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個妖精問明情況,原來這附近山頭住了煉火族的遺部,他們是煉火族與浣雪城的那場聖戰中僥倖逃脫的煉火族的子民,他們日日苦修爲着復興舊部,找浣雪城報仇。而近日浣雪城不知從何處得知煉火族的族人並沒有在那場聖戰中死絕,於是率隊來剿滅,爲着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放走那個妖精,我在湖水邊呆愣了許久。
隱惠和老婆婆蹲在我跟前,心疼地看着我,他們在等我做出決定。
我東躲西藏無處容身的這段日子,隱惠和老婆婆也曾提議讓我去投靠浣雪城,可是我拒絕了。
一來我不想拖累小雨,二來我心裡沒底,小雨是否會向楚江王那樣與我劃清界限,畢竟現在我落魄至此,除了給她帶去災難之外,什麼都不能帶給她。
現在浣雪城來剿殺煉火族遺部,不知道小雨身爲浣雪城的聖女有沒有親自統兵。
我要不要去見小雨呢?眼下浣雪城與煉火族交戰,實力懸殊,浣雪城穩操勝券,我是沒有必要出現助她一臂之力的。
我轉身看湖水中的自己,這樣落魄的絳珠,小雨看到了會作何感想?
正疑慮重重着,忽然見湖水對面的山頭火光陣陣,各種光波激撞四射,難道那就是煉火族遺部藏身的地方?
我和隱惠、老婆婆一起站起身來看着火光沖天的山頭,忽然見火光中飛出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男一女,他們逃也似的飛過湖水,或許是因爲法力不及,飛到湖水的上空便要墜落下去。
隱惠和老婆婆已經飛身上去,一人一個,從湖水上空接住了那兩個少年,飛身落在我的跟前。
兩個少年,男的紅衣,女的綠衣。全都生得珠圓玉潤,模樣清俊。此刻或許因爲逃命,兩人都臉色慘白,一臉驚惶。
兩人在驚魂甫定看見我時,先是一愣,繼而跪在我腳邊。抱住我的腳嗚嗚哭了起來。
那紅衣男孩哭得尤爲傷心,只聽他道:“湘妃娘娘,救命啊!”
我一愣,這少年竟認得我,可是我並不認識他啊。
我扶起他二人道:“你們是誰?怎麼會認得我?”
那紅衣少年仰着一張圓圓的小臉,睜着一雙烏白分明的大眼睛。抽泣道:“湘妃娘娘不記得花花和如月了,可是我們記得你。”
“花花和如月?”我的腦子飛速轉着。過濾掉不相干的人事,只抽取和花花如月這兩個名字相關的信息,猛地一驚道:“你們是牛郎哥和織女姐姐的孩子?”
兩個少年梨花帶雨地點頭。他們拉着我的手,指指火光沖天的山頭,哭道:“湘妃娘娘救救我們的師傅吧!”
和隱惠、老婆婆一起攜着花花如月飛向那座戰火熾熱的山,但見許多身着紅衣手臂上有着火焰紋身的人正被身着白衣的手臂上有着六芒雪紋身的人用鎖鏈捆住,他們中有老有少。全都流露身爲俘虜的屈辱與不忿。
爲首一個紅衣的男子,我認得他——煉火族的少年。那一年我還是魔界帝君時他攻擊浣雪城,我見過他一次。當時,我破了他的煉火術並打敗了他,他逃走了,沒想到蝸居這座無名小山,想着東山再起,報仇有日。
那麼那些被俘的穿紅衣的人應該就是煉火族的遺部,而身着白衣的人就是浣雪城的兵士了。
浣雪城的兵士押解着煉火族的遺部俘虜到一個山坳裡,讓他們跪在一個身着雪白盔甲的女子面前,女子英姿颯爽一臉正氣,確是小雨。
小雨手一揮,命令道:“將煉火族的這些罪人全部用冰雪封凍!”
“師傅——”花花和如月躲在我身後,立時緊張哭泣起來。
原來那個煉火族男子是花花和如月的師傅。
當浣雪城的兵士擺出陣法,欲施法封凍時,我和隱惠、老婆婆一起攜着花花如月現出身來,一行五人從空而降落在山坳裡。
“刀下留人——”
我們站定在煉火族俘虜的跟前。我對着不遠處高地的小雨喊道。
小雨一見我,吃了一驚,隨即歡天喜地地從高地上飛過來,嘴裡喊着:“絳珠姐姐——”
小雨握住我的肩,上下打量我,眼裡噙淚,我也一時傷感起來。
“你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着。”小雨十分委屈。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突然感到安慰。小雨還是我的朋友,沒有在關鍵時刻拋棄我。
“說來話長,日後再說,”我指指身後的煉火族人,“一定要封凍他們嗎?能不能放他們一碼?”
