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望着天機叟的背影,不知該說什麼,或許此刻什麼也不說是最好的。
“天機爺爺……”落櫻正想說話,卻突然被石靈輕輕打斷。
只聽石靈悄聲說道:“宮主,恕石靈無禮。此刻,我們最好不要打擾老爺子,看樣子他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又或者是想起了一個不願想起的人,要是我們一再追問,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倒不如讓老爺子自己靜一靜……”
“對!石靈說的對!”夏末三也輕聲插嘴說道:“先前我們追着蚩尤魔的話題問個不停,結果讓老爺子拂袖而去……剛纔從老爺子看到那串珠鏈的表情來看,這崑崙神算子比那蚩尤魔更讓老爺子忌諱,我們若是把握不住,說不定真像石靈所說會適得其反……”
衆人一聽,也覺得十分有理,便誰也沒有攔天機叟。
天機叟重重的邁着緩慢的步子,像是揹負了極其沉重的擔子一般,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頓了好一回,衆人正疑惑時卻只聽天機叟說道:“你們準備準備,一會離開吧。”
說完便見天機叟極不情願的搖搖頭,然後堅決的走了。
“這?”衆人倒是沒想到會有如此結果。
“這老爺子,太古怪了……我們還沒待夠呢,就趕我們走,這哪是待客之道啊……”夏末三搖着腦袋,心想,這地獄之門我還沒好好逛逛呢,怎麼說攆人就攆人。
看夏末三那故作深沉的樣子,石靈接着說道:“怪?我看誰怪也沒你怪!還待客之道?你還真不客氣,把自己當客人了!我現在倒也很想問問你,這崑崙神算子跟你無冤無仇、無親無故卻爲什麼會把如此貴重的南山紫玉辟邪珠給了你呢?你這小子到底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從一開始到現在,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有關?你倒是令我覺得十分奇怪呢?”
“我?”夏末三倒是一時語塞。不過一想,也對啊,我這招誰惹誰了,怎麼所有的事情都跟我牽扯上了,我這是倒了哪輩子黴啊。
半天沒說話的聞小詩此時終於開口說話了:“看老爺子剛纔那陣勢,我們還想留在這裡恐怕是不行了,大家還是做好準備一會跟老爺子告別離開這裡吧……所幸,我們沒有白來一趟,我們對紫炎皇也有所瞭解了,也知道守魔神燈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也知道……也知道怎麼救漠風了……雖然,我們還不知道蚩尤魔跟崑崙神算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老爺子既然有苦衷不願講,我們也是強求不了的,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去尋找答案……”
“小詩說的對,我們此行不虛,知道這麼多已經不錯了。幸虧這老爺子好說話,要不然按照神使一族的族規,我們恐怕一個字也別想問出來。”
石靈說完便很關心的看着聞小詩說道:“小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雖然說我們知道不老泉的泉水能救漠風,而且崑崙神算子也告訴我們帶漠風去了,但真實情況究竟如何我們卻不知道,我明白你心裡面一直在擔心漠風的安危,我們又何嘗不是。只是當前情況,還希望你能夠堅強,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找到這崑崙神算子把漠風安全帶回來的。若這崑崙神算子一直躲着不出來,我們就到不老泉走一趟,況且我們也必須要走一趟,因爲我們終究是要跟紫炎皇這個魔頭有一戰的。”
聽石靈一席話,聞小詩心中也稍稍平靜了不少。自一進入地獄之門一見到天機叟,聞小詩的心就一直揪着,她一直豎直了耳朵聽着所有與能救漠風有關的信息,天機叟每說一句,她的心就顫抖一次,這幾個時辰過去,聞小詩雖然什麼也沒做,但心中的那份信念卻幾近虛脫。若不是石靈剛纔那番話,說不定聞小詩真的堅持不住了。
見聞小詩已無大礙,石靈兩眼一轉,沉思片刻,卻說道:“雖然老爺子剛纔沒有提到崑崙神算子的一絲信息,但剛纔他自言自語的時候,最後一句我好想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只是……只是越到最後這老爺子的聲音越低,我倒是沒聽清楚到底是哪幾個字……你們有沒有聽到?”
落櫻跟聞小詩都搖搖頭,“天機爺爺最後那句話的聲音幾乎沒有,根本就聽不清。”
“夏末三,你呢?你離老爺子最近,你難道沒聽見?”
