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鬆勝!”反應過來的中年男子,想舉起勝者的手,卻發現那白衣少年早已安靜地走到人羣邊緣,低頭眯眼,等待着接下來的比式。
第一輪,六十幾人晉級,出乎衆人的意料,這一輪沒人注意顏柯顏嫣等人的出彩,反而是突然爆發的顏鬆,震撼了顏家上下的心神。接下來的兩輪比式,顏鬆沒碰到昔日侮辱自己的人,每一場比試,打得都有些“辛苦”,最後終於抓住機會,“險勝”對手。
場外顏家後輩中,開始有人議論道:“恢復是恢復了,不過他的實力只能對付顏剛,和顏厲顏嫣比起來,差距太大,更別提柯哥了。”
人羣中大都抱着這種看法,因爲顏鬆後兩輪打得確實很“棘手”,很多人附和道:“有道理,這後兩輪比式,他是僥倖打進前十五名,我看一會兒要是有人來挑戰,他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位子。”
這些人討論正興,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因爲他們看到一身粉衣的少女顏嫣已經上場比式。場上的顏嫣身姿曼妙,吸引着絕大多數少年的眼球,爲她加油助威者,自是此起彼伏。經過幾個回合的交戰,她瞅準時機,動用玄技,一拳將對手打倒在地,然後很有禮貌的走向前,將對方扶起。
“嫣妹小小年紀就快要突破淬體六重,真是天才少女!”失敗的少年早已不知道傷痛,飄飄然竟不知所之。
場外掌聲熱烈,讚美聲不斷,只惹得其他家族少女嫉羨不已。
走出場外,聽着熟悉的歆羨聲和讚賞聲,少女慣而不膩,她一身粉衣,面如桃花,看着周圍那些愛慕的眼神,不自覺的往人羣邊緣一瞥,卻發現那個白衣少年竟倚在牆上睡着了。俊朗的面龐,濃密的長髮,少女心中雖然泛起一絲涼意,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又是幾輪比式之後,前十五名已經選出,這時,中年男子走上場,對大家道:“安靜!下面進行第四輪比式,淘汰者可以在十五位晉級者中選擇一位進行挑戰!”
十五位晉級的人中,個個都是三場比賽連勝,一定意義上也反應出了實力,並不是隨便哪個人就敢上來挑戰的。可是,之前的比賽中,總會有幾個倒黴的強者,不幸遇到了更強的人,結果被淘汰。這一輪比試,可以說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是對真正強者的篩選。
人羣從安靜變得嘈雜,不多時,便有一位虎背熊腰的壯碩少年走到演武場中央,指名點姓:“我要挑戰顏準。”
場外一片譁然,有人嘲諷道:“顏準哥雖然個小,但是實力很強,這二貨想找死不是!我看他該選顏鬆纔對!”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一來爲那人不選顏鬆而後悔失望,二來,想看一下他如何被顏準打倒。果不其然,隨着中年人宣佈比賽開始,兩人只過了三五個回合,顏強便被顏準一腳踢出場外。
中年人面色平靜,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宣佈道:“挑戰失敗。下一個!”
一位頗帥的少年走到場中央,指着人羣后邊,傲慢地道:“我要挑戰顏鬆!”
顏家後輩聞言,集體回頭,看向邊上倚牆睡覺的顏鬆,剛纔嘲諷顏準的少年拍手贊掌顏博好眼光:“還是顏博聰明,他的淬體五重剛纔無端碰上了顏厲哥才敗北,對付顏鬆嘛,哼哼,這一次一定晉級。”他剛纔的判斷很準確,這一次,很多人都把他當成權威,紛紛應和兩聲,等着看顏鬆的笑話。
顏鬆聞聲,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然後無視周圍人各式各樣的眼神,信步走至場中,他看向對方的時候,眼神中寒芒一閃,一眼便認出,這個顏博,就是當日搭在顏嫣肩上的那個傢伙,好像還因爲一時的吃醋而狠兜了自己兩嘴巴子。
“接下來,顏博挑戰顏鬆。”
中年人話音剛落,人羣中便有人咦了一聲:“這兩個好像是情敵啊,你忘了半年前,顏博吃顏鬆的醋,把顏鬆的嘴都打腫了?”
一時間,顏家後輩炸開了鍋,頓時有人搶着發言:“想起來了,爲了咱家嫣姐嘛……”
顏博聽着場外的聲音,想起了半年前的往事,心中禁不住又要發酸,眼神不由地看向人羣中的顏嫣,可他卻發現,顏嫣此時正看着顏鬆的方向!
頓時,記憶挑起的微酸再次變得醋意橫生,怒從心起,滿眼都是嫉恨,顏博連話都懶得說,直接轉身出掌,既而雙掌變拳,虎虎生風,直取顏鬆面門。
是真武橙階玄技:通背拳。
顏鬆揉了揉印堂,眼睛一眯,看着對方攻至前來,於平靜中忽然出手:“天劍手——引劍式!”
