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之所以回如此驚訝,是因爲面前的這塊石頭裡面竟然是一塊極品的劉關張!而且無論是顏色、地子還是分佈,都無可挑剔,達到完美。
竟然會有這樣的事!于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運氣了,本以爲今天會一無所獲呢,卻沒有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塊劉關張的料子。
攤主楊老頭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鬍子拉碴的,雙手烏黑,看來是常年採石所致。
楊老頭採了十多年的雞血石,但是收穫卻很少,今年又是如此,好容易採到幾塊雞血石,但是不是雞血太暗,就是地子不好,總之就是找不到好料子,現在家裡幾口吃飯都成問題了,楊老頭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眼看着要過年了,楊老頭只能將家裡僅有的幾塊雞血石拿到交易市場上,希望能有所收穫。但是這幾塊雞血石的表現都不是很好,恐怕即便有人要,也賣不起價格來。
還好,面前的這三位在自己的攤位上停留很久了,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難道是看上了自己的石頭?
特別那個年輕的後生,手拿着自己的石頭竟然一直沒有放開。看來有門,如果對方真想買,就是便宜點也行,總之不能再兩手空空的回去了。
‘老闆,這塊石頭什麼價格?‘于飛問道。
‘於老師,恕我直言。這塊雞血石的表現可不怎麼好。‘林小西擔心於飛買錯了,便提醒道。
于飛豈能不知道這塊石頭表現不好。可是裡面卻是劉關張的極品料子呀。
‘謝謝林姐,不瞞您說。我看料子全憑感覺。感覺不對,即便表現再好,我也不要。如果感覺來了,即便表現再差,我也不挑,這就是所謂的看對眼了。‘于飛說道。
‘於老師的境界太高,小西萬萬不及呀。‘林小西笑道。
于飛的話說的不錯。石頭不解開,誰也不知道里面會是什麼,所以雖然並不看好於飛這塊石頭。但是林小西也不再勸說了。
‘林小姐有所不知,我們的於老師簡直就是一把神經刀,也就是所謂的感覺流。‘葉建軍笑道。他是見過於飛在平洲賭石時候的情況的,那可真是鬼神莫測。
見到于飛問價了。楊老頭一陣激動。
要知道一般來說。不想買是不會亂問價格的。
‘五千。‘楊老頭伸出五個手指說道,又擔心將於飛嚇走了,說道:‘如果你真想要的話,價格還可以再商量。‘
‘五千?‘于飛有些無語了,他知道這塊料子無論是品質還是大小都是要比葉建軍手裡那塊要大得多的,竟然老闆只開出了五千的價格。
見與非遲遲沒有大話,楊老頭心中沒有底,又主動降價說:‘要不三千?不能再低了。當初我開採這塊石頭的時候可是花了大幾千塊呢。但是結果除了這塊石頭竟然一無所獲,現在全家就等着這些錢過年呢。‘
楊老頭說着說着悲從心來。雙目含淚,他想到自己的小女兒,今年纔不到八歲,卻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上學的時候都要被人嘲笑。
‘這樣吧,我給你十萬塊,把你攤位上的石頭全包了,你看怎麼樣?‘于飛說道。
楊老頭的攤位上總共也就不過四塊石頭。按楊老頭之前的估算,能賣個一萬塊錢就燒高香了,但是于飛竟然主動給出了十萬的價格,這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萬?太多了。‘楊老頭說道。
‘這也沒有什麼多不多的。‘于飛笑了笑,‘說不定我從中解出一塊極品的料子,大賺特賺了呢‘
雖然于飛說的是實情,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都以爲他在開玩笑。
林小西本來還想勸他,卻張了張嘴並沒有說出口。
花了十萬塊,換回了幾塊破石頭,這要是說給母親聽,說不得又要有一番嘮叨了。
于飛將這四塊石頭放進了車中,也並不打算再逛下去了。而葉建軍和林小西逛了一會之後也回來了。
‘怎麼樣,葉哥、林姐,你們有什麼收穫?‘于飛笑問道。
‘哪裡還有什麼收穫?要不是時間太緊,我倒要多呆兩天。”
‘於老師,您的善良讓我非常驚訝。‘林小西說道。
林小西看出于飛之所以會將楊老頭其他的幾塊石頭一起買下來,並不是于飛看中了其他的石頭,而是想多給楊老頭多一些錢而已。現在像于飛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
其實林小西想的確實沒有錯。除了那塊劉關張的料子,楊老頭攤位上的其他石頭確實不怎麼樣。
眼見着時間已經是中午了,三人便想離開交易市場。
這時,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抱着一塊石頭走進了市場。一邊走一邊說着:“極品雞血石,誰要極品雞血石呀。”
一聽是極品雞血石,葉建軍的眼睛立刻亮了。但是當他想上前看貨詢價的時候,卻被林小西攔住了。
“葉總……”林小西的面色黯然:“還是別去看了。”
“別去看了?爲什麼?”葉建軍驚訝的問道。他不明白爲什麼林小西要阻止他。
“因爲這位姓吳的老人是個瘋子,這在昌化的雞血石市場上幾乎不是秘密了。”林小西說道。
“葉哥,林姐說的沒錯。”于飛也說道:“他手中拿的根本就不是雞血石,而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
葉建軍對林小西西還不太相信,但是于飛也這麼說他就沒有任何懷疑了。
三人上了車,林小西便將吳老漢的遭遇向于飛兩人講了一遍。
吳老漢原本有三個兒子,人丁興旺。父子四人一起採集雞血石,也有一些收貨,日子過的也不錯。但是後來,在一次礦難中,吳老漢的三個兒子都埋在了石頭底下,連屍體都沒有挖出來。
吳老漢的老婆傷心之下也過世了,原本幸福紅火的一家人,轉眼間就只剩下了吳老漢一個人!任誰都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吳老漢瘋了,整天抱着一塊石頭到處兜售,說是極品雞血石。
聽了林小西的話,于飛陷入沉思之中。
隔着車窗,于飛看着吳老漢在人羣中漫無目的的逛着,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妻子、兒子,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雙目呆滯,心傷欲亡。
“於老師,您怎麼了?”林小西見到于飛表情有些不對,不由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于飛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在想,在雞血石的收藏中,有人幸運,一夜暴富,但是卻也有更多的人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難道這纔是收藏的真實面目?”
“於老師,不是您想的那樣。吳老漢這樣的不過是少數不幸的人。”林小西勸說道。
于飛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是在說吳老漢。林姐,您看看遠處那山,早已經千瘡百孔,被掏空了根基。您再看看昌化這路,這城,也可比人間煉獄。這並非是因爲他們做錯了什麼,而只是因爲他們擁有了美麗的雞血石。這就是書任務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吧。”
于飛的話讓林小西和葉建軍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隔了一會,于飛才意興索然的說了一句話:“收藏,在有些時候竟然如此的醜陋。可悲的是,我們大部分人還在其中扮演着極爲可笑的角色而毫不自知,甚至沾沾自喜,引以爲傲。”
“小飛……”葉建軍想勸于飛幾句,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葉哥,您不用說,我都明白。”于飛說道:“我倦了,咱別看什麼雞血石了,早點回去吧。也許這樣纔會安寧一些。”
“好。”葉建軍答道。聽了吳老漢的遭遇,葉建軍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兩人甚至拒絕了林小西的挽留,並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便離開的昌化,像是要逃離一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