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披雪託刀易殺人

心裡一震之後,吳冥提着酒罈,愣愣的一步步走了過去,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悲慼之情,走到墳墓之前,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舉目朝着一塊塊的墓碑看過去,墓碑之上的字在夜幕之下,有一些看不清,吳冥也不知道每一個土堆之下,埋着的是誰。

墳堆之上,一塊塊蕃布被風吹起,上邊是一些晦暗不明的花紋,吳冥將手中的酒罈打開,看着這一個個的墳堆,卻淡淡的笑了出來:“你們這羣傢伙啊, 我走的時候,全都在那裡喊着,等我飛黃騰達了回來之後,一定別忘了你們,可是你們看看你們現在的這個樣子……”

話語未畢,吳冥已然是一口烈酒入喉,眼睛中似有淚光閃動,嘴角卻依然在笑着,伸手將嘴旁漏出的酒水胡亂擦去,這才繼續說道:“我在回來的時候還想着怎麼給你們解釋我死而復活的事情呢,這下也用不着那麼麻煩了,現在想想,醒不過來也挺好,在下邊或許還能遇到你們。”

這一夜,吳冥在一堆墳堆之前說了很多,有抱怨的,有懷念的,有喃喃低語,有仰頭大笑,只有那烈酒一直沒有停過,寒風捲着飄雪飛過,恍惚間,吳冥看到自己的面前不再是一座座的孤墳,而是那些他熟悉的朋友們。

他們圍坐在一起,臉上帶着笑容,歡迎吳冥回家,他的臉上笑意更勝,手中的酒喝的越發頻繁起來,酒喝的越多,他們的音容相貌越發的真實。

吳冥醉了,他歪着頭沉沉的睡了過去,飛雪落在他的身上,給他蓋上一條雪白的毯子,那些人漸漸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又變成了一座座矮矮的墳堆,風吹過,那蕃布依然隨風而起,沙沙作響。

在東方出現一絲魚肚白的時候,吳冥睜開眼睛,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這天氣,雪應該還會下一段時間吧,吳冥心裡默默的想着。

轉身之際,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本書籍,雪還在下着,他邁步離開了田園村,再沒有回頭去看一眼那一座座墳墓,牽着馬,看着書,背景消失在田園村外,漸行漸遠。

吳冥很喜歡冬天,他是在冬天被吳老頭撿到的,吳雪寧也是在冬天撿到的,只不過他是寒冬,而雪寧是在冬末春初,傳聞那一年大雪一連下了一個多星期,但是吳老頭出門撿到雪寧之後,大雪就停了,所以起名叫做雪寧。

吳冥喜歡冬天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從小跟着獵戶打獵的他知道,一旦到了冬天,動物們就會變得很懶,只要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他們就一個也跑不了。

今天的雪也很大,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察覺到,一個充滿了殺氣的獵人正在靠近他們?

吳冥很喜歡下雪,因爲——寒風催血冷,披雪善殺人。

青石寨上,參差錯落着數百戶的人家,拋去山賊的身份之外,他們也是凡人,同樣也需要生活,清晨,寨中有雞鳴響起,一些人家之中便有寥寥的炊煙升起,打劫是男人的事情,這裡更多的是搶來的婦女,還有他們被迫生下的孩子。

寨子中最大的一棟房屋,便是青石寨歷任寨主的居所,同時也是青石寨的議事大廳,而現在,新任寨主周泰與青石寨二當家周青二人在大廳之中相顧無言,他們的三弟汪飛帶隊昨夜前往打劫一個搬家的車隊,一夜未歸。

就連跟着前去的小弟們也是一個都沒回來,這讓他們兩個心裡有一些不安,他們三人一同從五陰門逃出,在這裡佔山爲王已經有一年之久,憑藉三人修煉者的能力,可謂是作威作福,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如今的這種情況。

修煉一途,分兩個部分,後天境與先天境,其中,後天境又分爲煉體,引氣以及通竅三境,先天境分靈海,歸元,通玄三境,每個境界分初境,實境,圓滿,巔峰四個階段 。

汪飛已經是引氣初境的修煉者,在天乾國這種修煉者寥寥無幾,只有江湖武者的小國家,不敵也可以逃走纔對,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報告大當家的,不落城那邊傳來消息,陳家的車隊在凌晨時分,已經進城。”一個小嘍囉從門外跑進來,一跪到地上就立馬開口說道。

周泰還來不及驚訝呢,又有一小嘍囉從門外跑了進來,大聲的喊着:“大當家的,不好了,寨子之外來了一個少年,已經殺上山來,我們在外邊望風的兄弟只有我一個人跑了回來!”