話音落處,他右手食中兩指齊出,如閃電般探去,豁地一聲,便夾住了顏博的右手腕。顏博剛要收回,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像是被徹底固定住一般,別說收回來,就是動也動不了。
“斷!”
一聲大呵,顏鬆先是身體一轉,雙指隨即如鉗子一般猛地一旋,空氣中突然傳出喀嚓的骨頭斷裂聲,緊接着便是顏博撕心裂肺的哀號聲。場外集體倒吸涼氣,只見顏博跪倒在地,擡頭望天,面部幾於扭曲變形,他折斷的手掌,還夾在顏鬆的雙指中,動都不敢動。
顏鬆抓住顏博的手腕,用他的斷手猛的在其臉上抽了數下,顏博手掌已斷,這一動作直接讓他當場痛暈過去。轉身站起,看着顏家後輩放大的瞳孔,顏鬆平靜地道:“誰還不服,儘管上來,尤其是,半年前侮辱過我的兄弟姐妹們。”
顏嫣心中撲通一聲,顯些站不穩腳跟,一直注視着白衣少年的明眸,下意識地躲閃着對方看來的眼神,低頭不語。
顏鬆聲似絕響,在空氣中凝滯,一個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再不敢出聲。幾位長老本想着怒斥顏鬆,但顏鬆句句在理,再加上他突然之間的爆發能力,萬不可同日而語,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朝顏義看去。
平靜地抿着水杯,顏義內心澎湃,腦中不斷疊映着剛纔的震撼一幕,此刻,他甚至不曉得,自己已將杯中的茶葉根子吸到嘴中,正自無意識地咀嚼,下嚥。
良久,負責比式的中年人才緩過神來,先命人將顏博擡下場,然後宣佈:“挑戰失敗!下一個!”卻是再沒有人敢來挑戰。中年人又問了一遍,見依舊沒有回答,他只好一揮手,“那好,時間不早了,大家去吃午飯,一個時辰後,在這裡集合,繼續比式!”
隨着顏義和顏家長老首先離開,演武場外的顏家後輩才如釋重負,既而一鬨而散。
顏嫣走出好遠,回頭時,正見顏鬆孤零零一個人倚在演武場旁邊的牆下,拿出兩個荷葉包,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看到這個情景,她心中一顫,同時瓊鼻驀地一酸,明眸中隱隱有些潮溼:“這幾年,他都是這麼孤獨嗎……”
此時,有幾個同情心氾濫的少女走到顏鬆身邊,嘰嘰喳喳地這個請顏鬆去家裡吃飯,那個說外面太熱,請顏鬆去家裡休息,一時間噓寒問暖,殷勤備至。
頭枕着雙手,顏鬆往地上一躺,回絕了一聲,便閉目休息,幾個少女不死心,又柔聲細語了幾句,見顏鬆不再說話,這才戀戀不捨的走開。顏嫣看在眼裡,嘴角說不上是笑還是嗔,然後轉身離去。
……
下午,顏家上下很準時的聚在演武場,繼續接下來的比式。按照規定,依舊是隨機選則對手,單出一人當作幸運兒直接晉級。
在這一場中,顏厲、顏嫣、顏柯輕鬆過關,顏鬆等了好久,直到最後十四人中選出七人,負責比式的中年人才從紙箱中拿出最後一個紙條,表情複雜地道:“顏鬆,直接晉級。”
滿座在場無不汗顏,都暗歎顏鬆命運好,竟然這麼幸運地晉級,要知道,到了這個等級,往前一個名次,獎品便會做出很多,上好的玄兵玄技、上好的靈藥功法,叫誰誰不想要,就連顏鬆自己都汗顏……
此時,十四晉七中被逃汰的一個高個子少年衝到場中,表情高傲,用手指着顏鬆,十分不服氣道:“顏嫣妹妹快要突破淬體六重,以我六重初級的能力自然打不過,不過這個傢伙就這麼晉級,似乎太便宜他了!”
負責仲裁的中年男子一陣猶豫,按照規定,這一輪沒有挑戰賽,如果真要挑戰,那就要遵循被挑戰者“額外”的規矩了。拿不定主意,他回頭看了衆位長老一眼,會意後,正要否定這次挑戰,卻聽到顏義故意咳嗽了兩聲。
中年男子一愣,看向顏義,沉吟良久,隨即又不置可否地轉過頭,看向顏鬆。
眼神微眯,顏鬆認出,挑戰他的人是顏莽,是當日初了顏柯之外,傷自己最重的那個傢伙,他渾身上下,幾乎被顏莽打了個遍!而且,他還是唯一一個在自己臉上吐唾沫的人。感受到中年男子是要自己拿主意,他平靜地對顏莽道:“你想好了,違反規定和別人挑戰,是要付出代價的,反正我無所謂。”
顏莽聞言一陣竊喜,表情更加目中無人,彷彿挑戰必勝一般,指着顏鬆道:“我可不信你短短半年時間能練至淬體六重!來吧,顏家不多你一個廢物!”
