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陽北面的臨時指揮所,馬劍峰接到清川大隊已被消滅的消息,心裡鬆了一口氣。
北邊日軍第一零九師團的第二十一旅團,氣勢洶洶地猛壓過來,讓在朝陽溪的新三團和在尖山嶺的新二團倍感壓力,只是李志虎和季石頭,都是跟着馬劍峰浴血沙場的老將,面對日軍兇狠的進攻,雖然感到壓力很大,但仍然咬緊牙關,死死頂住,沒有向旅座求援。
現在南邊的戰事基本結束,天堂壩的日軍,在松山聯隊被徹底消滅後,其攻勢已大爲減弱,李大江帶着富陽縱隊的兩個營,還有縱隊警衛營,已能完全擋住南邊的日軍了。
華留鎮沒有後顧之憂,馬劍峰自然將注意力,集中到應對日軍第二十一旅團身上。
“報告旅座,新一團已到唐莊一帶,下一步如何行動,請旅座指示。”一個參謀快步進來報告。
馬劍峰聞聲,點了一下頭,在地圖上找到唐莊的位置,看到這唐莊,正好在日軍小犬聯隊的側翼,而據夜鷹的報告,小犬聯隊的後勤補給站,就設在離唐莊不到三十公里的成家集。
馬劍峰正準備下令讓新一團襲擊成家集時,突然想到這新一團,是傅愛龍帶着反正的皇協軍,新一團的團長孫國柱,也是從皇協軍裡過來的,這支部隊的戰鬥力,與新三旅三個主力團相比,卻是短了好大一截,如果讓孫國柱帶着新一團,偷襲成家集,風險是不是有些大。
傅愛龍看到馬劍峰的眼光,從唐莊移到成家集,卻又久久不語,頓時明白了旅座心裡擔心什麼。
“旅座,要不讓我趕往唐莊,親自指揮部隊?”
馬劍峰聞聲,轉過頭來,看向傅愛龍,只見他一臉緊毅,沉思了一下,說道:“也好,愛龍,新一團自成立以來,並沒有參加多少大戰惡戰,而拿下成家集,摧毀小犬聯隊的後勤補給戰,對改變戰局十分重要,這一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樣,我讓胡武帶警衛四連隨後趕來,配合你行動。”
聽到旅座答應讓自己親自指揮新一團偷襲成家集,一種信任的感覺,涌上了傅愛龍的心頭,再聽到旅座答應讓胡參謀帶着警衛四連,配合自己行動時,他心裡更加踏實了。
胡參謀雖然是一個參謀,可是那指揮戰鬥的能力,卻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有胡參謀支持,我心裡就更有底了。”傅愛龍望着馬劍峰,笑着說了一句。
隨後,馬劍峰就此次偷襲的一些注意事項,向傅愛龍進行了交待,特別是讓他一定要注意減少部隊傷亡,一旦偷襲成功,部隊應該如何撤退,如何防止小犬聯隊瘋狂的報復,同時又對小犬聯隊的側翼構成威脅等,說得特別詳細。
最後,馬劍峰鄭重地說道:“愛龍,部隊有什麼情況,你可以隨時向旅部彙報。”
目送傅愛龍出去後,馬劍峰把胡武叫來,向他交代了任務。
就在傅愛龍和胡武剛離開不久,袁學貴就帶着二團趕來了,馬劍峰接到報告,帶着單勇和成東,急忙迎了出來。
到了村口的空壩裡,看到二團官兵,十分疲憊地坐在那裡,有的老兵默不作聲地抽着旱菸,更多的士兵,卻在倒頭大睡,看樣子,他們一路趕來,累得實在是不行了。
馬劍峰心疼地看着這些連番征戰的二團官兵,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一種沉重的敬意,從心裡陡然升起。
袁學貴看到旅長過來,他急忙帶着團部幾個軍官,小跑過來,到了馬劍峰面前,啪地敬了一個軍禮,大聲喊道:“報告旅座,新三旅二團官兵,奉命趕到,請指示。”
馬劍峰還了一個軍禮,動情地說道:“學貴,你們辛苦了。”
袁學貴握住馬劍峰伸出的手,臉上帶着硝煙的倦意,說道:“旅座,爲了黨國,卑職不敢言累。”
不過,在看到馬劍峰的眼光掃向空壩上的隊伍時,袁學貴還是禁不住兩眼紅紅,想到不少朝夕相處的兄弟,就這樣長眠在響水鎮以後的羣山裡了,他心裡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悲痛。
馬劍峰拍了拍他的肩頭,壓低聲音說道:“學貴,我知道你們團這一仗打得辛苦,而且部隊的傷亡也很大,照理,我應該讓你們歇一口氣,可小鬼子不答應啊,新二團和新三團在前面打得十分艱苦,等着你們前去增援呢,這樣,兩個小時後出發,你們團增援尖山嶺的新二團,擋住小鬼子的東山聯隊,等這一仗打完了,我一定好好犒勞兄弟們。”
說這話的時候,馬劍峰聲音哽咽,感覺喉部一澀。
“旅座,你放心,我們團是打不垮的二團,我們一定讓小鬼子嚐嚐我們二團的厲害。”袁學貴充滿豪氣地說道。
