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人果然卑鄙無恥。”
洛丹目眥欲裂,怒火沖天,看了一眼已然接近己方兩翼的齊軍,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狠色,手中彎刀高舉,厲聲吼道:“突厥的勇士們,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的腳步,舉起你們的彎刀,與我一起往前衝,將齊人殺個片甲不留。”
“殺。”
突厥騎兵皆是紅着眼睛,爆發出所有的力氣,歇斯底里地吶喊着、咆哮着,向着面前的齊軍發動了捨生忘死的撲殺,
洛丹本就是阿史那攝圖座下有名的大將,力大無窮,渾身煞氣,值此危急時刻更是如同瘋虎一般,彎刀所過之處,齊人非死即傷,一時間縱橫捭闔,好不威風,
鮮于世榮看着突厥兇猛的反撲,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沉聲喝道:“史萬歲,那突厥將領敢於我軍中逞兇,好不猖狂,你可有信心將其誅殺。”
“區區小丑,何足道哉。”鮮于世榮身旁一員青年將領不屑地看了一眼洛丹,傲然道:“司令且在這裡等着,某去去便來。”
說着,這青年將軍便猛然策馬而出,靈巧地穿梭在亂軍之中,很快便來到鋒線之上,兵刃飛速揮舞,眨眼間便有七八名突厥騎兵墜落馬下,
宇文贇昏聵無道,將北周弄得是烏煙瘴氣,這便讓賀若弼等人十分失望,而數月前高興威逼利誘,迫得韋孝寬等人公然投靠北齊,這就使得他們這些爲高興俘虜的周將再無退路,
雖然心有不甘,但看着被高興平安送到面前的家人,如賀若弼、高穎、史萬歲等年輕的將領心中的怨氣便也消散了許多,最終歸順了高興,好在高興考慮過他們的感受,並未將他們派去與周軍交戰,
感受到史萬歲的不凡,洛丹頓時調轉馬頭,怒喝着向他衝來,染血的彎刀在陽光下閃爍着妖異的光芒,令人心膽發寒,
“齊將,報上名來。”洛丹的聲音有些嘶啞,身上滿是血污,整個人充滿了戾氣,
“殺你者史萬歲。”史萬歲雙目微微一縮,毫無畏懼地向着洛丹衝去,身上的戰意瞬間達到了頂峰,
想他本是將門世家出身,少年之時便投身沙場,驍勇善戰,少有敗績,然而卻爲高興所擒,幾無還手之力,高傲如他在這年餘時間可爲度日如年,如今正好有機會將所有的怨憤鬱氣宣泄出來,
他要殺戮,他要戰功,他要向高興證明,他史萬歲的才能遠遠不止一個連長,
“當。”
兵刃相撞,耀眼的火花中,史萬歲與洛丹的身子皆是向後退了一步,兩人眼中俱都迸射出一團精芒,初次的碰撞,兩人的力氣竟然是勢均力敵,
“殺。”
只是微微一滯,史萬歲與洛丹不約而同地衝向彼此,他們身上的氣勢在這一刻全部融入了手中的兵刃之中,滔天的殺氣直讓周圍混戰的齊軍與突厥騎人手中的攻勢爲之一緩,
“嘿。”
就在洛丹與史萬歲兵刃相撞的剎那,史萬歲輕喝一聲,抖手一甩,一枚修建便呼嘯着向洛丹射去,洛丹哪裡料到史萬歲會有此一手,那袖箭眨眼間便到了面前,顧不得其他,洛丹身子連忙後仰,同時揮刀上撩,
“噗。”
袖箭擦着鼻尖飛過,深深刺入身後一名突厥騎兵的咽喉,洛丹後背驚起一片冷汗,
“當。”
與此同時,洛丹的彎刀也堪堪架住了史萬歲的兵刃,但從彎刀上傳來的巨力卻讓他手臂痠麻,悶哼一聲,彎刀亦是脫飛了出去,
史萬歲得勢不饒人,厲喝一聲,趁着洛丹還未起身,便再次揮刀下斬,洛丹驚駭欲絕,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然翻身向地面撲去,終於避開了這必殺的一擊,但他胯下的戰馬卻被史萬歲一刀斬做兩段,溫熱地鮮血噴灑了洛丹一頭一臉,
洛丹雖然躲過一劫,卻是暫時的,史萬歲一提馬繮,通靈的戰馬頓時人立而起,然後狠狠地踐踏在洛丹的胸膛上,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整個胸膛完全塌陷,洛丹慘叫一聲,雙手死死地抱着馬蹄,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兵不厭詐,戰場之上,一時的疏忽決定的便是勝負生死,
將洛丹擊斃,史萬歲停也不停,揮刀便向突厥人衝去,一時之間突厥人慘叫連連,紛紛避退,竟無一合之將,
洛丹陣亡,突厥人士氣頓時一餒,而此時齊軍的伏兵也已如兩柄尖刀狠狠地刺入突厥兩翼,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攔腰截斷,
有契丹的幫助,齊國組建了不少騎兵,雖然這些騎兵沒有秦瓊的騎兵師精悍,但也都是少有的精銳,並不比突厥騎兵差,
此時突厥羣龍無首,又被齊軍偷襲,局勢更加混亂,鮮于世榮當機立斷,指揮着兩萬步卒蜂擁而上,很快便將突厥人分割包圍,大肆殺戮,
