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蒙道:“這個弱水河,大是奇怪,爲何不能浮物?”
那人道:“想來你也看出來了,此河萬物入之即沉,直至河底,永不能出。
這也是爲什麼我們要銀線連接島外,而不用船隻了。”
張宣蒙大奇道:“萬物入之即沉,那卻爲何?”
那人道:“因這河中所流之水是弱水。”
張宣蒙道:“弱水又怎麼了,難道弱水不能浮物?”
那人看着他笑道:“原來你們前來,並沒有打聽什麼叫弱水啊。
有水經言:黑山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鴻毛不浮,不可越也,故名弱水。
有人以詩道:八萬沼澤界,三千弱水深,鵝毛漂不起,蘆花定底沉。
便是道出了這個弱水河之奇,此水毫無浮力,萬物入之即沉,而且沉底永不能出。
所以對這弱水河一定要小心了。”
二人聽了,原來是這樣,同時心下大安,這人能將弱水河之異告之他們,並要他們小心,看來並無害他們之心,否則也無須勸告了。
但聽腳步聲響,又走了半個時辰,已不知進入島下多少深度了。
終於看到前面有微亮之處,那人道:“前面就是。”
二人心道:“終於到了。”
張宣蒙當即神識探出,果見前面數丈處有一方圓三丈大小的大屋,此屋大是怪異,三角六棱,其中有一個老者端坐於中。
張宣蒙神識剛想向那老者探去,想看看他有無異狀,但見那老者咦的一聲,同時一股神識也射了出來,直向張宣蒙神識刺去。
張宣蒙只覺大腦一痛,接着頭中一陣輕鳴,泥丸宮中那片空間連連開合數次,那股疼痛方始停了下來,恢復清明。
心中大駭,這人難道就是醫聖,他怪我無端窺探他,同樣以神識懲戒我?
難道神識不僅可以代替雙眼識物,同時有攻擊之效?可以外放傷人?
又暗叫不好,這一下得罪了醫聖前輩,惹他生氣,求醫就難了。
他這心下大驚,卻不知那人更是大驚,那人即是在世化佗口中的萬世醫聖。
那人暗道此人如此年紀,怎麼會有神識產生,而且神識又能外放如此之遠,如此強大?
他究竟是什麼來頭?越想心下越是不安。
卻說這二人各自心驚,那白麪長鬚之人並沒有發現異狀,幾步搶上叩首道:“師父,打擾你的清修了。
這島上來了一位我等無法醫治的病人,請師父爲她看上一看。”
張宣蒙暗道,果然是要尋的萬世醫聖,這一下得罪瞭如何是好。
那老者,萬世醫聖點了點頭道:“很久很久沒爲人看病了,就叫過來看看,是什麼症難倒了你們?”
張宣蒙正自忐忑,不想那醫聖這麼好說話,當即帶朱可欣走進那個怪屋之內。
萬世醫聖盯着張宣蒙看了一下,笑道:“小友,很不錯啊。”
那長鬚之人一怔,並不知其意,張宣蒙心一跳,伏身拜下道:“醫聖前輩,小子給你請安了。得罪之處,還請老人家原諒。”
長鬚之人更是怪異,連連看向張宣蒙不已。
只聽那萬世醫聖呵呵笑道:“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啊,我這衆多徒弟之中,若是有一位你這樣的,我便心足了。”
張宣蒙連道:“老人家過獎,小子不敢。”
那醫聖也不哆嗦,看向朱可欣道:“小姑娘,看來是你的身體出現問題。不想你小小年紀,殺氣卻是如此之重。”
張宣蒙聞言大叫不好,這醫聖如此厲害,居然看出可欣殺氣之重,連揖道:“老人家,很多事,可欣她是迫不得已,並非所願。”
萬世醫聖一笑道:“我只是醫者,進此界便是爲治盡此界病人,度遍此界受苦之人。
小姑姑的殺氣重不重與我無關,我只是看病。小姑娘,你伸出手來吧。”
張宣蒙大喜。
朱可欣依言伸出手來,看着萬世醫聖,但見他白鬚白眉,臉卻如滿月,氣血紅潤,一臉祥和之氣。
萬世醫聖,將左手二指搭於朱可欣腕脈之上,半晌,慢慢閉上眼睛,口中吶吶輕語,聽不清說什麼,似是自言自語。
良久良久,方睜開雙眼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張宣蒙喜道:“老人家你看出可欣病因了。”
萬世醫聖點點頭道:“小姑娘生前於陽世,已得不治之症,爲毒所累,更是一場大戰,將全身元氣幾乎耗之怠盡,及剛到陰界,又爲那鬼王鬼將所傷,破了根本。”
張宣蒙二人見他有如親見,大是佩服,張宣蒙擔心道:“老人家可有救治之法。”
萬世醫聖道:“待我慢慢想來。”
於是重新閉上雙眼,手指不斷掐動,面上肌肉一動一動,似是正在大費心力爲朱可欣病因想法測算。
張宣蒙三人靜靜站着,一動不敢動,怕驚擾了他。
直過了一個時辰,萬世醫聖方始臉現喜色,睜眼道:“終於有了。”
張宣蒙知他已想到救治辦法,暗喜,卻是不敢出聲,眼望萬世醫聖。
只聽萬世醫聖道:“我先以先天真氣爲小姑娘固本,然後再輔以藥物。
你們二人也不要急,只怕要在這島上呆上半年左右方可。
傷及根本,不是一下可以治好的,大是耗時。”
張宣蒙躬身道:“謝醫聖老人家,只要能治好可欣的病,醫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別說區區半年時間。”
萬世醫聖一揮手道:“好,白夏,你帶這位小友先出去,我這就爲小姑娘先治上一治。你們卻不可在旁干擾。”
張宣蒙一怔,他們二人進島之前已說好,無論如何,二人不能有片刻分開,以防不測,見萬世醫聖讓他出去,大是不願。
這一怔之下,萬世醫聖已看出,笑道:“小友,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張宣蒙靈機一動道:“老人家以先天真氣爲可欣固本,只怕大耗老人家元氣,小子大是不安,可否以我的真氣按老人家說法治上一治?”
萬世醫聖哈哈一笑道:“小友,你的真氣我已看出,至純至陽,非同一般,但要爲這小姑娘治病固本卻是大是兇險。
而且這治病固本所需玄氣是醫用玄氣,小友的玄氣卻是用不得,用了反對小姑娘有害。
再說這玄氣固本,一步半分錯不得,此法也只有我能施出。
我言盡於此,若是小友感覺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那便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