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鉤月山脈邊緣地帶,毗鄰海岸,夜色幽靜時,功力深厚、五感敏銳的高手,甚至可以聽到海浪滔滔的浪花聲。
君莫問坐在丘越族長爲他安排的房間內,隱約可以聽到遠方海水潮汐的波浪聲。
丘越的安排十分周到,甚至地上還鋪有柔軟的獸皮作爲地毯,房間可以說是十分舒適。從窗戶邊向外望出去,更可以眺望到遠處連綿起伏的羣山森林,月華如霜,山林中有一點光芒閃過。
“那是……湖水!”君莫問微一挑眉,自言自語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山中出現湖水不是很正常。
心中游性忽起,君莫問推門出發。越族部落裡面似乎沒有天位強者,區區幾個地階高手和塢堡內外的防禦措施,對於君莫問來說,完全是形同虛設。
湖面開闊悠遠,天空的月光照在水波上,波光粼粼的樣子。輕柔的湖水拂過心湖,君莫問也不禁變得心境平和。
現在天時地利,佳期美景,卻是一個修煉武功的正確時間正確地點。
君莫問自進入神境以來,一直沒有找到時間梳理完善自己的神境修爲和領悟。真元內力和武道神念驀然增強了數十近百倍,幾乎等同於鯉魚越過龍門之後,魚和龍的差別,力量控制率直線下降。日間發出的那道劍氣,明顯表明了君莫問的力量使用方式和力量雄厚度,已經極度不相符。
境界修爲是實力,不等於戰鬥力。要發出強大的戰鬥力,就需要絕世的武技功法。那些絕世天才,境界或許較低,但戰力奇高,越級挑戰就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最大的原因就在於他們修習的功法武技強橫。
這叫做對力量的使用方式。神級力量,需要神級使用方法才能發揮出強橫的威力。
但是君莫問手中,卻又缺少神級力量的使用方法。四大奇書級別的武學確實精妙無比,甚至直指破碎虛空。可是到了破碎虛空之後,君莫問以前的功法積累,全部沒用了。現在看起來,對比真正的神級武學,四大奇書真的算不了什麼。
“我有神級的修爲和神級的計算力,如果只是水銀瀉般粗糙發力,的確可以發出神級一擊,但十分力量最多發出十成威力。沒有輸出力量的好方法,根本不可能將十分力發揮出十二成威力。這個世界武學歷史悠久,天位神級也多不勝數,驚世駭俗的神級武學更是不會缺少……”
君莫問不禁煩惱地深深凝起眉頭。修真小說裡常說散修強者處境困難,他現在可謂深深體驗到了。
神級境界的計算力理論上可以講全身力量凝聚一拳擊出,但擁有神級武學的天位,卻可以將同等的力量凝結成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這是拳頭與利刃之間的對抗。
同級境界,根基底蘊深厚大宗派弟子,絕對可以一個打好幾個散修中人,若是宗派寵愛的天才,直接拍蚊子一樣拍死一個散修,絕非不可能。
想象着自己讓一個天位一招打爆的畫面,君莫問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那種情景,太可怕了!”
