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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帆時代的海戰往往會持續很長時間,通常是由交手戰和追逐戰這兩個階段組成的。交手戰時,敵我兩方編隊列陣而鬥,分出勝負以後,敗者就會解散陣列,四散奔逃。隨後便是持續數日乃至數月的追逐戰——不僅是你追我逃,還有我躲你尋,在茫茫大海上玩起捉迷藏的遊戲。
打少年時代就在海上討生活的周小七,和這個時代大部分的艇匪頭子一樣,在海上捉迷藏打追逐戰可是他們的看家本事。這個時代的海上可是個沒王法的地方!那怕是最規矩的海商,都養着一批能打能殺的敢死之士。
如泉州蒲家,泉州黃家這樣的大海商,甚至還擁有專門用來海戰的戰舟。他們在南番、西洋或是日本的市場,實際上都是靠武力打出來的!想要從他們身上割肉刮油,可真是刀口舔血,要是逃跑的本事不強,可是活不長久的。
而周小七卻在這腥風血雨的海上活了很久,還越活越滋潤,他自然是個能跑的主兒。不僅操帆控船的本事一流,而且還有常人所沒有的果決。一旦苗頭不對扭頭就跑,發現有強敵追趕,便拋了大兵器和補給,有多快跑多快。
不過扔了大兵器的海船可就失了武裝,丟了補給便無法在海上持久,用這種辦法減輕重量換取速度,怎麼看都像是引鴆止渴。可是周小七不怕。他縱橫海上那麼多年,靠的可不單是那點驍勇和操船的功夫。
他知道要留後路。要狡兔三巢。
在他經常活動的位於大宋東南的這片海域,他早就安排下了幾個巢穴。在明州東南約1500裡的海上小邦琉球。在日本國九州島的博多,在高麗國西南海上的濟州島,還有福建外海的大島夷州上面,都有屬於周小七的巢穴。有些隱藏於鬧市,有些則設置於村落,還有的巢穴則是在沒有人煙的荒山野嶺中的幾個山洞。這些巢穴裡面存放着財物、兵器,由他的心腹看守,這是他東山再起的本錢。
此外,還有極爲隱秘的關係網。和濟州島上的土豪。和日本九州島上的商人還有一些地頭武士都有往來。通過他們的路子不僅能銷售賊贓,購船置械,還可以僱傭人手——無論是濟州島、高麗沿海還是日本九州,這個時代都不缺衣食無靠,想要拿命去搏富貴的光棍,只要有錢,就是幾千幾萬的大軍也能拉起來。
退路是有的,但是往何處去也是有講究的。首先得順着風向,現在是西北風。往東南去日本九州自然是最順的。
不過周小七已經發現有蜈蚣船在東南方向上轉悠。他以爲這些蜈蚣船是去九州的——大宋和日本的關係可好着呢!他認爲之前蒲家並沒有說真話,與他們這些海盜對陣的不是什麼叛軍,而是正經的大宋官軍!一旦這些官軍去和日本九州的太宰府還有鎮西探題交涉,讓他們發兵捉拿自己這樣的海賊。九州可就去不得了!
在博多有巢穴的周小七當然知道九州那裡的武力不弱,至少人數是管夠的。他們行的是什麼“御家人”制,就是一級一級的封建。這樣的體制自然不會太平了。有事兒沒事兒就自相殘殺。打來打去,自然就有點武力了。而且武士的數量也有點兒多了。哪怕是個小小的漁村裡面兒,都有幾個自稱武士的傢伙。打死幾個幾十個武士倒是不難。可是一旦太宰府和鎮西探題下了命令,就是幾千幾萬的武士殺過來了。這可就有點讓人頭皮發麻了。
既然九州島現在不能去,那麼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附屬於高麗的濟州島了。和遍地武士的九州不同,濟州島上的武力薄弱。那裡的地頭蛇是高家星主,十幾代人傳承下來,又沒有經過什麼戰亂,早就朽爛的不成樣子了。要不然也不會讓高麗這樣的弱國當了主子。
就憑周小七帶着的十幾條船,兩千不到的兄弟,去九州是不夠瞧的。也去了濟州島上,絕對是可以橫着走的。要是能多聯絡幾家艇匪海賊,就是奪佔濟州島也是有可能的!
“七哥兒,濟州到了!就在正北方向上,已經看到地面了!”
周小七正在盤算着要不要在濟州島上橫行一下,發泄心中那股憋屈勁兒的時候,船艙外面已經有人吼了起來。
周小七睜開眼睛,船艙的窗口射進幾縷刺眼的陽光,他伸手遮擋了一下:“現在是什麼時候?”
