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通道過去,走不幾米,就到了一個房間外。那女孩輕聲說道:“老闆,馬先生來了。”
“讓他進來吧。”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請跟我來。”那個女孩轉身望着馬劍峰溫婉一笑,就向裡面走去。
進了屋子,那個女孩立即知趣地彎了一下身子,輕聲輕腳地退了出去。
“戴叔!”馬劍峰將提來的洋酒放在一邊的桌上,尊敬地喊道。
其實戴老闆正仰面靠在一張椅子上養神,聽到馬劍峰這話,卻是連眼也不睜,平靜地說道:“劍峰來了,坐吧。”
“謝謝戴叔。”馬劍峰應了一聲,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過了片刻,戴老闆仍然沒有睜眼地說道:“劍峰,委員長把你從前線調回軍委會作戰部任職,你有什麼想法?”
“回戴叔,委員長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作爲他的學生,作爲黨國軍人,自當服從命令,再說,能每天回家陪陪兒子,我很滿足。”馬劍峰誠懇地說道。
面前這人,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奇特,但馬劍峰知道,在整個中國,有很多人都視他爲惡魔。特別是軍統與美軍成立了一個什麼中美合作所之後,其軍統的勢力可謂無孔不入,弄得不少軍官連晚上睡覺說夢話都很小心。
“你就沒有半點怨言?”戴老闆突然睜開眼睛,一道精光閃出,盯着馬劍峰道。
“我沒有半點怨言。”馬劍峰平和地說道,其眼光正正迎了上去,沒有半點退讓。
兩人相視一會,戴老闆這纔將眼光移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劍峰啊,委員長對你這幾年與共產黨來往密切,十分不滿啊。根據下面的報告,你的部隊曾多次將繳獲的武器彈藥,送給共產黨的八路軍新四軍。你這可是犯了大忌啊。”
戴老闆剛纔與馬劍峰這一對視,看到馬劍峰竟然沒有半天心虛的樣子,心裡對馬劍峰更加產生興趣。
他知道委員長對馬劍峰既想重用,又不放心,所以,最後決定將他調回軍委會,擔任閒職,先擱起來再說。
原本戴老闆以爲,馬劍峰知道上峰將他那集團軍司令一職給撤了,調到後方養老一定心懷不滿。可誰知從馬劍峰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失落的樣子,弄得他心裡也開始嘀咕起來。
如果馬劍峰是共產黨,按照戴老闆和委員長的推斷,其一定不甘心丟掉手裡的兵權。要知道,第五十集團軍可是擁有十萬精兵啊。
真正論起戰鬥力來,這十萬精兵,至少抵其他部隊二十萬人馬。難道共產黨方面捨得放掉這麼大一股力量?
“戴叔,我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自從我父母被小鬼子的飛機炸死後,我就發誓要爲他們報仇。這些年來,我一門心思想着打鬼子。至於黨派之爭,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這麼多。再說,當時我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有時需要八路軍新四軍配合。大家合夥打鬼子,這戰利品我也不好獨佔。況且這八路軍新四軍,也歸國民政府節制。當然,我也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上峰和委員長誤解。唉,戴叔,這小鬼子也趕走了,聽說延安方面的毛先生正在重慶與委員長共商和平建國大計,要不,你幫我給委員長說兩句,讓我解甲歸田吧。”馬劍峰誠懇地說道。
“解甲歸田?”戴老闆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一般,一雙眼睛望着馬劍峰。“劍峰啊,你是黨國的高級將領,又是戰功卓著的軍事幹才,正是黨國急需的人才。目前正是黨國用人之際,你怎麼能只想着你那小家庭,棄黨國的大業於不顧呢。”
“戴叔,你也知道,我這人除了指揮部隊打仗外,也沒有其實的才能,對於建設國家之類,我真的不懂啊。”馬劍峰開始叫屈。
不過,戴老闆聽到馬劍峰提出解甲歸田,心裡對馬劍峰的懷疑,還是減輕了不少。
說實話,如果不是想到馬劍峰的父親當初曾給了自己極大的幫助,他早就藉着馬劍峰在新城擅自槍決軍統特工一事,對馬劍峰進行周密的審查了。
隨後的談話,自然就輕鬆和諧了許多,不過,馬劍峰對於戴老闆留他吃飯一事,還是委婉拒絕了。
雖然他很少回重慶,但對戴老闆的爲人和喜好還是十分清楚。戴老闆執掌軍統後,死心踏地跟着委員長,對其餘的黨國要員,根本沒有放在眼裡,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爲此,他的行蹤就變得十分隱密,至於他的秘密住處到底有多少,知道的人可沒有幾個。