騎兵沒有了一往無前的氣勢與銳氣,一旦被步卒盾陣分割,戰力必然大打折扣,其結局可想而知,
一個時辰後,震天的喊殺聲終於收歇下來,天空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大地上更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洛丹率領五萬突厥騎兵洶洶而來,如今僅有三千餘人倉皇而逃,除去陣亡的一萬五千人,其餘的悉數爲齊軍俘獲,而對方損失的人數卻僅有突厥的五分之一不到,
……
阿史那攝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派出了五萬大軍,竟然會全軍覆沒,想要責備洛丹魯莽行事,但他已經陣亡,更是讓自己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阿史那攝圖很想率軍返回,將鮮于世榮和一干齊軍挫骨揚灰,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麼做,倘若他被齊軍拖住了腳步,契丹恐怕真個將自家老巢抄了,到時候他阿史那攝圖可就無家可歸了,
心中再是憤怒,再是不願,阿史那攝圖也只能下令全軍全速前進,將追來的齊軍甩開,
……
卻說秦瓊率領一萬騎兵師,一萬契丹騎兵喬裝成突厥人,分散潛入阿史那攝圖的疆域,然後突然打起契丹的旗號,瘋狂地騷擾突厥部落,風捲殘雲般摧毀了十幾個部落,
與此同時,大賀楚才亦率領五萬大軍向着突厥發起猛烈地進攻,因爲阿史那攝圖領軍南下,後方空虛,再被秦瓊如此襲擾,東突厥人更是慌亂不已,一時竟擋不住契丹的攻勢,被契丹一天之內橫掃了八分之一的領地,
“想必如今阿史那攝圖已經暴跳如雷,領軍北返,咱們也該離開了。”
將追兵遠遠甩開,秦瓊看了一眼斜斜沉下的夕陽,喃喃道,雖然他並非草原人,但卻極其擅長游擊戰,加上身邊有一個屈突通,還有契丹族的嚮導,這兩萬騎兵在廣袤的草原上真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將東突厥弄得是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化整爲零,只是一夜時間,秦瓊等人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突厥的疆域,潛入了突厥大可汗的勢力範圍之內,
在約定的地方,兩萬騎兵再次匯聚,秦瓊一聲令下,麾下士卒頓時打出旗號,卻是屬於阿史那攝圖的旗號,沒有任何猶豫,向着距離最近的突厥部落發動了進攻,
一時之間,草原悲歌,怨氣沖天,
……
“傅伏,可做好了城破身死的準備。”
宇文神舉站在高高的戰車之上,雙目冰冷地凝視着洛陽城頭帥旗下的傅伏,大聲喝道,
傅伏怡然不懼,滿臉嘲弄地看着宇文神舉道:“宇文神舉,昨日我軍連斃你兩員大將,今日你竟敢如此大放厥詞,當真是不知死活,你若想死,就儘管放馬過來,且看某如何將你十五萬大軍悉數葬於城下。”
“休要猖狂。”宇文神舉怒極,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厲喝道:“大周的勇士們,爲吾皇盡忠,爲先皇報仇的時候到了,進攻。”
激昂的戰鼓聲中,兩萬周軍頓時邁着沉重的腳步,帶着衝城車、雲梯、箭塔,浩浩蕩蕩地向着洛陽城逼近,在他們身後,數百架投石車在數千力士的推搡下緩緩向前,一股沖天的殺氣瀰漫在洛陽城的天空,肅殺而壓抑,讓天地都爲之一暗,
劇烈的轟鳴聲中,洛陽城上的投石車率先發動,無數巨石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挾着駭人的巨力,兇猛地向着這一萬周軍砸下,
“衝啊。”
吶喊聲中,周軍頓時急速奔馳起來,冒着那令人肝膽欲裂的石雨,如潮水般涌向洛陽城,而在他們身後,數百架投石車也在力士們全力的推搡下抵達了射程,發出一聲聲怒吼,向着洛陽城發動了反擊,
“砰砰砰。”
無數巨石砸在洛陽城上崩碎開來,使得城牆上出現了剝落與細小裂痕,更是讓洛陽城輕微地顫動着,
每一枚城頭飛落的巨石砸在周軍之中,便會引起一片悽慘的哀嚎,殘肢斷臂漫天飛舞,但這卻無法阻止周軍衝向洛陽城的腳步,
比之曾今,周國的投石車在射程上改進了不少,但作爲攻城的一方他們依舊處於劣勢,衝出了投石車的打擊範圍,迎頭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兩萬周軍,等衝到城下時,損失的人數竟超過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