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暉的內息情狀,一日好似一日,行路上便也就快了些。行來十餘日,快到了嵩山腳下,卻見大道之上,前面十餘乘馬,一字排開,方暉等人遙遙望見,秦小文微微冷笑道:“此時已到了嵩山腳下,這左近明教有數百人,卻是有什麼人要生事端的麼?”
正說之間,翟一雷道:“秦姑娘恐怕是誤會了,三日之前,已經有本教兄弟來哨探過,前面的人,看不太真切,只怕是教中首腦的兄弟,來迎接方少俠和秦姑娘的。”話音未落,卻見前面十餘人一齊下馬,牽馬走了過來,果然是明教人衆前來迎接的,殷明、韋海清、李鳳等人赫然在內。那韋海清見了方暉,爲滋擾九華派之事連稱愧疚,方暉聽了秦小文之言,便不過於謙卑,只淡淡地道:“韋前輩之前,確有錯失,但一心歸教,此前之事,便揭過了吧,再休提起。”韋海清諾諾連聲。
衆人擁着方暉,進到一處大宅安頓,四派各自上來稟告,說是此處距嵩山少林寺不過二三十里,衆人約束教衆,都在四下裡安頓,這些日子以來,相安無事。方暉點了點頭,說道:“偏勞各位,教衆一心實乃是萬千之喜,八月中秋距此時尚有近月,依各位之見,是否該上少林寺去走一遭?我們借少林地方開英雄大會,雖是有朝廷相助,又是集江湖英雄之力共抗瓦剌南下的義舉,可也要與地方主人打個招呼,感謝人家纔是。”
殷明接口道:“方少俠所言極是,我教確是該上少林走上一趟,也是顯我明教的誠意。只不過去訪少林,須要有個名分,如今錦衣衛已經將榜文發往各處,不再緝拿我教教衆,原是赦免之意,但江湖之上見禮,教中尚須有個教主。方少俠未到之時,我與其餘三派的首腦人物,都已商量過,覺得教主一位,還是方少俠來坐,最是合適不過。”
方暉原本受了厲雙捷之託,只是聯絡明教各派聚沙成塔,重出江湖之意。哪知事情一步步走來,衆人卻是水到渠成地推舉自己爲教主。路上方暉也曾與秦小文、翟一雷等人
商討過此事,任憑方暉如何堅辭,翟一雷等人總是不允,此刻方纔見面,殷明又提此事。
殷明這一開口,衆人都是朗聲道:“請方少俠萬物推辭,就任教主大位!”這許多人異口同聲,倒嚇了方暉一跳。翟一雷見方暉臉上仍有猶豫之色,上前一步道:“方少俠與本教頗多淵源,又曾先後點醒韋兄弟與我,寧州府中斃殺童大方、逐走蔣嘯風這等叛逆,於本教四派一統,實是無上功德。如今方少俠身負本教護教神功,此乃一也,衆兄弟四派歸心,不致離散,此乃二也。若少俠不肯就任教主,一來護教功法有外傳失傳之虞,二來兄弟們有因名分之事爭端又起,尚請方少俠就任教主!”
方暉偷眼向秦小文望去,見秦小文撇了撇嘴,兩手一攤,示意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說得也確是實情,你自己看着辦。方暉也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當下向衆人一拱手道:“明教衆位兄弟,大家信奉聖火明尊,共抗外敵,血氣可嘉,此時我要再度推辭,恐傷了兄弟們之意。我便暫攝代教主之位,助明教一統,再出江湖,我年輕識淺,若有不到之處,還望諸位原宥。他日在教衆尋得德高望重之人,再傳護教心法,我便即脫袍讓位,也是小房子一段功德。”
翟一雷等人見他說得堅決,也不好再勸,好在他答應了當代教主,也是大喜事,當下羣雄歸心,一一拜見方代教主。方暉依照名冊上的名字,各自對照了四派的首腦,分爲四大支派,南支以翟一雷爲法王,北支以韋海清爲法王,西支以殷明爲法王,東支以原川陝支派選出的上官峰爲法王。衆人見方暉暫不定左右光明使,知他是怕衆人分屬各自支派已久,因爭上位再起爭端,如此分派,也自安心。韋海清等人見並無秦小文在內,都微感奇怪,翟一雷、李鳳等與方暉較爲熟稔之人,卻是含笑不語,心想這秦姑娘將來定是教主夫人,在教中有無職位,卻也都是一樣的。
次日一早,方暉帶同了秦小文並翟、韋、殷、上官四*王,前往少林寺拜山。方
暉與四法王都是換了明教昔年裝束,一襲白袍,袍角之上,繡了一朵小小的紅色火焰,秦小文卻仍做了富家公子的打扮,一路上東張西望,同往這武林中的泰斗之地而來。
方進得山門,卻見山下立着一位僧人,雙手合十,朗聲說道:“明教衆位英雄復出江湖,實乃可喜可賀,老衲特在此迎候接引諸位。”方暉擡眼望去,識得乃是達摩堂首座道空禪師,當即滾鞍下馬還禮,說道:“小房子末學後進,大師切莫多禮。”道空笑道:“去年方施主上山之時,禪堂比武,老衲歷歷在目,如今榮升明教教主,世事變幻,老衲深代施主高興。”方暉正待客氣,秦小文卻接口道:“大和尚,出家人五蘊皆空,教主是空,小房子也是空。”道空也不着惱,合十道:“這位施主所言甚是,各位便請隨我去見掌門方丈罷。”
江湖上的英雄大會,自有宋一代,大勝關英雄會乃是爲選武林盟主,襄陽城英雄會是爲抵抗蒙古鐵騎南侵,元末的少林寺英雄會卻是爲屠龍寶刀而開。悠悠兩百年過去,明教重出江湖的此次英雄大會,卻已是第四次了。
此番英雄大會,是明教與少林派聯手發帖,邀天下英雄同來一聚,錦衣衛雖不便參與其事,但因是厲雙捷之意,也頗多支持。況且自靖難之役之後,明教殘部隱姓埋名,躲避追殺,少聞於江湖,與江湖各派皆無什麼仇怨,說是英雄會,實則乃是朝廷、江湖兩方爲明教正名之會。大家都想個中並無什麼仇怨,況清平日久,無非便也是江湖上盛舉,熱鬧一番,因此多有人早早來到,爲多結識些江湖上的朋友,見一見成名的英雄好漢而已。
少林寺上下,待方暉等人甚爲禮遇,方暉一連在寺中住了數日,感念昔日心禪堂華寂禪師於己有恩,往去拜見,哪知華寂正在閉關,一時不得見面。眼見時候已經到了八月上旬將近,各地趕來參會的英雄好漢,卻已都陸陸續續地到了,舊約盟的兄弟,卻也都趕來,見方暉做了明教的代教主,卻是個個訝異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