境界提升,不是招數循環。極道強者一招黑虎掏心,江湖高手也是一招黑虎掏心,兩者看着相似,其實只有形式上相同,內在本質實則千差萬別。就像液化氣和鑽木取火都可以生出火來,但兩者之間相差的卻是一個文明歷程中成千上萬年的發展。
低階武技單薄的信息量,根本承受不住神級力量一剎那千萬次的精微力量運轉,勉強使用也只會力量溢出,甚至威力減小。
君莫問以從前方法凝聚的劍氣,看似凝聚入微,卻是稱不上神級劍氣。
“唉——”君莫問長嘆了一口氣。
因爲沒有神級武學做參考,他的資質雖然不錯,不然也登不上天位,但憑空想象創造出神級武學這種事,有些超過天資範圍了。雖然已經收斂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可以放出神級等級的劍氣,可是……
領會神級武學的天位可以幾何方式地凝聚劍氣,千萬劍氣也不過一瞬。君莫問卻只能靠加法計算,將從前凝聚劍氣的方式,通過疊加上萬次程式,凝聚出神級劍氣,不止花費精力嚴重,凝聚劍氣過程中的不必要損耗,還致使劍氣威力頓減。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的隔閡。
這個世界次元高沒關係,神境對法則構成有天生的敏感。這個世界的法則層次是水面形象,但是君莫問每一次向此界法則核心進發時,總會出現沉重水壓,強大的排斥力逼退了君莫問的探索。
綜上所訴,再經過邏輯推理後,君莫問發現,自己絕對有資格競爭當世最弱天位的位置。
很是苦惱了一番,君莫問整理心情,知足常樂,雖然不算完美,自己最起碼可以發出完全狀態的神級一擊,不會像白天的半成品劍氣,太丟天位高手的身份了。
嘩啦,嘩啦——
全神貫注的神思一散,周遭環境一縷不漏地傳入傳進君莫問耳中,包括少女戲水的聲音。
“小虞?!”
微微偏轉腦袋,君莫問看到了丘越的妹妹,她如同一條小美人魚,搖動起優美的身姿,在水中往來遊動,盪漾着無數的漣漪波浪。月光灑下,蕩起的水花仿若星辰一般,而小虞就是衆星環繞的聖女,唯美,夢幻……
“這麼晚了跑出來戲水玩,真是小孩子。”君莫問瞥了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返身離開。天位修爲自是不會讓連地階都不是的小虞發現蹤跡,也就更不會出現偷窺失敗,男女雙方一起尷尬的場面。
望江亭。
月光之下,望江亭中,楚子期依然白衣翩翩,迎海聽濤。
彷彿昨日的重現,又一個人來到望江亭臺階前。
今夜來人青年模樣,卻不是昨夜壯碩武士,形象更接近白衣文士楚子期一流的灑脫書生。他一襲紫衫,清冷高華,飄逸如仙,不似人間之士,彷彿天上謫仙下凡。
“君明,你回來了。”楚子期緩緩說道。
“弟子不負師傅所託,完成任務歸來。”倪君明站在望江亭前,恭敬地回答。
紫衣青年手一翻,掌上是一片龍鱗,精華內斂,微光閃爍,還飄繞有淡淡水汽,不片刻就籠罩了他整個手掌。
楚子期轉身,凝眸望着倪君明手上的鱗片,開口說道:“天位海龍王的逆鱗,這是最後一片了。君明,你做的不錯。”
“謝師傅誇獎,這是我該做的。”倪君明平靜的回答。他面容俊偉,如刀削斧刻,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似是失血過多又像是長時間未照陽谷,微微有些憔悴。
看見倪君明蒼白的臉色,楚子期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
“秦無意的意念籠罩九州,密如天網,任何天位層次的波動都逃不出他的感應。也只有不是他勢力範圍的海外大洋,天位交鋒的波動纔可以躲過他的實時感應。”
楚子期淡然問道:“君明,你累了嗎?可是一年時間實在太短,我要做的準備又太多了,只能辛苦你了。”
“幫助師傅,弟子一點都不辛苦。”倪君明恭謹地低着頭,鄭重嚴肅的說出自己的心聲。
楚子期嘆了口氣,說道:“你去一趟鉤月山脈,尋找流水之韻。”
“流水之韻?”倪君明擡起頭,疑問道。
楚子期淡淡一笑,似乎很欣然於的不解神色。他說道:“海龍王的逆鱗水汽雖重,卻仍然不夠極端,所以需要你找到流水之韻,加強逆鱗水汽,凝鍊出更加極端的力量。”
“是,弟子一定找到流水之韻。”倪君明斬釘截鐵的說道。
楚子期仰頭望着夜空。一般人不是欣賞明月玉盤,要不就觀羣星閃耀,像楚子期這樣對漆黑夜空感興趣的人,的確少有。
他用自己才能聽到的低音呢喃:“秦無意是太陽,恆耀長空,萬星隱蔽。也只有黑暗夜色降臨後,我纔可以出來呼吸一下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