小雨爲難地看着我:“絳珠怎麼爲他們求情?你忘了昔日火希摧毀浣雪城的事情了嗎?要不是你陪着我去雪原找雪種,現在的浣雪城早就不復存在了,所以對於煉火族人我們只能斬盡殺絕,否則對他們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原來那個煉火族男子叫火希。
小雨說的我都理解,可是花花和如月已經哭成了淚人,兄妹倆跪在小雨跟前,乞求道:“饒了我們師傅吧!”
火希在俘虜中怒吼道:“花花如月,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起來!趕緊給我起來!我們煉火族人不怕死!我們死得理直氣壯,絕不苟且偷生!”
我回身冷冷地看着那個落拓而暴戾的階下囚,多年不見他外表成熟了,性子卻依然如此莽撞和幼稚。
我冷笑道:“煉火族有你這樣的統領真是悲哀!你一人死何足懼?但是你拉着這些老弱婦孺的族人陪葬,是何居心?他們或許只想着過安安生生的日子。卻要成爲你復興煉火族的野心和私慾的犧牲品,你是個自私的人,一點都不偉大!”
火希愣了愣,他回頭看着他身後嚶嚶哭泣的族人,一時緘默了。
我看着那些煉火族人,提高音調問道:“如果讓你們放棄復興煉火族,而保你們的家人平安,你們可願意?”
鎖鏈之中的煉火族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垂頭不語。我明白他們根本沒有復興的y望,這回的征戰是浣雪城發起的,煉火族人絲毫沒有還擊的能力。
火希終於擡起頭看着我道:“煉火族今日的實力完全無法和浣雪城對抗,我們是傾巢下僥倖存留的完卵,我們蝸居這個山頭只是苟延殘喘,並未想過要和浣雪城對抗。是浣雪城要對我們斬草除根,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試問,我們除了死得尊嚴一些,還有別的希望嗎?只是花花和如月不是我們煉火族的人,希望浣雪城只殺煉火族人。放過無辜。”
火希的話叫我十分震撼。而花花和如月早就哭鬧起來。我側頭詢問地看着小雨。
小雨沉吟了一下道:“我們浣雪城也不是存心不給煉火族人活路,只是煉火族的存在對浣雪城始終是個威脅。我們不能不防範未然。”
我轉頭對火希道:“火希,如果放過你的族人,你跟小雨去浣雪城做人質如何?”
火希咬着脣,不情願道:“我願意。”
“那你起誓,從今往後煉火族人不得傷害浣雪城人,否則,煉火族將和浣雪城受到一樣的傷害。”
火希衆目睽睽之下起了血誓。
我回頭看着小雨。小雨給了我一個舒心的笑容。
我揮了揮手,法力過處。山頭所有戰火全部熄滅,草木復甦,一切又回到了戰爭之前。煉火族人歡呼起來。
“你帶着火希回浣雪城去吧!”我微笑着看小雨。
小雨也微笑地回望着我:“除了帶火希,還要帶你啊!”小雨一下握住了我的手,我含淚笑了起來。
花花如月和火希的故事是在去浣雪城的路上聽花花講述的。
原來西王母當日重罰鵲族,重罰牛郎和織女,但念及花花如月幼小便將他們兄妹送給一個地仙做徒弟,奈何那個地仙門徒衆多,一個個皆是狗眼看人低的勢利之徒,他們知道花花和如月的背景,對兩個孩子極盡羞辱。
兩個孩子受住了修仙的苦難,卻受不住同門異樣的目光與奚落的言語。
他們從地仙那裡逃了一出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幸而火希收留了他們,並收他們爲徒,教他們法力,愛護他們。
要不是這次浣雪城突然襲擊,他們跟隨火希倒是過着極爲安穩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是世事難料,人們總是以爲幸福唾手可得的時候轉瞬失去。
一路上,浣雪城的兵士押解着火希,而花花如月就依偎在我懷裡,從我這個故人的身上汲取一些往事的溫暖。
小雨對隱惠很是不忿,同我道:“你怎麼收留這個叛徒啊?他不是被魔界處以極刑了嗎?怎麼還和你在一起,到底怎麼回事?”
面對小雨的質問,隱惠自然羞慚得無地自容,而我三言兩語簡短告訴小雨隱惠背叛的苦衷、隱惠與老婆婆的因緣際會,小雨雖然不再責罵隱惠,卻也滿懷不平。
終於抵達浣雪城,卻見城門口立着楊戩。
我疑惑地看向小雨,小雨不好意思道:“我通知他的,這些日子,他聽說你的事,到處找你,求而不得,都快急瘋了。”
我聽了小雨這話,心裡立時涌起一股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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