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哥哥,下雪了,下雪了!”高興剛從入定中醒來,便聽見屋外楊麗華歡快的如銀鈴般的歡笑聲.高興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輕飄飄地下得地,穿好鞋襪,打開房門。
一陣涼風帶着雪屑突然灌進衣領中,突如其來的冰涼讓高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神爲之一清,就連心底深處那一絲陰鬱似是也被清爽的空氣滌盪了一番。
“興哥哥,看招!喝!”就在這時,高興突然感覺一道勁風襲來,還未來得及防範,一個雪團便正正落在脖子上,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接着便聽見楊麗華那清脆的笑聲。
“好啊,麗華,你竟敢偷襲!”高興一邊抖着衣襟上的雪屑,一邊側目看向楊麗華,後者正捂着嘴竊笑,瞧着高興狼狽的模樣笑了個花枝亂顫,成爲這寒冷的冬日最明媚的風景。
高興佯裝惱怒地瞪視着楊麗華,猛然蹲下身子,抓起一團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後者丟去。楊麗華顯然是先前偷襲成功太過得意忘形,沒料到高興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直接被雪團砸了一頭一臉。
“呸,呸!”楊麗華吐着口中的雪屑,妙目嗔怪地看着高興,揚聲喊道:“晗玥姐姐,快來幫我,我們一起教訓興哥哥!”
“妹妹別怕,我來了!”陸晗玥依舊是一身月白的衫子,腳步輕盈飄渺,如翩躚踏雪的仙子一般清麗脫俗,直讓正得意笑着的高興呆了一呆。
就在高興呆愣的功夫,陸晗玥皓腕輕揚,一個細小的雪團便從天而降,正中高興的額頭,遮蔽了他的視線。
楊麗華見來了幫手,頓時喜笑顏開,柔嫩細膩的雙手飛快動作,將團好的雪團遞給陸晗玥,由她負責攻擊。兩人配合甚是默契,雪團如連珠炮彈一般砸向高興,直讓他手忙腳亂。
不是生死相搏,三人自然不會運用內力,一比二的情況下高興自然被壓制在了下風,不一會兒高興的衣服中便灌滿了雪屑,刺骨的冰涼讓他的肌膚一陣陣顫慄。
瞧着高興左支右擋的模樣,楊麗華樂不可支,陸晗玥也是抿嘴輕笑。
然而卻未發現,高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近前,臉上帶着壞笑。當兩人發現想要退避時,高興卻如撲食的餓虎一般撲倒楊麗華身前,一邊大笑着,一邊扯開楊麗華的衣領,將手中的雪團全部放了進去。
高興一招得手立即拔腿就逃,空氣中盡是他得意的笑聲。
“壞哥哥,別走!”後面楊麗華滿臉羞紅,恨恨地跺了跺地面抓起一團雪飛速追來。陸晗玥見盟友受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配合楊麗華從兩邊包抄圍堵高興。
高興一邊跑,一邊反身回擊,玩得不亦樂乎。
前世今生,自從父母慘死後,高興還從未如現在這般放鬆快樂,就算是在鄴城時,與王衍廝混一處,也總是帶着些目的,不像如今放開一切,如一個孩子般歡快的嬉鬧。
“壞哥哥,別跑!”
“不跑是傻子!”高興一邊跑,一邊丟出一個雪團砸在楊麗華身上,口中歡暢地笑着。
“啊!”
高興正跑的歡快,就覺一頭撞上了一片柔軟,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他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就覺一股力量將自己帶的向前撲倒。
“唔!”
高興只覺脣間一片溫潤滑膩的觸感傳來,將他的聲音封堵在喉間,鼻端盡是清幽的香味,讓他陶醉不已。高興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絕色佳人,胸腹間清晰地傳來對方曼妙嬌軀的柔軟滑膩。
武順呆呆地看着高興,眼眸中既是慌亂,又是羞澀,還有一絲幽怨竊喜。感覺到高興呼出的熱氣,她的嬌軀不禁一陣顫抖,心如鹿撞,白皙的俏臉直紅到了耳根。
“興哥哥,你——”緊隨而來的楊麗華正要歡呼追上高興,看見高興和武順的動作呼聲卻是戛然而止,俏臉陡然一紅,輕啐一口,猛然轉過了身去。
高興和武順頓時驚醒,兩人脣分,心間卻都涌上一陣失落。高興連忙爬起身來,然後將武順拉起來,一臉尷尬,低聲說道:“對不起!”
武順本就羞澀慌亂,聽得高興的聲音更是驚慌,雙手緊緊撕扯着一擺,俏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螓首更是低垂,恨不得埋入胸前的高聳中去。
“哼!”楊麗華見高興搓着手,一臉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由輕哼了一身,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她一把拉起武順的小手道:“武順姐姐,我們走,不理壞哥哥!”
武順此刻早已因爲慌亂羞澀六神無主,想要看高興一眼卻又不敢,只能被楊麗華拖着匆匆離去。
“夫君,麗華妹妹怎麼了?”陸晗玥見高興尷尬的模樣,不由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玩累了,想去休息!”高興解釋一句,然後關切地問道:“晗玥,你的傷怎麼樣了。”
陸晗玥微笑搖頭道:“多謝夫君掛懷,已經不礙事了!”
