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家家族後山,白衣少年盤坐於一塊巨石之上,閉目玄修,少傾,他猛然睜開雙眼,身體一個自旋,噌的一聲騰到空中,有如大鵬展翅一般,轉眼便飄至一棵古鬆頂上。在他原來所坐的位置,七把箭弩噹噹噹好幾聲,齊射入巨石之內。
這白衣少年,便是顏鬆,此時,他依靠精神力,飄然站在樹梢之上,口中平靜地道:“再來。”
話音剛落,十米開外的幾棵樹後面,驀然閃出一位碧衣少女,手持一把玉色玄弓,拂手間便從箭筒內取出七根箭羽,搭至弦上,嗖的一聲便射向顏鬆。
顏鬆大喝一聲“流雲斬!”,腳下一點樹梢,整個身子再次騰起,於高空中急斬數圈,同時,右手以天劍手的姿勢,精準地接住一隻射來的飛箭,然後借勢猛地一劈,一箭將下方其餘六根箭羽斷爲兩截。
身形平穩落地,那邊的顏佳再次射來一箭,此次雖說是一箭,卻是集結着她最精純的力量,箭尖微芒閃動,勢不可擋。顏鬆一拂手,九根紫龍鬚閃電般從袖中飛出,嗖嗖嗖便指向那根箭羽射去。紫龍鬚側擊而來,箭身雖然被洞穿,但箭勢依舊不減,顏鬆腳下一蹬,向着那根箭羽便衝了上去,同時嘴中喝道:“破玄指,七玄!”
話音落處,小指尖精芒一閃,一箭羽微芒輝映,指箭瞬間對在一起產生了一處劍鳴之聲,隨即又砰的一聲,整根箭羽被擊落在地,箭尖處已然變了形。
顏佳見此,小嘴一嘟,不太情願地將玉弓背至身後,走上前來,假裝嗔怒道:“竟欺負人,我這些箭羽作來容易嘛,都讓你小子打爛了!”
顏鬆只是憨憨一笑,也不道歉,拉着顏佳來旁邊坐下,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然眼眸一緊,隨即站起身,精神力迅速涌出,方圓五十米內洞若觀火:“出來吧,還沒看夠!”
顏佳一愣,驚訝地看向周圍,她這位專業獵人一直躲在樹後面還未發現有什麼人影,顏鬆竟然看都沒看,直接叫那人出來,精神力帶來的差距直接讓她無語。
果然,片刻間遠處的樹木中閃出兩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顏厲和顏嫣。兩人一閃出身便微笑着看向顏鬆,卻見對方根本沒瞅自己,相視一眼,便向前走去。來到顏鬆和顏佳對面,他二人才微笑着說道:“我倆本來是想找你請教一下玄修上的疑問,見你沒在劍齋,便猜你一定又來這裡修習,於是也來這裡。見你們正在修煉,不好打擾,所以才……”
“沒事,來坐下說,什麼疑問?”顏鬆一擺手,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則頭枕着雙手,乾脆躺在了地上。
二人聞言,矜持的表情驀地放鬆下來,臉上的微笑也坦然了很多,他們坐下來,相視一眼,顏厲首先說道:“兄弟,我的淬體六重練了半年有餘,衝足陽明經的時候開始時也比較順利,但越到最後,越麻煩,最末端的厲兌穴,我已經衝了一個多月了,玄氣每每到最關鍵的時候忽然就把持不住,一下子消失掉。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顏鬆聞言,轉頭打量了一下顏厲的面色,想了想,說道:“足陽明經屬於胃經,衝這條經脈的時候,最忌丹藥輔助,因爲它們會刺激胃理結構,反而適得其反,你該不會是之前爲了家族會武,猛吃丹藥來提高修爲了吧?”
“呵,呵呵……”顏厲被顏鬆說得有點臉紅,卻沒有了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此刻,他滿眼裡都是充滿了敬佩和明悟,“慚愧,原來如此呃。我越是打不通,越吃丹藥,結果越是不通,原來是這裡的問題……””
顏鬆猛的一下直起身子,從手上的納戒中拿出之前獵殺白光虎所得的光屬性獸丹,然後扔給顏厲:“也不是所有丹藥都不行,你服下這顆光屬性獸丹吧,它應該能在短時間內淨化你的胃理結構,葉南玄武榜之前,應該能助你步入淬體七重。”
顏厲手裡拿着那發着銀光的獸丹,滿眼裡一副驚訝之色,當聽聞說這獸丹能幫助自己突破時,表情興奮之下,忽然有些尷尬起來,將獸丹遞給顏鬆:“兄弟,這……這不太好吧,之前我那樣對你,你不但不記仇,還幫我取出軟劍奧訣,現在又送我罕有的光屬性治療獸丹,我……”
“我什麼啊我,大老爺們別磨磨唧唧的,誰說我不記仇,要不是看在家族的面子上,那天我恨不得要狄霸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拿着!”顏鬆說着,又將獸丹推了回去。
顏厲聞言,默默地點頭,眼中飽含敬意,當下痛快地將獸丹收下,然後向顏鬆一躬手:“我啥也不說了,以後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說句話!”
顏鬆嘴角劃過一絲罕有的微笑,他從地上拔出一根草,叼在嘴中,喃喃地道:“還有一個月就是葉南玄武榜了,你們努力就是,有什麼玄修難處就說出來,大家一起攻克。我們顏家這些年在葉南城的勢力江河日下,這一次玄武榜,一定要讓他們看看咱們的新生力量!”