“已經過了末時了。”有人回答道。
末時就是下午2點左右。
“快兩天了!”周小七嘀咕了一聲,他的船隊已經在海上逃竄了將近兩天。“還有幾條船跟着?”
周小七的匪幫並不是什麼緊密的團體,就是十幾個“一船之主”拜把子結盟。周小七在一票把兄弟中行七,但是他船最大最強,手下的打手也最多,所以就成了一幫之主。
“有七條咱們的船,還有八條別家的船,都是福船,沒有白番的三角帆船和陳家的蜈蚣船。”
周小七嗯了一聲,起身出了船艙,大步走到船頭,四下一望。海面上果真有十幾條船,都把船頭對着遠方的陸地,使勁兒搖櫓划水。這些海船沒有一條大過他的船,看來再拜把子結盟他還是一幫之主!
想到這個,他的心情頓時大好,笑眯眯的下令:“趁着潮水不高,先尋一處淺灘把船擱淺了。留20個兄弟守着船,餘下的都帶上傢伙下船,看看能不能找個漁村,俺們先快活一下再說吧!”
鼓聲和海螺號聲響了起來——這是周小七在下達衝灘的命令,也是在向周遭海面上的艇匪海賊表示自己的領導地位!
……
“陸地!陸地!前方有陸地!”
歡呼的聲音在濟州島東北的海面上響了起來。這一回來的是數百艘大小不一的海船,鋪滿了一大片洋麪,高高掛起的船帆、旗幟,幾乎遮蔽了天空。
每一艘船上,這個時候都有人在歡呼!雖然只是兩日的海路,但是卻給那些初次登船遠航的人們一直九死一生的感覺。
倒不是因爲2日前在定海外海同蒲家打了一場海戰,而純粹是因爲這個“風高浪急”,又無邊無際的大海。沒有在海上航行過的人們,是很難想象人類所建造的各種船舶的渺小。哪怕是後世幾十萬噸排水量的超級油輪,到了海上,仍然是一葉輕舟!何況這些載重噸最多幾百噸的小木船?真要是遇上大風大浪,可就要一片片的被打翻了——便是沒有什麼大風浪,這兩日海路,也有二三十條木船因爲各種各樣的緣故翻沉了。
基本是風浪不高,也讓這些木船上下搖晃。不是常年跑海的水手,就沒有不暈船暈得東倒西歪的!就是陳德興的“海軍”官兵,在海上漂了兩日後,也都顯出些憔悴了。
還好,只是渡千里之海,而非兩萬裡以上的太平洋!
陳德興此刻正站在海天號的後甲板上,身邊是臉色蒼白的趙琳兒。小丫頭並沒有生病,而是有些暈船,連着兩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整個人都軟軟的,現在倚在陳德興肩上,遙望着遠方的陸地。
“陳郎,那便是海東之國了?”看到陸地,趙琳兒的精神也好了一些。“我們就在那裡建國是嗎?”
陳德興撫摸着她的秀髮,淡淡笑着:“濟州島不過是個開始……用不了多久,高麗、日本、遼東,都會被我們踏在腳下的!”
“又要打仗了?”趙琳兒輕輕嘆息,“一打仗便要死人,要是不打仗,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在濟州過日子也不錯的。”
陳德興寵溺的撫着小蘿莉的背,這個女孩是極善良的,不忍看到戰火和廝殺,她本該在富庶安逸的臨安享受和平,現在卻跟着自己踏上了一條充滿着血與火的征途。
陳德興笑着岔開話題:“琳兒,等我打下江華島,壓服了高麗國,我們就搬去江華島如何?那裡有高麗王的宮殿城池,正好用來做我們的新家。我們就在那裡大婚……你和翠仙一起嫁給我,再讓蒙古的寶音做妾如何?”
“嗯……”趙琳兒原本沒有什麼血色的小臉兒頓時就變得通紅,咬着紅脣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兒,陳德興自是無比的喜歡。伸手攬着她的小蠻腰,又把她往自己身邊抱緊了一些。
兩人正說悄悄話的當口,船上的觀察哨突然大吼了起來:“前方發現敵船!數量三艘,都是單桅船。”
單桅船就是隻有一根桅杆的船,自然不是什麼大船。這三艘單桅船顯然是濟州島上的高麗人派出來的,估計不是想打仗,而是要交涉……
高大已經風風火火跑上了後甲板:“大哥兒,要不要先派人去談?”
陳德興低頭看了眼暈船暈得人兒都軟了的趙琳兒,放沉了聲音:“現在有什麼好談的?先登陸,打下濟州府的府城再談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