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軍馬開入平靖關,過了這裡,不需要多遠就是楚國的武勝關。
秦王望着這座雄關,他無時無刻都在想打過這冥厄三關,然後策馬揚鞭橫掃楚地,只是理想歸理想,現實歸現實,楚國是一塊硬骨頭,雖然腐爛,軟化了很多部位,但是總體完好,秦國若是要強攻,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就像是當年天下霸主魏國一樣,不信邪的去攻秦國,老秦人拼力死戰,結果秦國未滅,而魏國卻元氣大傷。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不過很快這座關卡就會是我的了。”
秦王帶領大軍開撥進來,他進入平靖關後,不得不防備楚國的襲擊,畢竟他自己以前就有過欺騙楚懷王的事情,故而這一次,他在進入平靖關前,已經調回白起,胡傷,魏冉等人,讓他們駐紮在附近,一旦自己這裡出現變故,則立刻強攻平靖關。
而跟着嬴稷進來的,四個面孔作爲護衛,其中一個人是程知遠熟悉的陳龍右,而另外三個都與陳龍右一般不苟言笑,但是他們的氣勢,無一例外,並不輸給陳劍宗。
毫無疑問,這四位都是天下排名前四十之內的劍宗!
四大劍宗作爲護衛,又有數位將軍帶領大軍埋伏在遠方山野,這就是秦王嬴稷敢進來的原因所在。
秦王來見楚王,楚王自己出武勝關,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而自己孫子被神道擄掠的事情,秦王雖然並不在意一個無名的孫子,但是他依舊要表示出自己十分憤怒。
秦國的虎鬚,是誰都能捋一捋的嗎?
東皇太一?與白帝相等的天帝而已,白帝已經被關在了籠子裡,東皇與自己素來沒有什麼交集,但這一次,秦王要告訴他,你做出擄人的決定,是大錯特錯。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當然,秦國內部也有麻煩問題,嬴稷的對手不是外人,而恰恰正是自己的舅舅魏冉,以及自己的母親宣太后,還有兩個弟弟。
這就是秦國四貴,嬴稷的權利並不完全在自己的手上,但是在關乎到國運大事的問題上,嬴稷依舊擁有最高的決策權,但世間沒有哪個王者願意被人掣肘,即使是當年周公旦輔佐成王,也是在成王成人之後就把權利奉還了。
所以嬴稷找到了一個人,或者說,是這個人找到了自己。
與他一併被四大劍宗護衛在當中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猥瑣的男人,兩撇鬍子,整個人看起來和越王勾踐一樣,給人以不好的感官。
但這個人卻是嬴稷忠實的舔狗,而嬴稷這次帶他來,正是因爲這個人告訴自己,或許楚王請自己會於武勝關外,是有詭詐之處,但並非是懷王之計。
“到底有什麼問題,必須要看過才知道,楚王在信中居然主動要求割讓淮西十六城,就算是熊橫再無能,但他父親是間接死於王上手中,他心中豈能沒有仇恨?”
“割地也不可能割讓這麼多,自古以來,割地無不是割飛地,淮西十六城於楚何其重要,於秦又何其重要?所以楚王這一次,賣的藥,不是好藥,但若說是毒藥,可能毒性也不是太大。”
秦王轉過頭,對那人道:“範睢,前面就是武勝關了,楚王手裡拿着什麼藥,你可準備好,擦亮眼睛去辨認了嗎?”
範睢眯起小眼睛,這個動作讓本就有些猥瑣的他看起來更加難看了,但是那雙小眼之中閃爍着智慧與陰狠的光彩:“在下既有離朱之目,不敢讓我王失望。”
秦王頷首:“好,楚王這次弄什麼武勝會盟,肯定也不是他自己的計策,我倒是要看看,屈景昭三家,是哪家出了人才,給他弄的這般會盟之計?”
範睢心中計較着,同時看着那巍峨的武勝關,不由得心生感慨,誰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是一個到處躲藏的魏國逃犯,靠着牢房看守鄭安平的幫忙才逃脫出來,不得不化名爲張祿藏在尉縣西鄉里,瘸着腿,歪着牙,裝作乞丐,直到那一日,一個路過的商人和自己交談,當時心中估計那商人的本事不小,於是便談吐得體的和他說了一番爲政之道。
而那商人似乎也很有興趣,於是自己藉着那商人的關係,終於搭上了秦國使者王稽這條線,最後,見到了秦王。
人生大起大落,何其玄妙。
範睢想着自己當年不過是一小小門客,而如今,已經成爲秦王身邊的紅人。
下一步,便是那秦國丞相之位了,魏冉在那個位置上坐不久了,秦王的心思,秦王的權利,又豈能被四貴所分離?
敢染指王權者,必然要做好被流放,被殺死的準備。
而直至到了秦國,偶爾聽聞當年自己遇到的那個商人消息,此時才明白,原來那個商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呂不韋!
在政治界知道他的人並不多,但是如果在修行界,那麼世上最年輕的半聖,這個頭銜,已經牢牢卡在他的頭上!
並沒有讓秦王等待太久,楚王的車隊,很快,好好蕩蕩的從武關之內開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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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遠在車上,隨楚王的輦來到約定和談的地方,這裡已經被造出了一座亭子,畢竟兩位諸侯王,不可能席地而坐學習曹孟德與袁本初,面子麼當然是要的,一座亭子,雖然臨時搭建頗爲簡陋,但好歹也有遮風擋雨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