場外,顏柯和顏厲相視一笑,又雙雙面色狠厲地看向場中,顏莽雖然打不過他們,但以他的實力,完全有能力進入前五,這一次,有好戲看了。
顏嫣直直瞅着顏鬆,小手捂着嘴,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這時,傳功長老突然感覺不妥,起身道:“顏鬆好不容易恢復,如果在這次比式中出什麼意外,可是我們家族的損失啊!”
其他幾位長老聞言,也紛紛點頭稱是,可是,場外的顏家後輩大都想看熱鬧,沒人在意什麼家庭利益。
顏義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端着茶杯,小飲一口,也不向場上的顏鬆看上一眼,平靜地說道:“顏家要的是真正的強者,不是幸運兒,況且,他也同意了不是?”
顏鬆面無表情,心說家族要的確實是強者,而不是你這種竊取族長寶坐的幸運兒!隨即冷冷地對顏莽道:“你半年前的舉動,決定了你的下半生,要在輪椅上度過。”
顏莽不怒反笑,在他看來,實力已經擺在這,說多了只會怡笑大方,拳腳才最具話語權,於是嘲諷地衝顏鬆一笑,緊接着一個飛腿,罡風烈烈,橫掃而來。
他用的是真武黃階玄技:急風腿。
“天劍手,引劍式!”平靜地看着對手殺將過來,顏鬆右手食中雙指齊出,猛地迎上對方鞭來的飛腿,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生生夾住其腳腕。
顏莽一驚,想要將腿抽回,卻怎麼也抽不動,此時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一幕,當下也不指往着再次出招,而是拼了命的掙扎,說什麼也要擺脫對方的鉗制。
“斷!”
又是剛纔慘烈的一招,顏鬆雙指一擰,頓時聲如柴裂,顏莽一聲喊出,嗓子便啞了,他整個腳踝被生生掰斷,聲如殺豬,懾人心魄。將對方扔在地上,顏鬆一步步走向前:“你是淬體六重,我也是淬體六重,不過你的功法和我比起來……”
見顏鬆似乎沒有罷手的意思,倒在地上的顏莽面色慘白,冷汗直流,之前高傲的表情早已灰飛煙滅:“我認輸,我認輸!”
冷笑一聲,顏鬆繼續向顏莽靠近:“按照規定,我現在可以決定你的生死,對嗎?”
冷漠的話語直把周圍的顏家後輩駭住,就連顏義和幾位長老都嚇了一跳,情況突然,一時間場外鴉雀無聲,但馬上,負責喪事的禮部長老反應過來,站起身急道:“顏鬆,人命關天,點到爲止,不要胡來?”
顏鬆猛地轉身站起,面向北面,右手豁然向下一斬,於虛空之中,竟然發出奔雷之勢:“胡來?誰擔得起違反族規的代價,站出來再說一次?!”
聲如雷電,擊在每個人心中的最薄弱處,沒一個人敢站出來,沒一個人敢作聲,顏義被懾住,禮部長老站起的身子如遭電擊,最終慢慢坐了回去。
顏莽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後果,此時事已定局,再不求饒,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一邊捧着自己的斷腳,一邊呻吟求饒,面部都疼得扭曲起來:“我知錯了,我知道錯了,顏鬆,哦不,顏鬆大哥,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挑戰我沒錯,錯就錯在,半年前你一而再再而三對地侮辱我!我說過,做人別太過,否則會遭報應的!破玄指!”顏鬆大喝一聲,破玄指直穿顏莽臍下丹田,可憐顏莽一身修爲,全部廢去。
連倒吸涼氣的聲音都沒有,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良久良久,中年男子才反應過來,命人擡下顏莽,結結巴巴地道:“挑、挑戰失敗!繼續下、下一輪!”
接下來的比式,從晉級的七人和顏鬆之間選出四對,兩兩對決。中年男子搖出第一對人名,看了看顏鬆,咋舌道:“第一組,顏友對戰顏鬆。”
剛走下場的顏鬆聞聲轉過身,平靜地走入場中,卻不見另一個人上場。良久,人羣中傳來聲音,雖然強裝鎮定,卻能聽得出說話人的顫抖和恐懼:“我和顏莽一樣,也是淬體六重初期,不是對手,我……我認輸。”
中年男子再次咋舌:“顏、顏鬆勝,晉級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