“我?”夏末三一愣,疑惑半天,突然昂起頭,似是思考。
“算了。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你這傢伙剛纔還不知道在想什麼呢!”石靈本來就沒對夏末三抱多大希望。
“對這最後的信息都沒有把握住,可惜了……”石靈一聲哀嘆。
“是‘公孫’二字!”此時突然有一冷冷的聲音傳來,聲音之中似乎沒有夾雜任何感情,讓人聽着直感覺不舒服。
“誰?是誰說的?”石靈立刻警惕起來。
“我!”
衆人一聽,便循聲望去,只見石屋靠近門口的角落裡有一人毫無表情的坐在石凳上,筆直的身板上披着鮮豔的法袍,此人左手持降妖鉢,右手持伏魔杵,頭頂上光滑如是,卻是陰陽師司空徒。
“是你呀,倒是把我好一個嚇,我還以爲這屋子裡鬧鬼了呢……”石靈見是面無表情的司空徒,也算是舒了口氣。
“禿頭老兄……你……你剛纔不是挨着小詩坐着嘛,怎麼……怎麼一會的功夫就跑到那角落裡去了……你往前坐啊,你跑那裡幹什麼,搞得就像我們欺負你一樣……關鍵是你這樣很嚇人,知道不……”夏末三看着遠遠坐在角落石凳上的司空徒,實在有些想不通,感覺那傢伙有些怪異。
司空徒這才慢慢起身,向前挪了兩步坐了衆人跟前,冷冷的說道:“我喜歡狹小的空間,這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而這種壓抑反倒是能讓我的身體進入一種無限釋放的狀態,我們陰陽師一族管這種狀態叫做‘空’,一旦進入‘空’的狀態,我的注意力便最爲集中,能對周圍一丈內的所有動靜瞭如指掌,能隨時關閉和開放這一丈內的任何聲音和景象。”
“朗朗乾坤,晴晴日月!你這禿頭果然不簡單!改天你倒是教教我……”司空徒一言,把夏末三那倒是好一個羨慕。
沒等夏末三繼續胡攪蠻纏,石靈開口說道:“所以說,剛纔老爺子說的話,你聽的一清二楚了?”
司空徒點點頭,解釋說:“今日你們能帶我來這地獄之門,說明沒有把我當外人看,我心中自是感激。知道你們來找天機叟定是有極爲重要的事情要問,所以,天機叟在講到如何救漠風的時候,我就慢慢的退到了角落裡,讓自己進入了‘空’的狀態,把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楚的記了下來,好在關鍵時刻能幫到你們。”
聽司空徒一言,衆人才恍然大悟,一時間除了感激卻更多的是不好意思。想到一開始對他的刁難,石靈反倒是感到有點臉紅,但一看眼前的司空徒仍舊橫眉冷對沒有任何表情的樣子,石靈反倒安慰自己:唉,誰讓他一直襬着這幅冷冰冰的面孔,刁難刁難他也不爲過。
石靈如此看待司空徒,但卻不知道她自己也是經常冷麪朝人,尤其是對夏末三可謂是少有笑臉。看來,這世間之人,瞭解別人容易,瞭解自己難,但卻容易寬恕自己,難以寬恕別人,真是萬千矛盾呢。
石靈接着說道:“也就是說,你在‘空’的狀態下,聽見天機叟最後說的兩個字是‘公孫’?”
司空徒點頭:“對,沒錯。確實是‘公孫’二字。看樣子天機叟跟姓‘公孫’的人相識,因爲天機叟稱那人爲‘公孫兄’,並說道‘好自爲之’。”
“公孫兄,好自爲之?”石靈重複了一遍。
“對。一字不錯。天機叟是這麼說的!”司空徒回答。
石靈搖搖頭,分析的說道:“這就怪了。剛纔老爺子神情可謂極其恍惚呢,說明他與崑崙神算子交情並不淺,可他爲什麼又對崑崙神算子有一種愛恨交加的感覺?並說是兩個人的棋局,如果一方是崑崙神算子,那另一方又是誰?紫炎皇?蚩尤魔?還是其他人?能讓神秘莫測的崑崙神算子視爲對手又能讓天機叟驚恐的那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