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糰子假裝生氣,一個人在前面走出了很遠。
沈碧落在詹琴旁邊走着,詹琴也被剛剛那兩個千宿派弟子的話逗笑了。
沈碧落問道:“這妹妹是誰啊?你們認識?”
“千宿派應該很多人都認識她吧,我只知道她叫小糰子,其他不知道了,她又不和我說話。”詹琴笑着答道。
走在詹琴前面的千宿派弟子回頭笑道:“小糰子師妹是咱們掌門的乾女兒,是咱們這兒的開心果,和石頭說話,和鳥說話,就是不敢和琴公子說話。”
沈碧落一聽,心道:“這小妹妹竟然是元坤真人身邊的人,那我要找元坤真人的話可以找她打聽打聽了,但是我還只能私下裡問她。”
沈碧落追上小糰子,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小糰子回頭看是沈碧落,對她甜甜地笑了:“別聽他們的,他們就知道欺負我,我和你一起走,不理他們。”小糰子笑的時候那雙圓眼睛眯成一條縫,往下彎着,沈碧落在心裡感嘆:“難怪說她是大家的開心果,她這長相讓人看着就開心。”
小糰子挨着沈碧落走着,問道:“你也上千宿派嗎?那我今晚和你住一個屋。”
“嗯,行。我是要去千宿派,我想和你打聽個人,你有沒有聽過展舒?”
“展舒?不認識,是你要找的人嗎?如果是千宿派的,很少有我不認識的。”
沈碧落開始覺得展舒可能真的不在這裡了,接着問道:“那你知道長泠子嗎?”
“傳功長老?認識,冷冷的,不想理人,我也不理他,誰稀罕!”小糰子念道。
“那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你們傳功長老?”
“我長這麼大都很少見他,就算見到他了,他也一會兒就不見了,只有掌門找他的時候他纔會出來?”
“掌門?你不是掌門的乾女兒嗎?怎麼也稱掌門?”
“他們亂說,我可不是掌門的乾女兒,因爲我在掌門身邊長大的,所以他們說我是掌門的乾女兒。”
“那掌門住哪裡?”沈碧落小聲問道。
“洗玉宮啊,不過掌門已經出去十多天了,最近都不會回來,你找掌門嗎?”
“不是,我找我哥展舒,你可不可以幫我打聽打聽?”
“沒問題,交給我吧,這裡我最熟了,就我不要練功,我天天到處跑,找好玩的地方。你多留些日子吧,我幫你找你哥,帶你到處玩玩。”
兩人沉默了一會,小糰子頭往沈碧落這邊靠近了些,問道:“你和那個……琴公子認識嗎?”
沈碧落看小糰子的側臉,感覺到她表情這會兒都變了,心想:“這小丫頭還真是可愛,和誰都說話就是和詹琴不說話,背地裡又悄悄打聽人家。”
“認識啊,他身手真好,剛剛多虧他把你接住了,你還沒謝人家呢?”沈碧落道。
“哼,接住了就接住了,那是我命大。”
沈碧落在心裡笑道:“就算是不願意和人家說話,道個謝也還是容易的呀。”
他們走到了一箇舊院落前,沈碧落以爲會有人出來招呼他們,結果小糰子直接帶着她進去了。
沈碧落進了院子後,一眼看得到四五間屋子,院裡長了些雜草,不像是有人長住的地方,但也不像是很久沒人來過的地方。一進屋,平時要用的東西樣樣都有。
小糰子見沈碧落到處查看,給她解釋道:“別看了,這裡沒其他人了,這個院子就是給我們中途休息用的,千宿山晚上蛇蟲出沒,不好趕路,很多人一天上不了山,所以留了一個這樣的地方。”
“難怪了,我在路上也看到很多蟲子了。”
“剛進來的時候蟲子是最多的,等明天我們上去了就不會了。”
“那我們明天從哪裡上去?”
“主峰進山的地方呀,你明天就知道了。”
“你平時可以騎着那隻鷹,都免了爬山受累了。”沈碧落想起小糰子騎的那隻鷹,又想想自己這一整天辛苦趕路,心生豔羨起來。
“你說大壯啊,它最好了,可以帶着我去很多好玩的地方。”
“它今天那是怎麼把你給摔下來了?”沈碧落隨口問道。
小糰子一聽沈碧落這麼問她,她神色又變了,一副難爲情的樣子。
這時詹琴和那兩名千宿派的弟子也進來了,那兩人進來後,一人出去挑水,一人進屋整理。
沈碧落暗道:“怎麼千宿派的弟子對詹琴這麼殷勤,他是客人,難道我不是客人?這兩人對他又是溜鬚拍馬,又是遠遠地就來接他,真像是主僕關係。但他不是說只是有朋友在這嗎?這些人用得着對他這麼殷勤嗎?”