“都怪我不好,竟失手打傷了你。晗玥,以後可不能這麼冒險,若是你有個好歹,我會痛苦一輩子的!”高興緊緊握住陸晗玥冰涼的雙手,臉上盡是自責與關切。
陸晗玥溫柔地看着高興,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興兒。”高興正想說話,耳邊突然傳來鄭氏的呼喚。
“娘!”高興連忙鬆開陸晗玥的小手,笑着來到鄭氏面前。陸晗玥也連忙上前見禮,畢恭畢敬地道:“晗玥見過王妃。”
“陸小姐不必多禮!興兒,瞧你這麼大人了也不知愛惜自己的身子,小心着涼!”鄭氏溫婉一笑,一邊拍打着高興身上的雪屑。
頓了頓,鄭氏接着對高興道:“興兒,娘有些話想對你說。”說着,她有些歉然地看向陸晗玥,後者立即會意施禮告辭。
高興不由奇怪,就連老爹的軍國大事多數也是不會瞞着楊麗華陸晗玥兒女的,鄭氏如此保密,卻是爲何,“娘,究竟什麼事啊,還要單獨說給孩兒?外面冷,您還是隨我一起去屋裡說吧!”
“依你!”鄭氏笑着點頭,任由高興攙扶着自己緩緩向房間走去。
進到屋中,待鄭氏坐下,高興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娘,您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興兒,娘問你,你喜歡楊小姐和陸小姐嗎?”鄭氏端坐在椅子上,認真地盯着高興說道。
“娘,你怎麼這麼問?”高興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看你和她們那麼親暱的樣子,想來你們都私定了終身吧!”見高興想要反駁,鄭氏連忙打斷他道:“別否認,娘是過來人,豈會看不出來?”
高興訕訕一笑,算是默認。
鄭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嘆息道:“興兒,麗華和晗玥都是好女孩,但不能總這麼不清不楚地跟着你吧?娘和你爹商量後決定過兩天就讓你們成親,定下名分!”
高興頓時驚詫地擡起頭,連忙阻止道:“娘,這親萬萬成不得,我的身份太敏感,若是暴露出去,必定禍患無窮啊!”
鄭氏素手輕擡,待高興安靜下來才道:“這些你爹自然也有考慮,所以婚禮從簡,有祖宗和我們二老見證,先把名分定下,等到以後時機成熟再詔告外人。”
見鄭氏如此說,高興也覺有禮,於是點頭道:“一切聽憑爹孃主張。”
鄭氏見高興應允頓時露出了笑容,又囑託了高興一些事宜後便起身準備離去。來到屋門前,鄭氏突然轉頭問道:“興兒,你覺得武順這丫頭怎麼樣?”
“武順姐姐?好,很好啊!”高興奇怪地看着鄭氏。
鄭氏蠻有深意地看了高興一眼,留下一句“你覺得好就好”便邁步離去,只留下如丈二和尚一般呆立在原地的高興。
自從高興同意成婚後,在婚禮前連續三天他都再沒看見陸晗玥楊麗華兒女的身影,就連時常照顧他起居的武順也不見了蹤影。
對於武順,高興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一個和善的大姐姐,細膩溫柔,無微不至地關心着他。高興覺得武順身上的母性總能讓他心寧神靜,他喜歡她身上那恬靜祥和的氣息,但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然而那天無意中的一個吻,徹底讓高興平靜的心田起了漣漪,心底總是回想起那一剎那武順嬌羞無限的美麗,回味她那柔軟脣瓣的甘甜。
……
在高興的指導下,蕭凌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他一手訓練的夜刺也成爲了當世頂尖的殺手組織,且看山東、江蘇兩省周邊州郡官吏死去的方法就可見一般。殺手,以殺人、完成任務爲第一要務,即便沒有親手用利刃劃破敵人的咽喉也是一樣。
夜刺這一番瘋狂的暗殺,直讓江淮大地震動,權貴心神惶惶,人人自危,百姓則拍手稱快,獨孤永業愁眉緊鎖,高緯則是氣急敗壞。本打算年關前平定叛匪,可如今倒好,高鑫還未亡,治下就動盪不安,江淮兩地的權貴門閥更是訴苦訴到了鄴城。敵人實在太過狡猾,暗殺手段層出不窮,除非你不吃喝拉撒睡,也許可以倖免,但是這可能嗎?
不過獨孤永業總算奪回了濟州、齊州,也算是有所建樹,挽回了朝廷不少顏面。
高緯想狠狠懲處獨孤永業,卻又擔心洛州無人鎮守,周軍趁勢而來,至於高長恭,是以只能降旨將其痛罵一頓,罰沒俸祿一年意思一番。遇刺命都去了半條,高緯心頭的氣也算消了不少,責罰他有些說不過去,只能作罷。
獨孤永業不打興化市,高興自然樂得高興,他也有時間多在盱眙呆上一陣,陪陪父母,準備婚禮,同時調查化名紅風的刺客。
公元576年正月初五乃是高興大婚的日子,但這一天鄴城的上空卻充斥着悲傷的情緒,就連天空也是陰霾一片,刺骨的寒風中,鵝毛大的雪花肆虐起舞。
正月初五,宜陽王趙彥深病故,意味着北齊權力核心最後一根擎天巨擘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