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幻術師格林斯·沐沐自認爲避開了遊俠卡爾的視線,利用法術隱形之後進入了叢林。他在“那個人類”身上施展了追蹤的法術,只要還在十五里的範圍內就能知道明確位置,三十里的範圍內也能夠感應到大概方向。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差,他不可能逃離這個範圍。
通過旁敲側擊,他打聽出了一些關於這個人類的信息。“麥克”是個連通用語都說不清楚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外界來客,而且還是那種最沒有經驗的傢伙。侏儒的這種懷疑在遊俠那裡得到了一些認證,但他卻沒能探知麥克是如何抵達這個世界的。
“看來那種製鹽的技術也是異界的,不拿來造福這個世界怎麼可以?”幻術師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已經足夠充分,自己不能耽誤可以提高全世界生靈幸福的事情,所以便召喚出了坐騎,開始加快追擊的速度。
一隻純白色的大狗出現在他的面前,低着頭恭順的準備服務。召喚坐騎法術創造的動物不需要吃喝及休息,身上還配套所有鞍具和繮繩,騎行的時候比真正的坐騎還要溫順。不過侏儒的魔法能力只夠維持六個小時左右的法術時間。
六個小時之後天就黑了,就算是有坐騎也不可能繼續追擊,所以這麼短的維持時間倒不會耽誤什麼。侏儒騎在大狗背上,用手一拍它的腦袋就踏上征程。他打開揹包,將可能用到的卷軸放到外側,放到容易抓取的地方。
魅惑人類是他最先想到的法術,這個咒語可以改變麥克對自己的觀感,變得就像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一樣。也許攀談一段時間後,麥克能夠將製鹽技術完全講出來也說不定。在那之後呢,是不是就放他離開?
侏儒還沒有拿定主意。他寄希望於勸說麥克,不要涉足製鹽這個行業。精靈的鍊金鹽並不只是一種產品,許許多多商人和利益相關者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嚴密監視着會不會有攪局的人出現,那不是一個初來乍到異界人能夠撼動的關係。
麥克一定會被這些人活吞進肚子裡,連渣滓都不會剩。如果眼睜睜看他走上這條“絕路”,那不是一個朋友應盡的義務。
侏儒村莊其實也不一定能夠完全抗下可能來自精靈的打擊,不能寄期望於村子外面的幻術結界。對於康健森林的野獸來說,那些幻術足以將它們隔離開,但面對更加精通魔法的精靈,結界就像沒上鎖的門一樣毫無意義。
思來想去,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牽扯到村莊比較好,所有的風險都由自己來揹負吧。侏儒覺得自己個子雖小,但是卻很有擔當。他幻想着自己回到村子,帶着足夠擴張結界的海量物資,然後受到熱烈歡迎的場景,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感覺到麥克基本不再移動了,只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活動。看看天色,快要接近黃昏,對方很有可能正在準備露營的地方。看他走的時候並沒帶多少東西,現在一定很是忙碌。
既然知道了這個情況,他也有意識地放慢了一些速度。騎着召喚犬根本不消耗體力,但是林間經常會有灌木、荊棘等植物擋路。召喚坐騎並不像真坐騎那麼聰明,它們不知道疼痛,也就不知道躲避,經常給侏儒帶來傷口。侏儒可不想自己傷痕累累地出現在敵人面前,氣味有可能暴露自己。所以他專心指揮坐騎行走,挑選那些易行的路徑。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他確信自己已經追上了麥克。隔着好遠,他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氣,但分辨不出來燒烤的是肉類還是菌類。茂密的樹木阻隔了視線,但依舊能看到若隱若現的火光不斷閃爍。
篝火旁邊用幾根樹枝構建了一個低矮的三角形棚子,僅夠縮着身子躺在下面。一堆草葉胡亂鋪在棚子上,中間露出的空隙足夠伸過一個拳頭去。如果天上下雨,那這個棚子毫無用處,根本擋不住雨水侵襲。
趙邁背對着篝火,蜷曲這藏在棚子裡,睡的正香甜。革甲是他的枕頭,盾牌當做一面牆,擋住了後腦勺的方向,也影響了侏儒的視線。不過藉助篝火的幫助,侏儒好像看到了短劍和斧頭,都放在趙邁的腿邊。他穿着全套的衣服,鞋子也沒脫,這倒是正確的選擇。
放鹽的皮袋子就在篝火旁邊,應該是爲了防潮而做的措施。不過這樣一來,烘烤之下的鹽粉會散發一些氣味,足以吸引具有敏銳嗅覺的動物。不論是豹子還是老虎,都會好奇地或來看看。再說這裡還有燒烤的香味,真不知道這個麥克是不是在找死。
侏儒小心翼翼的接近,豎起耳朵聽周圍的聲音。突然一陣怪異的音樂進入他的耳廓,舒緩而優美的樂曲,完全聽不懂的唱詞,與他所知的任何音樂都不同。
循聲看去,一個發光的物體就放在盾牌旁邊,與人類的手掌差不多大小。音樂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似乎還有一排排的文字向上滾動。細心一聽,這音樂中帶着輕靈和聖潔,讓人不由自主放鬆下來,只想不斷地陶醉和沉浸進去。
“類似睡眠法術的效果?”侏儒咬了咬嘴脣,暗自提高了警惕。他不相信麥克會是一個施法者,否則不會對自己施展的追蹤法術無動於衷。侏儒解散了坐騎,再次施展隱身術,小心翼翼靠近火堆。
有兩條蔓藤做的絆索隱藏在樹根之間,起到簡單的警報作用。不過這種伎倆瞞不過侏儒,他努力擡起腿來就能邁過去。地上的落葉有些溼滑,這附近的苔蘚也太多了一些。但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走起路來聲音變得更加安靜。
魅惑人類這個法術需要靠近對方纔能施展,怎麼也要十米之內,最好能看着對方的雙眼,盯着對方的表情。侏儒來到火堆附近,覺得距離差不多了,就掏出魔杖,開始唸誦咒語。
嘰裡咕嚕的聲音和火堆燃燒的啪啪聲混合在一起,一道紅色的光束射到趙邁身上。紅光勾勒出了他身體臥姿的曲線,然後如同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樣,向四面八方消散。
侏儒瞪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