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惜惺惺,英雄重英雄,智光大師原本便是英雄豪傑,看到劍問天爲維護義兄,不惜以皮肉之軀,連挨自己兩掌,
哼也不哼一聲,先不談他是如何修煉出來的,單就這份義氣而言,足夠令人欽佩,足以使人震撼了。想到這裡,不由
起了憐憫惜才之意,和藹道:“小施主,你真的願意再挨三掌?”
劍問天道:“晚輩並無大礙,請大師繼續贈招。”
智光大師搖了搖頭:“可是老衲實在不了手了!”
劍問天尚來不及反應過來,展鵬程已面露怒色,粗聲粗氣道:“智光大師,你說什麼!”
智光大師白眉一挺,說道:“展施主聽不明白麼?老衲再說一次:這位劍施主如此重情義,講義氣,老衲敬佩他的爲
人,委實不想再打下去了!”
話已挑明,天龍門四龍王自忖在這打與不打上糾纏下去,倘若鬧僵了,四兄弟合力都不是對手,只得作罷,心中盤算
着如何報這斷臂之仇。
劍問天胡小靈均是一喜:“真的!”胡小靈更是高興得不顧樓中人多,不自禁緊緊抱住劍問天,弄得他推又不是,抱
又不是,尷尬不已。
星空七劍情知劍問天若是再接智光大師三掌,不當場斃命,也非落得個終身殘廢不可,那樣的結局,實在是他們不忍
心看到的,聞言均自暗暗舒了口氣。
劍問天彈身站起,上前扶起孟孤行,轉身便待要走。
“慢着!”展鵬程忍不住甕然說道。劍問天片刻遲疑,怒道:“你還想怎樣?”
展鵬程一指孟孤行道:“你們兩人可以走,他不能走!”
劍問天道:“原來你還想出爾反爾!”
展鵬程冷笑道:“還不知是誰出爾反爾呢!說好接上五掌,你卻只接了兩掌,先前的話便不能算數,此人殘殺五虎刀
,只恐是冥界派來的,單這兩點,就決計不能放走他!”一句“冥界”派來的,又挑起羣雄怒火。
孟孤行陰惻惻一笑道:“我便是冥界劉教主派來的,你們儘管動手罷!”
“大哥!”劍問天心中一急,脫口叫道。但他不言便罷,這一叫,更加令人深信不疑。
方恨少輕輕搖頭,心道:“如此下去,今晚這場大會,真不知如何收場纔好!”
“放他們走!”一個響若洪鐘的聲音在衆人耳邊久久未歇,智光大師神情莊肅,不怒自威。
“老衲說放便放,誰叫找他算帳,儘管衝着老衲來便是!”
羣雄頓時噤若寒蟬,要知道,不論是武功修爲,或是武林威望,在場羣雄,怕是沒人及得上智光大師的,他既說一,
沒有人敢說二,四龍王只管忿忿不平,卻是敢怒而不敢動手,心中均想:“斷臂之仇,我今日瞧在你老和尚面上,饒
過他們,日後定會俟機報仇,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劍問天道:“晚輩代義兄多謝智光大師!”扶着孟孤行,會同胡小靈走出春風細雨樓。
白馬非馬等暗道:“今日之事,劍兄弟與他們結下了仇,只恐以後無法再駐足嶺南了。劍兄弟,但願你好自珍重!”
(白馬按:關於本書中的星空七劍,確有其人。數年前白馬與方恨少、心在裸奔、冷十三,於網絡結緣,也在網絡結
義,並稱“方——方恨少、馬——白馬非馬、裸——心在裸奔、冷——冷十三”,其時心在裸奔曾撰文記之,後有雨
中飛揚、冰夕、塵過加入,是爲“星空七劍”,白馬也有爲七人量身而寫的“七劍詩”;方馬裸冷曾聚會見面,故此
,書中描寫四人的性格、外貌,大致按照原形定做。網絡遊戲,但絕非兒戲,謹以十章記之爲念,第六十三章至本章
,乃是主人翁命運的重要轉折點,不得不提,本書以後的情節中,非有必要,不會再讓星空七劍出場了。)
護着孟孤行出了方恨少的春風別苑,也不知走了多長路程,天邊已露出魚肚白,可是,孟孤行臉色慘白如紙,幾乎已
經走不動了。
劍問天望着他,甚是擔憂,說道:“大哥,你……”
孟孤行吃力推開劍問天的手,冷冷道:“誰是你大哥,我不認識你,滾開。”步履踉蹌,轉身便走。
“大哥,我是劍兒,你真的認不出我了麼?”劍問天雙手停在半空,不知是扶他,還是不扶。
孟孤行仰天長笑,幾聲痛嗽,說道:“你聽好了,我叫殺神,爲殺戮而生的殺神,不是你的什麼大哥,我欠你一個人
情,以後定會還報。”說完這番話,頭也不回,且行且踣漸漸遠去。
劍問天輕嘆道:“難道大哥真的不記得我了,還是另有隱情?”想起昔日百藥谷結義,他和孟孤行孟孤芳相處甚歡,
而今和大哥相見,卻形同陌路,不禁心酸不已。
耳邊忽聽到馬蹄聲的的介響,隔着一條小溪那邊的小道上,一匹快馬疾馳而過,劍問天看得清楚,那馬上之人,卻是
南宮玉。心中想道:“怎麼只有他一人?他那個很漂亮的表妹呢?”
