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糰子看沈碧落在洗心閣四周悄悄查看着,猜到沈碧落是想偷偷溜進去,她圓眼睛一轉,計上心頭,在沈碧落耳邊小聲道:“等會兒我先進去,我將他們引開,你趁機溜進去。”
“啊?這樣行嗎?萬一我被抓住了,豈不是要連累你?”沈碧落看着小糰子認真地樣子突然心裡很感激。她出門的時候,張圖叮囑她外面人心險惡,讓她千萬要小心,而她遇上的卻是這麼願意爲她冒險的小糰子,想到這裡她更不肯連累小糰子了。
“碧落,別婆婆媽媽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那就讓我幫你,我知道你很擔心你哥,找不到他你是不會安心的,看着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小糰子認真地看着沈碧落,那張圓臉上的稚氣一下子脫掉了不少。
沈碧落點了點頭,接着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等着小糰子進去後再見機行事。
她見小糰子在洗心閣門口和兩個千宿派弟子閒聊了幾句就進去了,隨後聽到小糰子在裡面發出幾聲尖叫,那兩名把守在門口的弟子立馬往裡面跑,沈碧落看四周沒人,趕緊溜了進去。
“師妹是不是你幻覺了,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鬼,咱們千宿派從沒鬧過鬼……”
沈碧落聽到說話聲越來越近了,猜到那兩人已經從裡屋往外走了,她必須得趕緊往裡面走,離這兩人遠一些,以免發出一點點聲音就被他們聽到。
她躲進一間離大門最遠的藏經室,見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了,心想:“這地方看着不像修煉的地方,我應該是走反方向了。長泠子應該是住在僻靜、清幽的地方纔是。”沈碧落默想着洗心閣的佈局,“啊,知道了,應該是我正對着的這個方向的另一面,那後面視野開闊,景色最好。”
沈碧落出了藏經室,從走廊向對面輕身走着。這時,突然從旁邊屋裡走出一名弟子,指着沈碧落喊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在這兒幹嘛?”
沈碧落回頭看了一眼,心道:“糟糕,往後面跑的話要和門口那些人撞個正着,這可怎麼辦?”
洗心閣極爲僻靜,外面把守的人聽到裡面有人說話,也跑了過來:“哪裡來的小賊,快拿下。看樣子是從藏經室出來的,可能是外面進來想偷看經書的。”
“綁了,送包護法那兒去!”又有幾名千宿派弟子圍了過來,拿了繩子就要綁沈碧落。
“咦,這不是剛和小糰子師妹在一起的姑娘嘛,竟然是個賊!”有人認出了沈碧落,氣憤地看着她。
沈碧落掙扎着,喊道:“我真不是賊,我是想自己進來找我哥。”
“那可說不定,不然你去藏經室幹嘛?”
“我真不是,我身上沒有經書。”沈碧落分辯道,她兩隻手已經被綁在背後了。
“我可知道有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偷看也是偷。”
“包護法交代過了,未經允許進了洗心閣一律要拿了去,他親自審問,姑娘,我們也是按照章法辦事,怪就怪你不懂規律,私闖禁地。”
沈碧落用力掙開綁在她手上的繩子,大聲吼道:“行了,你們這些人也都是遇事沒主見,生怕自己擔責任,別綁了,我跟你們去見那包護法便是!”
沈碧落一出洗心閣,小糰子便跑了上來:“碧落,這是怎麼了?”
旁邊一名弟子看上去與小糰子有些交情,神情有些爲難,道:“師妹,你這朋友也不應該私闖禁地呀,我也是沒辦法,她畢竟是個外人,事關重大,我就帶她去包護法那兒問個話,你放心吧。”
沈碧落也不想讓小糰子爲難,安慰道:“沒事的,我也不想擔這個賊名,去就去,別擔心。”
小糰子上前抓着沈碧落的手:“都是我疏忽了,是我害了你,我陪你去。”
沈碧落被帶到千宿派的議事大廳,隨後詹琴也進來了,大步走到沈碧落跟前,眉頭微蹙,道:“這是怎麼回事?”
沈碧落道:“我進了洗心閣,他們說我是賊。”
詹琴有些爲難神色:“別怕,他們也不過照章辦事,等會兒包護法來了,你照實說就行了,他就是問個話,不會爲難你的。”
沈碧落點點頭。
這時,三名男子一齊走進議事大廳,走在最前頭的中等個頭,打扮儒雅,步履穩健,穿一件青色長衫,他看上去四十來歲,挺鼻薄脣,表情略有些嚴肅。這男子便是包嚴,此人處事公正果斷,善於審時度勢,千宿派的一般日常事務皆有他處理。
“包護法,就是這丫頭,在洗心閣偷看經書被我們拿了。”
包嚴手裡端着茶碗,眼睛只是看向手裡的茶,並不看沈碧落,淡淡地道:“我還以爲你什麼厲害人物呢,原來是個小丫頭,說說,你進洗心閣是什麼目的呀?”