兩個小時後,在村子裡稍作休整,吃了一頓熱飯的二團,急速向北邊的尖山嶺奔去。
耿雷的那個山炮營趕到富陽以北前線後,馬劍峰想了半天,最後將這個營調到了朝陽溪前線,佈置在新三團主陣地後面的山谷裡。
就在馬劍峰調兵遣將,準備與日軍第二十一旅團好好較量一番的時候,開封城內,有些事情悄然發生。
谷老二是開封城有名的混混,日軍佔領開封后,這小子不知怎麼的,就參加了日軍的偵緝隊,因爲這小子對日軍憲兵司令部的小野少佐,十分殷勤,時不時送一點自己搜刮來的古董之類給他,再加上這小子對老百姓異常兇狠,在開封城裡,經常幹着欺行霸市,敲詐勒索的事,小野對他很是賞識。
只是這小子一心想抓幾個抗日積極分子向他的主子邀功,卻一直沒能如願。
小野看到谷老二雖然能力不強,但對皇軍大大的忠心,最後就給了他一個偵緝隊副隊長一職。
這天早上,谷老二提着一個大大的木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憲兵司令部,守在大門口的鬼子兵,看到是他過來,臉上都掛着笑,接過他點頭哈腰遞過的煙,有滋有味的抽了起來。
至於他提着的木箱裡的東西,卻是誰也沒有認真注意過。
谷老二進了憲兵司令部,低着頭不時與擦肩而過的鬼子軍官討好地說上幾句,然後走向小野的辦公室。
不過,在路過鬼子的電訊室的時候,他看到周圍無人,迅速從木箱裡取出一個小紙箱,悄然塞進電訊室外的一個電器開關下。
谷老二做完這一切,又一臉如常地走進小野的辦公室。
小野看到谷老二進來,那張臉立即像綻開的花一般,因爲每次谷老二過來,都會給他送一點字畫古董之類,他的住處,就收了谷老二送來的好幾件古玩字畫。
這些東西,只要帶回日本,可就是一大堆讓人眼熱的鈔票啊。
谷老二向小野問了好後,從木箱裡取出一幅字畫,遞給小野,然後又取出一個玉佩,小野看見那碧綠的玉佩,頓時兩眼放光,從谷老二手裡接過玉佩後,立即貪婪的觀察起來。
谷老二見小野看得入神,就假裝挨近指點介紹。
以往谷老二給自己送古玩字畫,也是經常靠近指點介紹的,雖然他的介紹,大多是打胡亂說,但那份熱情,久而久之,讓小野習以爲常。
就在小野看得入神,等着谷老二那不着邊際的介紹時,突然,他感到左肋一陣劇痛,然後渾身力量,迅速散去。
小野驚愕得拼命回過頭去,卻看到谷老二的臉上,掛着冷酷無比的笑容。
小野臨死,都不明白倒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原本無比溫順友善的支那人,怎麼會向自己下毒手?
谷老二看到小野倒在地上,他不慌不忙的將小野拖到辦公室裡的一個大文櫃裡藏好,然後將小野辦公室的重要文件以及金條之類,一股腦地塞進了那個木箱,這才掛着謙卑地笑容,微彎着身子,返身關好房門後,離開了小野的辦公室。
谷老二剛走出憲兵司令部的大門,憲兵司令部的電訊室處,突然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隨着電訊室裡火光的騰起,那些堆在旁邊的屋子裡的彈藥,也被引爆,整個憲兵司令部,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爆炸。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目瞪口呆的日本兵,看到許多同伴,渾身是火地慘叫着掙扎奔跑,這才醒悟過來,忙去拿水救火。
等到那火終於被撲滅,憲兵司令小野的辦公室和電訊室等建築,卻是變成了一堆廢墟。
憲兵司令部發生了爆炸,就像一個按鈕一般,頓時讓原本平靜的開封城,突然沸騰起來。
位於南大街的,是日軍第一零九師團的一個後勤補給站,這裡因爲有專用鐵路連通,所以堆放着無數的戰略物資,特別是東站被新三旅攻破後,山岡重厚將這裡作爲最重要的物資屯集地。
爲了防止共產黨和其他抗日分子對這裡進行破壞,山岡重厚強行將這裡的居民全部趕走,將周圍三百米的房屋,全部拆除,弄出一片開闊地,一般的人,根本不能靠近。就在憲兵司令部發生爆炸後,後勤補給站東邊三百米外的一幢三層高的小樓,臨後勤補給站的兩扇窗戶,突然被人拆下,然後現出兩個黑黑的鐵筒樣的東西。就在這兩個黑鐵筒出現在窗口的時候,這兩個黑鐵筒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兩枚炮彈衝出筒口,拉着長長的嘯音,直直地朝着鬼子的後勤補給站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