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了,甘州城中靜謐如水,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誰也不知道城內即將會有一場大暴亂即將發生。
悅來客棧三樓,小柔避開打着盹的嬤嬤和雲歌鑽出房門,像一隻小小的狸貓飛快跑到另一個雅間中。
雅間裡面,那名神秘女子正在輕撫瑤琴,眼波流轉不定。
“贏初姐姐。”
看到小柔在門外探頭探腦,神秘女子露出一抹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玲瓏可愛的小柔身上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
“贏初姐姐,我來看跟你學笛子了。”
小柔白皙小手舉着笛子,驕傲道:“你昨天教我的百靈十二曲我已經學會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又有些擔憂地道:“贏初姐姐,我哥哥一直不想讓我沾惹這些東西,你說讓他知道會不會生氣啊。”
神秘女子愛憐地捏着她的臉蛋,柔聲道:“小柔,這支鳳笛的器靈已經認你爲主,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通過樂聲和它好好溝通一下,將它逐步喚醒,屆時她會保護你的,你哥哥雖然不錯,但他也不可能一直都保護你,我們女子一定要學會自強。”
“嗯!”小柔握緊小拳頭道:“我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不過……”
“贏初姐姐,你說的它可溝通。”小柔露出一絲疑惑,撫着笛子上的靈紋,天真地道:“那麼……它就沒有家麼?”
笛上的鳳紋在玉笛表面輕輕起伏盪漾。
看着玉笛上的鳳凰靈紋,神秘女子露出落寞的神色,
她輕嘆一聲,愛憐摸了摸她頭髮:“這也就難怪,鳳笛會認你爲主了。”
小柔眨着眼睛不解地問道:“贏初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沒關係,你好好學我傳你的百靈十二曲就會懂得。”神秘女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
她從旁邊取出本曲譜正待打開,房門外忽然傳來敲擊的聲音。
賀剛冷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贏仙子,可休息了麼?”
“賀捕頭?”神秘女子眼波一閃,緩步移到門前,隔着房門問道:“可有什麼事情麼?”
門外賀剛輕嘆道:“有件大事要發生,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神秘女子沒有絲毫猶豫:“好,我這就來。”
……
甘州城外,王夜駕着土遁,全力以赴地向官道方向趕去。
他背後附着一團濃密黃雲,一步踏出就是數十丈遠,比騎上快馬都快捷不少。
這就是鬼仙赫郎的【縮地挪移術】,能讓普通人行進速度提升十倍也不止,而且比【地行術】更加節省法力。
糧車距離甘州城至少還有兩天的路程,王夜不得不加緊步伐。
按照眼下的速度,他應能在一刻鐘內抵達糧車的地方。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周圍景色飛速後退,赫郎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王夜睜開眼睛,隨口問道:“知道什麼?”
“別跟我裝傻了。”赫郎在耳邊冷冷道:“你不單知道我的封印所在,你還知道芸香和歸祿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你還知道只有山靈琥珀才能彌補我的法力!你要再裝傻我可就真的看不起你了。”
“不是我裝傻,而是告訴你並沒有好處。”王夜沒有直接回答:“不過我想,你也該明白過了來了吧?”
赫郎心神一凜,沒再繼續再追問下去。
他也算是修行界之中的老江湖了,王夜尋找他的手段堪稱匪夷所思,而且完全是未卜先知的狀態,超越了一切的正常手段,以他的智慧已經明白過來。
這就說明王夜是知曉天機的存在。
既然知道天機所在,那就不可輕易泄露,否則必遭天譴,這是修行者的忌諱。
他想了想又問道:“那麼關於我的事情,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關於你的事就只有這麼多了。”王夜駕馭着土遁,聳聳肩:“至於後續發展這就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赫郎鬆口氣,王夜剛剛言下隱晦之意已經很明顯,告訴他應該已沒什麼災難可言了。
“總而言之,你以後與賀剛、古韶合作就可以。”王夜一邊駕着土遁,補充了一句道:“你向他們提供情報,可讓他們幫你解決一些瑣事,然後你在旁邊多敲敲邊鼓,總而言之事在人爲。”
赫郎輕輕吐出一口氣。
王夜話語中隱藏的意思就是讓他以後與賀剛合作,他在暗處,賀剛在明處,如此雙方兩相得利。
鬼仙赫郎的鬼仙元神已經有一半是與天地相合,來無影去無蹤,當初他孤身一人,以鬼仙之身將巫神教折騰的雞飛狗跳疲於奔命,巫神教卻拿他毫無辦法,最後巫神教的左司命從歸祿口中得知赫郎的屍骨所在,藉助他的屍骨施法才強行將赫郎的鬼仙元神給召喚囚禁。
也正是看清楚了赫郎身上的潛力,左司命才一門心思的想把赫郎收入麾下。
王夜如此說完全是顧及他的顏面。
“待平定甘州之亂後,賀剛與古韶肯定會給你再起一座大廟,培塑金身,屆時你今後境界定會更進一步。”
赫郎看他一眼,淡淡道:“到了。”
王夜耳邊隱隱傳來河水流淌的聲音。
面前是一條湍急的河流,而在河岸對面的曠野中,一條排成長龍的車隊正緩緩馳過來。
車上的糧食堆積如山,負責押運糧草的官兵正在和一羣黑衣人對峙。
不好!王夜心中咯噔一下。
他轉身向赫郎打了個手勢,悄然沒入地下。
……
河畔糧車面前,一襲黑衣的採花賊手持雙刀,看着面前的運糧隊伍,陰冷的眼神彷彿在看一羣待宰殺的豬玀一般。
在他的背後,則站着數十個精壯彪悍的黑衣大漢。
糧車周圍,幾百個民夫怯懦地躲避在糧車的背後,驚恐地看着這些黑衣人。
負責運糧的武官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濃眉大眼,目光銳利,手持長槍。
他頗有些焦躁地看了一下頭頂上的月亮。
時間已經不早了,如今甘州城內流民暴亂,只怕是一觸即發!