當然,有多少被騙進軍統裡的少女,成了他牀上的玩物,那就更加不知道了。
馬劍峰離開戴老闆的住處,還是那個女孩送他下樓,他禮貌地向那個女孩說了謝謝後,看到那女孩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然後有些羞澀的轉身上樓去了。
當晚的聚會和一般的宴會相差不多,軍委會作戰部的同事聚在一起,而且都帶了夫人。
當然,蘇麗潔也被馬劍峰拉來了。這下,馬劍峰夫婦,在整個宴會上,就成了耀眼的明星。
畢竟,馬劍峰是軍委會作戰部裡最年輕的高參,蘇麗潔雖然很少出門,但從小受到傳統文化的薰陶,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在這些達官貴婦眼裡,卻有一種特獨的風韻。
這些參加聚會的,都是馬劍峰的同事,自然互相舉杯問好,而馬劍峰與蘇麗潔年紀最小,自然對各位同事十分尊重,整個宴會氣氛熱烈。
隨後兩天,馬劍峰按部就班去點卯,然後抽空跑出去遊誑。
這天傍晚,馬劍峰與單勇開着小車,出了家門,到朝天門遊誑一番,回家的路上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馬劍峰悄然下車,單勇則開着車迅速返回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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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胡武已開着一輛小車,等在一邊了。看到馬劍峰過來,立即拉開車門,待他上去後,開着車迅速向城西的一個幽靜小院開去。
到了小院門外,就見四周散佈着無數穿便裝的人,胡武並沒有停車,直接穿過院門,向院裡走去。
到了院內的一幢小樓前,胡武將車停下,然後就見柳成急步過來,拉開車門,馬劍峰下車後,在柳成的帶領下,迅速走進樓裡。
胡武則將車開在院子一側停下,坐在車裡平靜地等候。
走進房間,馬劍峰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辦公桌前看文件,不待他開口,就聽到柳成低聲說道:“周先生,馬將軍來了。”
那人聞聲放下文件,擡起頭來,看到馬劍峰一臉尊敬地站在面前,頓時臉上帶着笑容,站起來走了兩步,伸出手來,熱情地說道:“歡迎我們的馬將軍。”
“周先生好。”馬劍峰激動地說着,同時兩手緊緊地握着面前這位自己前世最敬重的偉人。
柳成爲兩人泡了茶後,悄然退了出去。
馬劍峰筆直地坐在一邊,恭敬地向周先生彙報了這幾年的情況,同時將自己調離第五十集團軍前所做的安排,也一五一十地向周先生做了彙報。
周先生在一邊靜靜地聽着,其間還不時點了點頭。等到馬劍峰說完後,他讚賞地看了馬劍峰一眼,說道:“劍峰啊,中央接到你的電報後,立即抽調部隊,搶先出關,從小鬼子手裡收復了遼西數縣,爲我黨經營東北,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現在新十六軍控制了山海關到新城一帶,就等於卡住了進出關外的陸上通道。再加上你率領第五十集團軍北上時,我黨領導的八路軍和新四軍,抓住時機,收復了華北的廣大鄉村。可以這樣說,整個華北除了那些大城市外,都已掌握在我黨的手中,這爲我黨與國民黨的談判增加了許多籌碼啊。只可惜姓蔣的將你調離了第五十集團軍。”
說到馬劍峰被調離一事,周先生還是有幾分遺憾。馬劍峰在第五十集團軍裡的威信,共產黨方面十分清楚,可以說,如果馬劍峰繼續擔任五十集團軍司令,共產黨就有極大的信心,爭取五十集團軍十萬人馬起義。現在第五十集團軍司令換成了向南濤,這就爲第五十集團軍的起義增加了不少變數。“周先生,委員長將我調離五十集團軍,這事我早有思想準備。前兩天我到戴老闆那裡坐了一會,他直言不諱的告訴我,委員長對我這幾年將武器彈藥等送給八路軍新四軍不滿,認爲我可能受了共產黨的影響。再加上向南濤是陳長官的心腹愛將,有陳長官在後面操縱,他接任我離開後的位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實這樣也好,向南濤這人私心較重,在集團軍裡不得人心,秦開江是我們的人,楊志平是一個正直的軍人,其新十九軍暫五十四師掌握在楊東手裡,起義應該沒有問題,而其餘幾個師,這幾年安排進去的中下級軍官,有一半都是我們的人,只要時機把握得好,起義的事應該沒有問題。”馬劍峰坦誠地說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想法?”周先生關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