胡小靈道:“劍哥哥,那個南宮玉停下了,是他害了你義兄呢,劍哥哥要不要去教訓他?”她自小備受欺侮,自然有
別於普通弱質女子,在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別人欺負我,我便要以牙還牙。
劍問天點頭一笑:“正合我的心意,他把我大哥傷成那樣,即便我打不過他,也要給他點苦果吃。”當下拉着胡小靈
,施展輕功,越過小溪,悄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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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孤行捂着傷口,獨自孤行,初升的太陽,陽光照得他頭昏目眩,真想好好就地睡上一覺,最好是永遠不要再醒來。
他已經好累了,要不是一個信念支撐着他----什麼信念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除了劉星宇、六判官、黑白無常
,他誰也不記得了,他是沒了過去的人,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只爲殺人而殺人。
“誰?鬼鬼祟祟的,出來罷!”雖然疲勞至極,仍是十分警惕。
一塊大石後閃出一人,月色羅裙,俏臉含笑,乃是司徒倩儀。
孟孤行臉色一沉,沒好氣道:“你跟着我幹什麼!”
司徒倩儀耷拉着腦袋,似乎不敢正視他冰冷如劍的眼光,低聲說道:“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孟孤行道:“你沒得罪我,不需要道歉。”仍舊向前走。人影一閃,司徒倩儀雙手一伸,攔住去路。
孟孤行微慍道:“如果你是爲南宮玉道歉,請你讓開,我不會接受歉意,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報仇的。”
司徒倩儀急道:“難道你非要和我表哥鬥個你死我活不可麼?”孟孤行眼睛裡寒光閃過,語氣冷得如寒冬冰雪:“他
,南宮玉,對你很重要?”司徒倩儀咬了咬牙,道:“是的。”孟孤行道:“那我便去殺了他!”
“你先殺了我罷!”司徒倩儀一拳便打了出去。她個子不高,這一拳雖然不重,卻剛好打在孟孤行傷口上,痛得他險
些暈了過去,臉上驟現殺氣,高舉匕首,向司徒倩儀當胸插下,卻見她緊閉雙眼,眼睫依稀有幾滴珠淚,不由心中一
軟,匕首徐徐放下,嘆道:“你走罷,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司徒倩儀展顏一笑,柔聲道:“謝謝你!你不忍心殺我麼?”
孟孤行將臉一板,吼道:“走!”牽動傷口,痛得他整個人蹲了下去。
司徒倩儀道:“你很痛吧?讓我留下照顧你,好麼?”孟孤行冷哼道:“我說過,用不着誰來可憐我。給我滾……”
長長嘶叫,嚇得司徒倩儀花容失色,兩眼含淚,便待要走。
突然間一黑一白兩道影子浮現,兩個頭戴高帽的怪人從天而降,陰惻惻的笑聲,令人聞之毛骨竦然。
“黑白無常!”司徒倩儀大聲驚叫,她雖不認識,但看他兩個裝扮,確象黑白無常。來的正是黑無常左冰和白無常左
冷。黑無常陰笑道:“殺神可曾有興致得緊,竟然學會和會家打情罵俏起來了。”
司徒倩儀柳眉一挺,戟指說道:“你們是什麼人?胡說八道什麼!”
白無常道:“我們是什麼人,你的情郎沒告訴你麼?”
孟孤行強忍痛楚,冷冷道:“冥界勾魂使者,誰不認識?我的私事,還犯不着你們來管!”
黑白無常見他腹處血跡斑斑,不禁“咦”的一聲,黑無常譏笑道:“殺神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怎麼弄得如此不堪了?我就說嘛,紅顏禍水,敢情是讓你這小情人傷到的罷!”
寒光一閃,司徒倩儀嬌叱一聲,一劍刺了過去。
白無常左手一轉,也不見他如何出招,司徒倩儀但覺手腕麻痛,手裡一輕,長劍已被他一把奪過,兩指輕彈,長劍頓
時折成兩段。
白無常搖了搖頭:“你這點身手,便想出來行走江湖?”說話間,一掌向司徒倩儀當頭拍落。
孟孤行大吼道:“不準傷害她!”忍痛奮力一拳打出,不料臨近白無常,突見他伸手一按,自己的拳頭如被一股巨大
磁石吸住般,竟是掙扎不得。
白無常白臉一變,厲聲道:“奉教主之命,將你火速帶回冥界,跟我們走!”
黑無常怪笑道:“大哥,看他們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的,咱們何不做一件美事,成全他們如何?”
白無常哈哈笑道:“兄弟說得有理,他們兩個一起,興許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