“嘿嘿嘿……”對面採花賊眼中露出變態興奮,發出一陣得意的陰笑。
面前將官的焦躁不安對他而言,無疑是一種絕對的享受。
這段時間採花賊過的可謂憋屈到極點,有好幾次他想出去做上幾件大案發泄一下心頭怒火,但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內傷卻一直都不見好轉,導致有心無力,且幾次運氣養傷都險些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捱到傷勢好,巫神教又起事在即,採花賊也只能按捺下心頭怒火,完成巫神教交代下來的任務。
眼前這個焦躁不安的武官,採花賊舔了舔嘴脣。
玩也玩夠了,既然這段時間自己無法採花,那就虐殺一下這個武官來宣泄心頭的怒火也罷。
想到這裡,他手中雙刀緩緩提起,兩團鋒芒四射。
“且慢!”對面的武官大喝一聲。
他上前一步,他冷冷看着採花賊:“你可敢與我單打獨鬥!”
“哦?要跟我單挑?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採花賊露出戲謔之色,雙刀一錯,嘿嘿冷笑道:“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單挑麼?”
“有沒有資格,打過才知道。”武官手中長槍重重一頓,震的草皮顫動,冷冷地道:“你莫非怕了?”
背後一羣官兵們立刻很配合地哈哈大笑!
“你們這羣小賊,如果怕了就滾回家吃奶去吧!”
“一羣偷雞摸狗的傢伙,也敢來劫持糧車!”
這羣官兵都是一羣粗鄙之輩,說出來的話語自然是不怎麼好聽的。
採花賊面無表情地看着這羣官兵,眼神越來越陰冷。
“本來還想再跟你玩玩的,你卻這麼快就讓我失去興致。”採花賊看也不看旁邊叫囂的官兵,冷冷地看着他道。
“既然這樣,我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話音剛落,他手中雙刀輕輕揚起!
一旁黑衣人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老大,可是鬼師特別交代過要咱們毀掉糧食的。”
“不必擔心。”採花賊眼中露出一抹嗜血神色,獰笑道:“鬼師那老東西只想讓糧食運不過去。這段時間,足夠他起事了。”
“在這之前,先讓我玩玩!”
說罷,採花賊忽然身形一動,一縷輕煙般衝到這名武將身邊,一片奔雷刀光向他劈殺而至!
運糧官猛然一聲怒吼,雙手一翻,長槍如怪蟒翻身,舞成一片光影迎了上去!
叮叮噹噹!
激烈的金鐵交擊聲音響起!
兩道人影乍分乍合!
“着!”採花賊一聲冷笑!
刷!運糧官暴喝一聲,閃電般飛退開來。
他踉蹌倒退了好幾步,看到左肩上的衣服被削掉一片,而手中精鋼長槍上則佈滿了無數刀痕!
武官又驚又怒,當即一聲怒吼,持槍狂風一般直攻上去。
鬥了沒有三個回合,採花賊戲謔聲響起:“再着!”
刷,運糧官踉蹌後退出數十步,一片袖子已飄然落地。
他拄着長槍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採花賊臉上始終都帶着一臉戲謔笑意,如同老貓玩耗子一般。
他平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凌虐這樣的高手!
尤其在看到這樣寧死不屈的硬漢在自己的刀下徹底服軟,他心中扭曲的興奮幾乎無以復加。
採花賊舔了舔嘴角,不懷好意地看着這名武官,尋找下一處出刀的地方。
但此時此刻,誰也沒有發現,一片淡黃雲悄然移到他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