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接近兩米半的天使還能稱之爲天使妹子嗎?說不定她的年齡都已經四位數了,就算是再漂亮、再客氣,不叫奶奶,至少也得叫一聲天使阿姨。
這就是身爲人類的缺點:想要完全集中精神基本是不可能的。屁股後面追殺不休魔鬼還沒能擺脫,趙邁的腦子仍舊能開出小差。他努力向前探身子,把自己那張人類的大臉貼近擋風玻璃,好讓天使看個仔細。萬一她以爲自己是和魔鬼一夥兒的那就糟了。
天使站直了身子,歪着頭似乎直視着飛馳而來的車子。由於總有一層光幕面紗遮住五官,所以趙邁也不確定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再有十幾秒車子就能到天使身邊,魔鬼到達的時間不會比那延遲三秒。可天使反而放下了武器,空着兩隻手在胸前搓來搓去。
搓的是手,可不是什麼柔軟的半圓東西。但凡有一點常識——如果這也叫做常識的話——就知道天使正在施展法術。希望這個法術能夠殺死魔鬼,最不濟也能把它打飛,趙邁真心是這麼祈禱的。
天使在念頌咒語,看來在她身邊那個直徑兩米的圓形光環就是傳送門了。光環中投射出和雲中城完全不同的景色:鬱鬱蔥蔥的森林覆蓋着連綿起伏的山巒,鳥羣在樹梢之上鳴叫、飛翔;一條歡快的小河翻騰着白色浪花,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掠過。潔白的獨角獸正在河邊飲水,它感受到魔法的波動後,用湛藍的眼珠好奇地張望過來。
從效果上說着,這絕對是個穩定的傳送法術陣,而且級別不低,很有可能是異界之門。對面看上去肯定安全的多,是個躲避戰亂的好地方。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車子到了一片森林中真的好嗎?那裡能有什麼收穫呢?趙邁還想努力掙大錢,然後回去給父親治病,森林不是他的首選。但情勢所逼,沒有辦法。他只能咬咬牙,一件一件事情解決,先擺脫魔鬼再說!
他關閉遠光燈,車頭稍微調了調角度,正對傳送光環衝鋒。喇叭響了兩下算是向天使打招呼。沒想到天使的法術施展完了,一道射線命中傳送門,然後那門就開始緩緩關閉。
“這是……這是要幹什麼?”趙邁一開始以爲天使要害死自己,但天使突然對自己招招手,那明顯是示意自己加快速度衝進去。隨後,天使從地上撿起寶劍,目光炯炯盯着追殺趙邁的魔鬼。
“好人吶!”趙邁明白了。這個天使是看守傳送門中的其中一員天使,她的隊友都死掉了,爲了避免魔鬼利用,她只能關閉傳送門,然後纔好在戰爭中拼命。
天使“阿姨”做好了壯烈犧牲的準備,但魔鬼才不會像聖騎士一樣剛正面。在天使身後突然爆發出的黑色煙霧,一隻偷襲的魔鬼猛然從煙霧中跳出來,火焰斬刀劃出一道猙獰的弧線,從天使的肩膀斜劈下去。兩支潔白的羽翼帶着大塊血肉從身上分離,天使痛苦的仰着頭顱,雙膝跪地。
傳送門晃動起來,而且一閃一閃的不斷抖動,裡面的景色如同漩渦一樣旋轉不止。現在有兩個魔鬼盯住了趙邁,而且周圍一時間也找不到其他天使來救命。一旦被圍攻,魔鬼掀翻車子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萬一他們對這個堅不可摧的東西感興趣,想要研究研究,說不定還會扛着它離開。
留給趙邁的時間不多了,他使勁踩下油門,重新校準方向:“混蛋!只能拼一把了!這裡是極品飛車!”
車子一頭載進傳送光環中,在雲中城留下一串反派角色的經典臺詞:“我還會回來的……”
魔鬼試圖衝進傳送門,但天使“阿姨”臨死之前用最後的魔法擋住了傳送門,然後舉着長劍向魔鬼發起最後的衝鋒!兩隻魔鬼對視一眼,知道自己追不上那輛奇怪的車子,於是也舉起武器,聯手向天使殺去。
雲中城的戰火持續了三個月之久,最終的勝負只有魔鬼知道。而這種戰鬥在許多雲中城裡都在上演,魔鬼與惡魔聯起手來開始對付已經厭煩於守護凡人的天使們。它的影響會在之後慢慢浮現出來。
趙邁一頭衝進了傳送門,然後就被時空亂流包裹。如果不是有堅不可摧的車子保護,他早就被分解成原子級別的碎片,然後永恆遊蕩在無邊無際的空間裂隙之中。
手機的導航顯示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有表示方向的箭頭在不斷旋轉,這對車子中間的趙邁毫無影響。他百無聊賴地看着周圍的景色,還以爲這是穿越時空門正常的表現。
可能是空間裂隙對於消化不了的食物產生了反應,總之在咀嚼了十分鐘之後就一口把它吐了出去。趙邁看到了羣山,也看到了鬱鬱蔥蔥的森林。但卻不是從地面的視角看的,而是從足有兩千米的高空。
“怎麼又這樣!我就知道,我就該開架飛機來!”
下落在不斷加速,但他這次好歹有了經驗,知道用力踩下剎車,就能在空中保持姿態,不會轉個不停。反正車子也摔不爛,有了一次經驗的趙邁這回還有心情朝下張望。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在車子的正下方,湖水如同明鏡一樣蓋住了山谷。如果這麼墜下去,掉到湖水裡是唯一的可能。這個車子有潛水的功能嗎?如果水覆蓋了發動機它還能開起來嗎?趙邁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做實驗,萬一不行呢?
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常規思路能救命,利用發散的想象力是唯一解決問題的途徑。長期與一羣奇幻愛好者在一起遊戲,早就把腦子鍛鍊得與常人不同。趙邁看了一下湖水的形狀,心裡盤算了兩秒,然後便按下按鈕,打開了駕駛位和右後方乘客位的車窗。
一股勁風涌入,臉皮上立刻泛起了波浪。趙邁難以呼吸,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嘴脣,導致口水漫天飛舞。如果是普通車子,在空氣的摩擦下早就開始翻滾,或者變成頭前尾後直直栽下去的姿勢。所以趙邁死死踩着剎車,愣是保持住了車子四輪朝下的最大風阻模式。
涌入的空氣形成一個通道,就像一根無形的吊索,勾着讓車子向右後方移動。雖然這種移動的速度和滑翔完全無法相比,但卻能夠讓車子逐漸靠近湖岸。趙邁要緊牙關,把自己的一條胳膊也伸了出去,雖說立刻被狂風吹着頂在了車門上,但也能像風帆一樣起到調節方向的作用。
整個過程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也就用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趙邁就在一聲巨響中降落了。溫熱的液體砰地一聲炸開了,一下子糊在趙邁的臉上,一點都不比被重拳命中鼻樑輕快。他已經看不到也聽不到,強忍着頭暈眼花的感覺,連忙將兩塊玻璃提了上來。
車子終於恢復了全封閉狀態,趙邁這才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手上卻不是湖水的感覺。看着掌心一團粘稠的血紅色液體,其中還夾雜着兩個鱗片,趙邁傻了。
這是落到什麼東西頭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