兩名千宿派弟子將身上的乾糧拿出來給詹琴,詹琴又將大部分的乾糧遞給沈碧落和小糰子。小糰子接過乾糧,拉着沈碧落蹲到了外邊臺階上一起吃。
沈碧落與小糰子蹲在一起邊啃乾糧,邊聊天,兩人從自己的年齡生辰,聊到了家人朋友,沈碧落感覺一天的疲勞消解了許多。原來小糰子和她同年,只比她略小几個月,她是被元坤從外面救回去的孤兒,她雖然想修仙,但靈根不夠,所以一會兒學點法術,一會兒又練練劍,最後御劍都沒學會,所以讓一直與她要好的那隻巨鷹帶着她飛。
“認識你真好,千宿派都是男的,前陣子來了個卞宜姐姐,她不喜歡我,也不和我玩,掌門出去的時候還要我照顧她,她理都不理我,我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她。”小糰子歪着頭說着,把手裡剩下的乾糧又分了一些給沈碧落。
“我吃飽了,要麼你給琴公子吧,他自己只留了一點點,吃了肯定不夠。”
小糰子猶豫了一會,還是遞給沈碧落:“你去吧,我不去。”
詹琴正在燈下坐着,沈碧落一眼就看到了詹琴的側臉,她又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詹琴時的情形,他的臉在月光下很模糊,她當時還以爲他不是凡人。
詹琴的頭髮從額角垂下來,眉眼到鼻尖的線條柔和而流暢,昏黃的燈光一映襯,像一副藏了多年的美人圖。
“你吃那麼點怎麼夠,這兒還有呢,吃吧。”沈碧落將乾糧遞給詹琴。
“我沒關係,我不餓。”
沈碧落髮現詹琴一開口說話,他在她心裡那種稍稍比一般男子柔美一些的印象就被打破了,她感覺相比之下,他比一般男子更有一種堅韌和昂揚的力量。
第二日一早他們就出發了,小糰子與沈碧落更加親密了,一出門便挽着沈碧落的手。
他們走到了千宿派的入口處,在門口把守的千宿派弟子先是和詹琴打了招呼,隨後向小糰子笑道:“小糰子師妹,怎麼今天走這兒進呀?”
“沒見我帶着朋友嗎,大壯怎麼背得動兩個人呀?”小糰子眉毛一挑,眼睛睜得更圓了,隨後她便拉着沈碧落往前面走了。
“我如果不跟着你,他們是不是會不讓我進呀?”沈碧落問道。
“對,他們這些人呀就是欺負生人,琴公子……也不是千宿派的人,他們對他就殷勤得很。”
“我也發現了,怎麼這些人對琴公子這麼恭恭敬敬的?”
“可能因爲他是包護法的朋友吧。”
“包護法?”
“包護法很能幹,掌門不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交給包護法在做。”
沈碧落想:“難怪這些人對詹琴這麼殷勤了,必定是那包護法手裡有些權力,像這種能幹掌門又信任的人,大家都爭着巴結。但如果詹琴只是包護法的朋友的話,和我們一起的這兩人也不用把詹琴當成主人一樣吧?”
又走了一截路後,小糰子指着遠處道:“看到那兒的屋子沒,那裡就是洗玉宮了,我就住洗玉宮後面。”
一個十四五歲作千宿派弟子打扮得少年在前面朝小糰子揮手。
“玉遙,你站這兒幹嘛?你在等我嗎?”小糰子迎了上去問。
那叫玉遙的少年搖搖頭:“不是,我等琴公子呢。”
小糰子轉身看了一眼詹琴,他也有些詫異。
玉遙道:“琴公子,我可等到你了……卞宜姐姐請你去一趟。”說完一手抓着後腦勺,嘻嘻笑着。
沈碧落上前道:“那琴公子,我們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詹琴點點頭道:“我忙完了再找沈姑娘。”
小糰子帶着沈碧落走了好幾個地方問,都說不認識展舒。
“傳功長老住在洗心閣,你說你哥是傳功長老的弟子,那剛剛洗心閣那幾位師兄應該會聽說過你哥的名字。”
“會不會是洗心閣還有什麼隱蔽的地方,大家都很少去,所以會不認得我哥?”沈碧落還是不死心。
“洗心閣藏有傳功長老總結的一些心法秘笈和本派的一些重要經書,一般人是不準進去的。我也只有奉掌門之命進去抄經書的時候進去過,就算進去也只去過幾間藏經室,其他地方我也不熟悉。”
“那就是了,正是因爲一般人不準進去,我哥可能長期在裡面很少出來,所以大家不認識他。”
“不行啊,碧落,應該不會在裡面吧,洗心閣怎麼可能藏個人大家都不知道。”
“會不會有什麼密室?”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碧落,一般弟子都不讓進去的,你又不是本派弟子,肯定沒辦法進去。要麼,你先在我那兒住着,我讓這兒的師兄幫你留意着,要是找到你哥了就帶個信給看,你看行不行?”小糰子看沈碧落有些急了,柔聲安慰着她。
沈碧落回想着,剛剛問過的人都搖頭說不認識展舒,心裡越來越失落,心想:“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長泠子將他帶走了,到了這裡卻什麼都打聽不到,那道人說他是長泠子我們就真信了,他會不會是冒充的,把我哥帶到什麼地方給害了……”
沈碧落又想到這一年裡自己苦苦思念展舒,滿以爲展舒來了千宿派治病,而現在這情形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心裡一急,決心一定要找到展舒她才罷休。
此時她心裡冒出一個念頭:“既然不准我進洗心閣,我就偷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