“顏鬆哥哥!”一旁的顏嫣表情有些興奮,也說道,“顏鬆哥哥能這麼想真是再好不過。我今天來找你,也有一事相告。這些天,顏柯罕見修練,而是經常外出,我們問他,他也只是幾句話敷衍過去,族長夫人前些日子因爲你們主僕的事交出了鑄劍坊的權力,最近莫名其妙又接手了。奇怪的是,這件事情,我爺爺都不知道,他是掌管財政的長老,家族財政事宜都應該通知他纔對,不過這件事情,好像是族長直接下的命令。”
顏鬆離言一愣:“你爺爺沒去和族長交涉嗎?”
顏嫣一攤手:“族長這些日子一直閉關不出,將權力都交給七大長老,可是,家族的令牌卻在族長夫人手中。”
顏鬆點點頭,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兆,他想了想,對顏厲和顏嫣道:“你們派幾個人,留心觀察顏柯,看看他到底去哪裡,做什麼?我感覺這裡面有蹊蹺,一有情況,及時通知我。”
顏嫣和顏厲點了點頭,幾人又閒聊了幾句,這才散開。
回到劍齋,兩人直奔二樓,此時,卻見到久居地下室鑄劍的顏峰一身潔靜的白衣,正自坐在窗邊喝茶。見二人回來,顏峰面露微笑,將桌上的一把用青布包裹的東西交給顏鬆,一邊泯茶,一邊饒有豪情地說道:“真武紫級玄兵,花了整整一月時間,是我這輩子鑄造的最頂級的玄兵,試試看如何?”
顏鬆聞言,眼神中精芒外露,趕忙接過青布杖,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入眼,是一把翡翠色的三尺長劍。拔劍出鞘,劍鳴玄音繞樑,此劍刃長適中,刃寬適中,重量適中,通體翡翠色中泛着透明的流光,劍道外行瞅一眼,也能看出這是玄兵中的上品。
握在手中,刺撩舞動,顏鬆第一感覺就是得心應手,雖然沒有識主,但卻有一種惺惺相息的感覺,不由地問顏峰道:“大伯,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這劍在剛開始鑄時便沾染過你的血液,屬於先天識主,弄不好,還有劍魂附帶其中,名字,當然是你自己起得好。”見顏鬆大惑不解,顏峰哈哈一笑,繼續說道,“我在鑄劍時,從你以血養鷹蛋的碗中取出一些血液,所以,裡面可能有鷹魂。”
顏鬆這才恍然大悟,再次看向手中的劍時,親切感大增,欣喜不已:“還是大伯有心,這把劍既然是大伯爲我鑄就,親情可鑑,不如就以我們共患難的地方爲名,叫它情風吧!?”
“情風劍?這名字好!”顏峰點頭讚道,顏佳也是拍手叫好。
顏鬆心拿着情風劍,心中別提多興奮,忽然又來了主意:“那個鷹蛋已經在我的血液裡泡了三四十天,這幾日好像就要破殼欲出了,我也給他起個名字,叫信天鷹如何?”
父女聞言,又是止不住地讚賞。
只是短短地聊了幾句,顏峰就再次下到地下室裡,開始了艱辛地鑄就玄兵的工作。顏峰手握情風劍,有如人劍合一的感覺,開始習練起流雲斬來。
時光匆匆,又是半月過去。這天,顏鬆依舊盤坐於家族後山的樹林之中,走脈衝虛。此時,顏厲和顏嫣兩人匆匆趕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高喊着顏鬆的名字。
一旁的顏佳趕忙打手勢,讓他們別吵,然後小心翼翼地指着地上的顏鬆。此刻的白衣少年,滿臉上汗如雨下,汗水直接浸透了他的衣衫,體表外,一層熱氣蒸騰,就像剛出鍋的饅頭。
顏厲和顏嫣看着表情十分困難的顏鬆,轉頭問顏佳道:“他要突破了?”
顏佳趕忙將玉一樣的小手放在嘴間,輕輕一噓,然後又輕輕點點頭,十分關心地瞅向顏鬆。她的舉動看在顏嫣的眼裡,冷不丁又是一陣酸意。
慢慢地,顏鬆的身體開始有些抽搐,隨即,額間的青筋爆起,彷彿要衝破一般,身上的汗水不由地更多了,在他的體表,隱約可以看到,在他的腰腹間,兩股玄氣散發着還算明亮的金色光芒,正自從背後的一點出發,向着腹中的一點靠攏。那兩股玄氣忽隱忽現,忽明忽暗,卻不曾消失,最後,終於相聚於一起,環腰一週,精光一閃,又隱於腰腹。
顏鬆有些疲憊的睜開眼,但滿眼時,卻是分外有神。
顏嫣和顏厲張大了嘴巴,驚道:“你……你打通帶脈了?”
少年點點頭,隨即問道:“顏柯那邊是不是有情況了?”
“咱倆纔剛剛淬體七重,他都突破淬體九重了?!”兩人似乎沒有聽到顏鬆的話語,又相互感嘆了一句,再次看向一身疲憊卻又是容光散發的顏鬆,眼露歆羨和佩服。見顏鬆一副以俟回答的模樣,他二人才恍然大悟,想起了正事,回答道:“查出來了,顏柯這陣子經常出沒於司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