詹琴上前道:“可能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吧,這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她是來尋人的,可能因爲一時沒尋着,情急之下才闖了禁地,她並沒有其他意圖,這一點我願意替她擔保。”
沈碧落看向詹琴,他說話的樣子總是那麼成竹在胸,全身散發着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小糰子也緊跟着解釋道:“沒錯,碧落是我帶進來的,我也可以擔保,她過來就是想澄清自己不是賊,而且既然包護法交代了擅闖洗心閣的你要親自問話,她也自願過來了,也是對包護法、對本派的尊重。”
包嚴笑道:“你們一個個都來爲她做擔保,還是先聽她自己說吧。”
沈碧落正色道:“擅闖禁地我是不對,但我絕非是爲了偷看經書,我會的那點功夫不提也罷,還夠不上偷看你們的經書。我是來找我哥的,我哥叫展舒,一年前被長泠子前輩帶來了千宿派,但我找人打聽,都說不認識他。”
“展舒?你們知道這人嗎?”包嚴向在場的幾個千宿派弟子問道。
那幾人都連連搖頭,隨後又小聲議論起來。
包嚴沉默了一陣,皺着眉頭好像想到了什麼緊要的事情,但是又不好當着這些人說。
包嚴旁邊的一名弟子道:“如果傳功長老真帶了這麼個人進來了,肯定找得到的,總會有人給他送飯吧,把那送飯的人喊來問問就知道了。”
那人說完一臉得意,不料包嚴白了他一眼,小聲罵道:“蠢貨,就知道自作聰明,白教你了,這個事情我之後自會處理。”
沈碧落本以爲那送飯的人找出來了,馬上就能有眉目了,她不會想到長泠子私藏了一個弟子對於千宿派是大事,包嚴是不會當着她一個外人來解決這個事情的。
包嚴起身走向沈碧落道:“姑娘,這中間可能另有蹊蹺,可能你哥還真不在這裡。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吧,你遠道而來也不容易,但不允許有下次了。”
包嚴說完就走了,幾個千宿派弟子也跟着走了。
小糰子臉上終於又有了笑容,她拉着沈碧落的手道:“這包護法還是通情達理的,現在沒事了,碧落,我們再想辦法吧,你別急着回去,我幫你慢慢想辦法,如果這兒找不到你哥,那我再陪着你去別的地方找,別苦着臉了。”
沈碧落看到小糰子對自己如此關切,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有我呢,碧落,我和小糰子一起幫你找你哥。”詹琴走上來,眼神裡滿是支持和鼓勵。
“你也不是千宿派的人,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個你放心,我好歹也是這裡的常客了,總要比你更熟悉這裡。”
“那就太謝謝你們倆了。”沈碧落道。
小糰子挽着沈碧落出了議事大廳,剛出門,她擡起頭見那隻巨鷹飛過,擡起頭喊道:“大壯!大壯!你是在找我嗎?我在這兒呢!”
那鷹好像聽到了小糰子的呼喊,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又慢慢向下飛,發出一聲長鳴。
小糰子鬆開沈碧落,連跑帶跳去追那鷹。那鷹青黑色,頭頸處有些發藍,一邊翅膀有人胳膊的兩倍長,靠近地面時把地上的塵土和落葉都撲騰得飛了起來。
小糰子眯着眼睛防着灰飛進眼睛裡,對沈碧落喊道:“快過來呀,來和大壯打個招呼。”
沈碧落小心地走着:“怎麼有這麼大的鷹啊,都和你差不多高了,這是哪裡來的呀?”
“我也不知道,我餵了它幾次肉它就會來找我了。”小糰子招着手示意沈碧落快些過去。
沈碧落快靠近那巨鷹時,它朝她看了一眼,似是不願與她靠近,往前跑了幾步就飛走了。
小糰子朝那鷹追過去:“大壯,你又不聽我的話了!”
沈碧落和詹琴相視笑了起來,小糰子又是無奈又是委屈地看着他們:“大壯有時聽我的話,有時不聽,它比傳功長老還傲氣,你和它不熟它就不理你。”
沈碧落聽到小糰子拿長泠子和這鷹相比,又覺得十分好笑:“而且脾氣也和長泠子前輩一樣難捉摸,你在它背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你給踢下去了,哈哈。”
“碧落,連你都笑話我。”小糰子轉過身,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
沈碧落也坐了過去,看着遠處的羣山,突然她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抓着小糰子的肩膀道:“我知道了,我想找你的大壯幫幫忙,我想讓它帶着我去找我哥,如果飛在天上,千宿派每個屋子、每處山崖就都能看得到了,那些別人發現不了的地方從空中看下去說不定就能夠看得到。”
詹琴聽了沈碧落的想法,思索了下,道:“剛剛議事廳那位小兄弟說得也對,偷偷留意着那送飯的人就行了,不過這麼一來,你們早已經打草驚蛇了,那送飯的人肯定會小心謹慎,沒那麼容易被發現了。”
“對,是我太心急了。”沈碧落開始沮喪起來,承認自己做事還是太魯莽了。
“但是碧落這個辦法也不錯,千宿山地形複雜,可能沒幾個人心裡有個清晰的地圖,有一些地方的確不容易被人發現,我看啊最熟悉地形的,還是這飛在天上的鳥了。不過,剛剛你也看到了,大壯不會聽你使喚的,倒是可以讓小糰子去幫你找,不過,到底還是太危險了……”詹琴想到小糰子跌落的情形,又笑着看了眼沈碧落,沈碧落也掩面笑了。
小糰子在一邊看着他們,有些不服氣:“一回生二回熟,鳥有翅膀,小時候學飛也要摔幾次呢!”
“糰子師妹,你這摔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吧!”詹琴學着千宿派弟子的語氣故意笑話小糰子,把沈碧落笑得捂住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