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宗雖然預料到高興會因爲黃河決堤之事而怒火沖天,也刻意命令門下弟子注意收斂,卻還是低估了高興報復的瘋狂,更是低估了高興擁有的實力。
這裡是北周,可以說是天邪宗的地盤,然而敵人卻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更是殺得自己措手不及。如今他們才真切的意識到,那個少年是如此可怕,除了拜月教和百花宮的勢力,竟然如此強大的還有不爲人知的勢力。
“宗主,我們該怎麼辦?敵暗我明,倘若我們一直這般被動,必定會有更多的弟子死在敵人卑鄙的暗算下啊!”
天邪宗宗主眉頭擰成了“川”字,陰沉的臉上佈滿了殺氣,沉聲道:“動用所有的勢力,哪怕將周國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那暗處的賊子,若不將他們碎屍萬段,我天邪宗日後還如何立足天下?”
頓了頓,天邪宗宗主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森然道:“聯繫天道宗和佛門,如今齊國風頭正勁,高興又是猖狂至極,想必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宗主,天道宗與我們本是勢不兩立,他們巴不得坐山觀虎鬥,恐怕不會插手吧?宇文邕滅教之舉使得佛門在周國的勢力大爲衰敗,而齊國佛門卻十分興盛,他們也許已經與高氏達成了協議!”
“非也!”天邪宗宗主搖頭否定道:“高興既與拜月教合作,依天道宗的高傲支持高興的可能很小,再者高興曾殺了不少天道宗的弟子,又逼迫孔梓煙背叛了天道宗,他們雙方已是仇深似海,更何況如今齊國愈發強大,脣亡齒寒的道理天道宗不會不懂。
至於佛門,雖然對那些禿驢本座沒什麼好感,但卻不能否認他們的勢力的確很大。袁天罡代表道門與高興關係密切,佛門也支持高興的可能只是微乎其微,況且本座還聽說高興曾數次秘密清查齊國的佛寺,恐怕他與佛門相交併不怎麼好啊!”
“若是果真如此,那我們要對付高興就更有把握了!宗主,我認爲還可以邀請聖火教參與此事,若是我們己方聯手,陳、周、突厥三方伐齊的勝算就更大了!”
“不錯!”天邪宗宗主眼睛一亮,沉聲道:“聖火教四大戰勝毀於高興之手,相信他們也不會拒絕我們的提議!”
……
北齊,東雍州。
“宇文孝伯,數月前你灰頭土臉地亂慌而逃,如今還敢前來,可是不想活了?”慕容三藏傲然立在城頭,遙看着城外十五萬周軍連綿一片,臉上卻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宇文孝伯臉色頓時陰沉了許多,嘴角抽搐了幾下,這才寒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高興小兒卑鄙無恥,以人質逼迫,簡直是無恥至極!本帥不忍傷及我大周英雄,故而才退兵離去,今日本帥到此,勢必要踏破此城,將你首級懸於我軍帥旗之上!”
“哈哈哈哈!”慕容三藏聞言仰首大笑道:“胡吹大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宇文孝伯,敗軍之將也敢言勇?此次你既然來了就留下吧,待得本將將你斬殺馬下,勢必揮軍西去,踏破玉璧城,兵鋒直指長安!”
宇文孝伯怒極,渾身殺氣大盛,厲喝道:“慕容三藏,口說無憑,有本事出城與本帥一戰,且看孰勝孰敗!”
“怕你不成?開城門!”慕容三藏一揚眉,大聲喝道。
隨着慕容三藏的命令,城頭上頓時響起沉悶的鼓聲,接着便見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啓,其後正有一萬軍容整肅的士卒,刀槍林立,殺氣騰騰,眼中更是充滿了戰意。
約摸一刻鐘的功夫,在慕容三藏的率領下,一萬齊軍緩緩來到城外,傲然地看着宇文孝伯道:“宇文孝伯,本將在此,儘管放馬過來!”
慕容三藏並非魯莽之輩,宇文孝伯並沒有趁機攻城,而是靜靜地等待着。此番大戰,雙方都明白,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
宇文孝伯沒有說話,一揮手,身後頓時奔出一員小將,衝宇文孝伯一拱手便提着馬朔向着陣前奔去,同時厲聲道:“慕容三藏,快快出來受死!”
“無名小輩,也敢猖狂!”
齊軍之中頓時奔出一員將領,此人生得是虎背熊腰,雙目炯炯有神,很是威武,殺氣騰騰地衝着那周將喝道:“無知小兒,本將刀下不斬無名之輩,快快報上名來!”
那周將也是年輕氣盛,如何受得齊將輕視之言,頓時怒喝道:“狂妄之徒,今日且看我宇文化及先取了你的狗頭,再將慕容三藏大卸八塊!”說着,這宇文化及便俯身策馬向着齊軍一方衝來,馬快人疾,手中的馬朔閃爍着冰冷的光澤。
“來得好!宇文化及,殺爾者斛律鍾都,閻王面前莫要報錯了本將的名號!”
