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問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他目光中閃爍微微精芒,盯着虞妹妹遊動的身姿,目不轉睛。
注視着每一次遊動,每一朵水花濺起,水面波瀾濺起的層層漣漪,一切都那麼完美,道法自然,渾然天成。
虞妹妹根本不是在戲水,她是在練武,一門神級功法。
君莫問第一次目睹真正的神級武功,精神不禁被吸引進去,沉浸在一種完美的韻律裡面,水之韻律!
看到真正的神級武學,他猛然發現,曾經自以爲是神級功法的《稷下武典》,最大算半成品的神級武學,四大奇書更是隻接近神境殿堂的門檻,登堂入室,還得靠自己領悟。
“原來,這纔是神級武學,完美,圓滿,無暇,充滿靈性,甚至有着自己的意志。”君莫問默默自語着,眼神流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神物有靈,從來不是一句虛言。
神級功法和神級修爲,就像士兵手中的兵器,文人必須的筆墨,缺少其一,士兵就不是士兵,文人也不再是文人。同理可知,一個不會天位武學的天位,也算不是一個真正的天位強者。
低階武學的能量,就像涓涓流淌的水流一樣,堵、蓄、泄、排,都是操控水流的方式,也就是所謂的武功。
學習武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更可以是一件危險的事。玩火都有可能自焚,遑論有摔碑斷石之威的強大內力。內力失控,自爆粉身碎骨,這還是小事,如果全身經脈盡斷,落得一生臥榻的下場,才叫生不如死。
練武如治水。丹田是河流源頭,水由此泉涌,河道是身體經脈。經脈通暢,水流迅速,招到勁至,河道淤塞,經脈封堵,內力不暢通,自然無絲毫威力。
洪水氾濫是走火入魔,河流乾涸是油盡燈枯。蓄水有方纔能五穀豐登,出招無匹,疏水有度,才能固本培元,功力日進。
不過,這只是小乘武學而已。
真正的大乘武學,天位層次,真力有靈,有神,可稱神力。
天位武道,已經不再似低階武學一般,精確至微,必須將所有內力統和於一個放諸全身爲準的統一程式內,一絲一毫都不可有差錯,越是巔峰高手,越是不能有絲毫勁道差錯。
可到了天位武學,卻已是無須如此了,神境的內力叫做神力、真元,這種能量充滿了靈性,可以如人工智能,僅僅一個指令,神力自身就能自主做出應對。
比如劍氣,君莫問大可不必精確至微,掌握最緻密的絲絲劍氣,以一種玄妙方式運行,凝聚成劍。天位層次,只要想就可以了,只要想要劍氣,神力自動凝聚出劍氣……
劍氣威力太弱,簡單,只要再想,自然凝聚出威力更強的劍氣。只要不違背自己的神道規則,武學本源,任何招式都可以憑空想象。這叫做——
心想事成!
凡人爲了心想事成,往往求助於神靈。
反過來自然可以說,神靈擁有心想事成的能力。
“呵呵……”
君莫問輕笑起來,一臉輕鬆。
有些事情,真的就只有薄薄一層膜的差距,彷彿一幕水波,跨過去,你就走進了水簾洞天,別有一番幽境。
“真正領悟天位之後,連世界對自己的隔閡,一層攔擋自己的朦朧霧氣,也似乎清晰了許多。”
君莫問眼眸微微一凝,周圍充盈的天地元氣,以一個神秘規律運轉着,令人如置水中,稍微一動,就有淡淡漣漪盪漾,這層層漣漪,就是此界的表層法則。
他脫出頓悟的時候,天空已經微明,太陽初升,朝輝漸漸散落大地。湖中的小虞妹妹妹妹早已迴歸部落,君莫問頓悟時,天人互感,所處次元超脫現界層面,小虞妹妹從其身邊走過,也未發現擦肩而過的君莫問。
回頭望了望越族的塢堡,君莫問自語道:“是時候回去了,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欣然一笑,他擡手一招,似是觸及了世界的空間法則,身影驀地一閃,化作流光。
流光一逝,他已經回到房中。
目光一掃,整個房間盡入眼中,君莫問知道,的確沒有人來過。
君莫問搖頭失笑道:“果然沒有人發現自己昨晚不在。嗯,不對!”
君莫問目光彷彿透過牆壁,望向部落中的一間房子,自語道:“那裡,不對勁……天位!”
昨夜之前,君莫問雖有天位修爲,實則只能發出超出地階巔峰的威力,境界並不圓滿,可能也是因此,他沒有發覺這個區區不到萬人的小部落,竟然有一個天位強者刻意隱藏着。
一個刻意隱藏,一個心境尚未圓滿。就這樣,兩個人誰都沒發覺,一個小小的蠻荒部落中,竟然容納了兩位天神。
可今早此時,君莫問瞬移歸來,天位大能的法則波動不可隱藏,終於泄露了蹤跡。天位間的感應是相互的,何況法則波動如一道暗流,在世界裡層面掀起一片波濤,如煙塵一般,掩蓋了自地階生命以下的命運痕跡,他們對於歷史來說,實在聊勝於無。套一句現代的唯物主義論的歷史觀,歷史的發展是客觀的,沒有這位,也有那位代替這位的歷史責任。
卻有兩個人,如夜空的明亮星辰,在波濤洶涌如磐石一般,屹立挺立,巍然不動。
“一山不容二虎,要戰麼?”君莫問捫心自問,遲疑着無法抉擇。
身處異界,不一樣的環境,不一樣的人羣氛圍,不一樣的世界觀,總會有些被迫害症的跡象,可是君莫問的性格並非強權人士,對於主動出擊,他更喜歡後發制人。當然,他也有些不自信,新近的領悟,是否真可以對抗一個此界氣運愛鐘的天位強者。
那位天位強者的意念也是一觸即發,不對,是一觸即收。世界的深層面,兩道浩大意念僅僅氣息碰撞,神念卻爲相交。
君莫問心中不解:“撤退了。爲什麼?”
君莫問不同於這個時代的跳躍性思維,得出了一個很後現代的判斷——對方害怕了。
以己推人,自己心中忐忑,遲疑發生衝突,神念凝而不發,防守卻敵爲上,主動出擊是次要選擇。既然如此,對方爲何不能和自己,不是全盛狀態,害怕衝突。
“如果是這樣……”
越想越有可能,君莫問遲疑思索許久,房外人聲往來的動靜越來越多,他終於下定決心,主動出擊試探。
於是,他推開門。
門外站着越族的良,他舉着手,正準備敲門。門忽然打開,良不禁一怔,看見君莫問,纔回神道:“莫兄,你醒了。”
君莫問神采氣清,看的出心情不錯。莫欣然答道:“良兄,早上好!”
良點頭道:“莫兄弟,你初來乍到,今天我帶你熟悉一下越族部落的環境。”
“好的。”
發覺小小的越族部落,有些無盡荒林幽深莫測的樣子,君莫問心中也生出了尋幽探秘的興趣,欣然和良一道,在越塢堡遊覽起來。
良說話風趣,談吐文雅,越族部落的趣事軼聞,過往歷史,他都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君莫問靜心聽着,心中略微疑惑,良的談吐風流,腹有詩書氣自華,竟然是出生於這荒蠻部落。如此看來,所謂地域荒蠻是真,部落是否荒蠻,還要兩說。
“那裡是什麼地方?”君莫問神色隨意的說道。手指指向一間和周圍房子的樣式規格略顯不同的獨特房屋。卻是他感受到天位氣息的所在。
心中欣然想到:“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