青石寨外,吳冥騎在馬上,慢悠悠的一步步前行,遠遠的看見了那個用無數巨大的木材建造而成的青石寨,這才勒住了馬,將手中的書本重新放進了儲物戒指之中。

汪飛的儲物戒指之中,有着很多的書籍,吳冥在來的路上,已經看了兩三本,簡單的瞭解了修煉者的世界,同時,也看到了那本名爲《疊浪刀訣》的武技。

那是吳冥跟汪飛最後拼命使出來的武技,《疊浪刀法》一浪疊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強,但是沒一浪都需要更多的靈氣支撐,這也是爲什麼當時兩個人都只對拼了三次的原因,汪飛靈氣不夠,吳冥方法不對。

下得馬來,將身上的雪花撣去,一伸手,手中自然有一柄長刀出現,這是汪飛從五陰門偷出來的寶刀,只是一直不敢用,怕被別人看破自己的身份。

拖着長刀,一步步的走向青石寨,那寨子圍牆之上,已然有人看到了正在前進的吳冥,立馬從身後的箭袋之中抽出一隻羽箭搭在弓上,拉滿了對準前方。

“來人止步,報上姓名!”一聲喝止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圍牆之上已經有數十隻弓箭對準了吳冥的腦袋,可是吳冥置若未聞,風雪中依然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長刀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一條痕跡。

“放箭!”圍牆之上,山賊們已經是沒了耐性,直接鬆開了手指,羽箭帶着一聲聲尖嘯的破空聲刺向吳冥,眼看就要將他的身體刺成馬蜂窩的時候,他的身體卻出現在了另外一邊,羽箭全都刺在地上,濺起一地雪花。

“在那,繼續放箭,其他人準備戰鬥,快去通知大當家的,有人闖山門!”箭雨一波波的落下,圍牆之內有人快速跑開,有人將身上佩刀掏出,有人將一隻只羽箭射出,圍牆之外,吳冥的身影在風雪中忽而出現,忽而消失,唯一不變的,是他與大門的位置越來越近。

雪花紛飛,遮蔽了山賊們的眼睛,有一首古老的歌謠從吳冥的口中緩緩傳出:“我本是山中小兒郎,採花打獵侍爹孃,家有小妹年三歲,常帶河邊戲魚蝦……”

“唰~”,吳冥應聲一躍而起,長刀劈下,一刀就將那青石寨的牌匾一分爲二,接着腳踩木牆借力退回,落地之後又向前衝去,只是一刀,又將青石寨大門劈開,斷裂的木板“轟隆”一聲全部落下,激起一陣灰塵。

門內準備好的山賊們立馬舉刀衝來,吳冥手中長刀換摺扇,對準前方衝過來的衆人猛力一扇,山中飛針爆出,對方還未近身,已經有數十人倒地,這羣山賊也確實是窮兇極惡之人,即使在吳冥如此可怕的實力面前,也沒有任何的退縮,依舊前仆後繼的衝上來。

他也沒有那麼好的心腸,面前這羣人無一都是手上沾滿血腥之輩,他們沒有誰值得被憐憫,沒有誰值得被寬恕!

心中那一個個在風雪之中看不清名字的木質墓碑,吳冥心中戾氣更甚,手中摺扇再一次換做長刀,一次次揮砍之間,無一都帶走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當吳冥進入住宅區的時候,身上已經被鮮血所染紅,整個人就像是從地府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那些起得早的婦人,或者是被前門戰鬥驚醒的孩子們,一個個的或躲在門後或打開窗戶的縫隙,帶着一些恐懼與驚訝的看着這個殺了無數人的男人。

“今天我來這裡,只是爲了剿滅山賊報仇,無關的人可以自行離去,心有不甘的,可以直接動手!”吳冥開口喊着,這些話動用靈氣喊出來之後,整個山寨的人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當有一個婦女從他的身邊跑過去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之後,山寨之中立馬就有無數的女人帶着自己的孩子跑了出去。

吳冥只是提着那把長刀,繼續逆着人羣往前走過去,人羣之中,不時有人想要偷襲吳冥,但是在他的精神力覆蓋之下,所有人的動作都一覽無餘,在他們的手中的武器剛拿出來的時候,就被吳冥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小冥,真的是你。”就在他剛剛把刀從一個山賊的胸膛中抽出來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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