齊將渾然不懼,大笑一聲策馬相迎,右手中的大刀斜斜向後,在陽光的照射下寒光閃閃。直到到了近前,這齊將猛地直起身來,手中的大刀一擺,變作雙手相持,厲喝一聲便向着衝來的宇文化及當頭斬去。
“找死!”
宇文化及目眥欲裂,想他乃是柱國大將軍宇文述之子,尊貴無比,自幼又練得一手好武藝,在軍中頗有威名,如今卻被這小小齊將屢屢挑釁,早已是怒不可遏。怒吼聲中,宇文化及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沉重的馬朔自下而上,迎着斛律鍾都的大刀擊去。
“當!”
一聲驚天巨響,斛律鍾都與宇文化及身子都是一震,胯下戰馬嘶鳴着向後退去,這一合雙方竟是勢均力敵。
“殺!”
相互對視一眼,斛律鍾都與宇文化及沒有多餘的話,厲喝一聲便再次衝向彼此,那血紅的眸子中充滿了昂然的戰意和沖天的殺氣。
“噹噹噹當!”
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斛律鍾都和宇文化及便相鬥了二十餘招,雙方打得甚是激烈,卻都沒有佔到便宜,而且心中都是微微有些吃驚於對方的武功和力氣。
“不行,這是我首次出戰,倘若不能取得戰功,怕是會讓人瞧之不起,更會墜了先父威名!皇上待我不薄,今日我定當斬殺此人,以表忠心!”
與宇文化及換了個位置,斛律鍾都凝視着數十米外的宇文化及,微微喘息着,心中暗道。當年他與高興有約,若高緯死,他便投於高興麾下。如今高緯亡故,高興更是成了齊國之主,斛律鍾都首次代表齊國出戰,自然是渴望旗開得勝,獲取戰功。
斛律鍾都想盡快斬殺宇文化及,卻不知後者也存了同樣的心思。宇文化及也是初次出征,自然也難免立功心切,不過久攻不下,心中便有些急躁起來。
“好賊子,受死!”將氣息微微調勻,斛律鍾都便率先策馬向着宇文化及衝去。宇文化及也不示弱,咆哮一聲,直直迎上,手中的馬朔舞得是虎虎生風。
宇文孝伯的臉色很平靜,宇文化及雖然年輕,但將門虎子,武藝不凡,而且爲人機敏,與斛律鍾都的爭鬥中並沒有落在下風。
另一邊的慕容三藏亦是如此,雖然與斛律鍾都並不熟悉,但知道他頗有些力氣,對他的出身也是略有耳聞,更知道他與皇上高興有些關係,故而纔會派他出戰。
首戰雖不能決定戰爭的勝負,但卻會影響士卒的士氣,是以周齊都較爲重視。
眨眼的功夫,斛律鍾都和宇文化及便再次相遇,沒有任何猶豫,雙方的兵刃便挾着無匹的勁道,凌厲的氣勢向着彼此身上的要害招呼。
“當!”
馬朔與馬刀再次碰撞在一起,迸射出一溜火花,然而就在碰觸的剎那,斛律鍾都的雙臂卻猛地一扭,宇文化及只覺雙手一麻,手中的馬朔頓時不受控制地脫手飛了出去。
宇文化及陡然一驚,來不及多想便扭身向一旁閃去。躲閃的動作剛做出來,他便感覺頭頂一陣勁風襲來,“噗”的一聲,自家的右臂便離體而去,巨大的痛楚頓時席捲了全身,讓他不禁慘叫起來。
雖然肩膀上的疼痛讓宇文化及恨不能昏厥過去,但在生死麪前,他卻爆發出了所有的潛力,當即一把扯下頭上的頭盔向着斛律鍾都擲去,同時策馬便向着己方陣營逃去。
“留下吧!”
斛律鍾都一刀磕飛那迎面而來的頭盔,策馬便追。好容易佔得先機,他又怎會放任宇文化及逃走。
當年斛律光僅憑一己之力便讓周國衆將聞風喪膽,除了他本身用兵如神,更兼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藝。斛律鍾都雖然不及欺負,但斛律家族的一些精妙武藝他卻是傳承了下來。
方纔他與宇文化及激鬥,剛開始拼的都是一股子蠻勁,直到摸清了宇文化及的路數才陡然變招,使得宇文化及毫無防備下丟了兵刃,心神慌亂下被斛律鍾都一陣窮追猛打。
“嗖嗖嗖!”
斛律鍾都追出數十米遠,便見周軍中頓時衝出數十人來,接着便見數十羽箭疾射而來,使得他不得不防守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宇文化及逃回陣去,懊惱至極。
“奧!勝了,勝了!”
宇文化及狼狽而逃,齊軍頓時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宇文孝伯的臉色頓時氣得鐵青,哪裡想到宇文化及居然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