的心病,擔心江山落在旁人手中。
所以,無論是從現實能力還是皇上的主觀願望,沒有外戚的慕容暄是皇上的最佳人選,毋庸置疑。
“那張道士來自白雲觀,並且是南方長明宗一個分舵的舵主,三殿下和皇上的蠱都是他下的……”
軒轅澈稍稍頓了一下,目光掃了太后一眼,繼續道:“之前,琴師司徒雲被人下蠱,困在宮中苦不堪言,後來他遇到貴人幫他解了蠱,但是沒有幾日,又有人將張道士召回重新給司徒雲下了蠱,這下蠱的手法和對待三殿下和皇上的如出一轍,這說明什麼?”
“大將軍,你在說哀家麼?張道長是高昌的天師,你不要忘了!”太后坐不住了,要不是慕容輕寒在座,這裡豈是如此被動的景象?!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說,這張道士來自長明宗,又給皇上和三殿下下蠱,太后竟然會將他封爲天師,不知是什麼原因。”
軒轅澈不卑不亢,態度也算謙恭個,但是該說的絕不少說一句。
秦牧歌忽然發現軒轅澈其實口才也不錯,只是平時不表現而已,關鍵時刻見真章了。
“你……哀家不知道他是長明宗!”太后氣得最也哆嗦開了,臉色鐵青。
“不知道?母后可是說笑了?”慕容輕寒呵呵一笑,看着她道,“你知道他會下蠱,也知道他的蠱術出自長明宗,怎麼還故意要污衊一個小小的司書呢?他來宮中自然是受命與太后了,那他給我皇兄下蠱,給我侄兒下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爲是接受了你的命令呢?……”
慕容輕寒對這個太后很明顯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他嘴角的嘲諷再明顯不過。
“你……”太后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一甩衣袖怒道,“青陽王說話可是要證據的!”
“這些證據還不夠麼?”慕容輕寒斜睨了她一眼,緩緩道,“那廝受你命令來到宮裡,你知道他是長明宗的人,太后,你就不要抵賴了。”
二皇子的臉色立刻狠戾起來,手心緊握忍不住道:“皇叔如此對待皇太后是不是太過分了?!”
臺下有幾個大臣的臉色同樣青黑,其中一個站出來朗聲道:“太后現在攝政,怎可以被別人挾制,就是王爺也不可以,青陽王你出言不遜,難道想要篡位?!”
慕容輕寒唰地站了起來,指着對方罵道:“老匹夫!你仗着自己是皇親國戚橫行霸道,本王早有耳聞!現在你當着衆位的面如此傲慢無禮,我看你就想要圖謀慕容的江山,我豈能容你?!給我拿下!”
軒轅澈冷着臉一揮手,殿外立刻進來十個全副武裝的侍衛,將那老臣架了出去!
太后一看自己的兄弟被壓下去了,立刻暴跳如雷,指着慕容輕寒道:”慕容輕寒,你想要怎樣?現在皇上口不能言,你想要擾亂京城麼?“
慕容輕寒不緊不慢地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想要擾亂京城的是你吧?我皇兄讓三皇子監國,目的再明顯不過,你身爲太后心裡沒有慕容的江山社稷,只有你自己的利益,現在也到了你反省的時候了,我受皇兄的委託,請太后別居福壽宮--三殿下已經恢復了身體,皇上已經允許他繼續監國,再不需要攝政之類了……”
軒轅澈看慕容輕寒說完,又是一揮手。
殿外又進來十個全副武裝的侍衛,走到臺階下停住。
“太后,請。”慕容輕寒面無表情,命令道。
“哀家要去見皇上……”
太后還沒有說完,慕容輕寒立刻打斷道:”你放心,皇上會親自去看你的,會和你好好談談長明宗的事情。“
幾個宮女進來強行攙扶着太后出了偏殿。
慕容輕寒不理會二皇子的表現,由淡定地坐到座位上,環視一圈,緩緩道:“牝雞司晨本就違反長情,何況手段不光明,目的不純良--現在我們再來說說皇上下毒的事情--請皇后進殿吧……”
臺下的大臣們很多都面面相覷,但是也有頗含深意的目光。
此時軒轅澈長身玉立,對着所有人緩緩道:“今天青陽王召開這個會議,對高昌的江山社稷至關重要,但是也有人想要從中作梗--昨夜有刺客想要對三殿下愛還有青陽王不利,還有今日早上有人策劃京城四門喧譁,我只想說一句奉勸所有人,只要我軒轅澈在,那些齷齪的想法趁早不要有了,不然徒增笑料。”
二皇子慕容瑞憋不住了,朝軒轅澈吼道:“你這是威脅誰呢?你不過是我們慕容家的一條狗而已!”
殿裡立刻安靜了下來,軒轅澈冷眸看向對方,淡淡道:”二皇子,你在說卑職呢,還是在說這裡的所有人呢?照你的說法,這裡所有的臣子都是狗了--明君將自己與臣子比作魚和水,將百姓與自己比作水與舟,只有盲目自大的人才會說出剛纔那個愚蠢的比喻……“
“你--你不過一個被人玩弄的孌AA童,竟然敢污衊皇族的天威,說說看,你取悅了誰,才換來今天的地位?!”二皇子冷笑着雙手環胸,嘲諷地看着軒轅澈。
“慕容瑞,你給我住口!”慕容輕寒立刻替軒轅澈回擊道,“你如此狹隘,根本就不配做天家皇子--來人,先給我押下去,等我想皇上稟明他的所作所爲在做定奪!”
“我又沒有說錯,他軒轅澈就是一個孌童……”二皇子被侍衛七手八腳簇擁出去,他的話越來越遠。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軒轅澈身上,這段傳說中的軒轅澈過往不少人知道,但是因爲他的戰功顯赫,爲人正直低調,幾乎要被人們遺忘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衆目睽睽,慕容瑞毫不顧忌地端了出來。
殿外的秦牧歌聽到慕容瑞的這番話,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軒轅澈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怪不得只要一聽到過去,他的臉色就會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