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鬼師
爲什麼、要、負了、殊鏡?
我愣在當場,腦袋一面空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感情這還是個情種!
他知道殊鏡是爲何而死,那他知不知道燕向沙是怎麼死的?按他問的問題的判斷,應該是不知道吧。但是我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畢竟他是兩千多年就存在的。
半響,我淡淡道,“你知不知道當年我是怎麼死的?”
鼠妖譏諷一笑,“這有誰不知道。只是你這樣的人竟還博了個英雄的名,不過是他們都不瞭解內情罷了,我卻是知道當年,你曾和她情投意合。誰又想得到,你居然能狠下心。”
我心底嘆氣,看來他所知道的,也不多。我卻記得在殊鏡的夢境中,她是死在燕家的柴房裡,而燕向沙……正在成親。古書中記載的、和對外界聲明的,都是假的吧。
“我說我沒有負了她,想來你也不信吧?”我擡起頭,看着他,努力表現的很是真誠,“過去的事,我也只是記得一些零星的片段,你該不會以爲輪迴之後,我還全部記得吧?”
鼠妖冷哼一聲,“除非你拿出沒有負了她的證據,否則……我就算拼着被燕家追殺,也會殺了你,你憑什麼得了她的情,還要了她的命。”
我控制中面部表情,一臉沉痛,“往事漫漫,都被湮滅在過往的塵埃之中,你要我拿出什麼證據來?當年的事……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那記憶太沉痛,我的意識自動將它封閉。不如,你來和我一起找到真相?把殊鏡救出來?”
“救出來?!”鼠妖再次震驚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就距離我只有零點零一毫米,慘烈得太鮮明,不容我忽視。他聲音微微顫抖,“你說……你說……她還活着?那她在哪兒?”隨即他眼神一閃,狠狠把我砸到地上,聲音尖銳,“不對!你騙我!她是人!怎麼可能現在還活着!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念頭!”
我大口大口吸氣,被他猛地摜到地上那感覺真他孃的難受!妹的!力氣要不要那麼大啊!
我咳了幾聲,“我什麼時候說她還活着了!我只是說把她救出來!”我盯着他的眼繼續道,“人是不能活那麼久,如果,她是鬼呢?”
“鬼?”鼠妖一怔,“你是說……她死後……沒有投胎,而是被關起來了?”
他又大步走上前,又想要把我拎起來,我連連推拒,“老兄,咱好好說話不行麼,非得靠那麼近,我壓力大啊!”
鼠妖輕蔑的瞥我一眼,收回了手,“忒沒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我還能看在殊鏡的份上,饒了你。”
殊鏡殊鏡……生前身後,都曾有人爲了你……不顧一切,你可滿足?
“話說不久之前……”我坐在地上滔滔不絕,將殊鏡出現在夢境之中,然後要我爲她解除封印的事一一道來,當然,我是不會說她很有可能是被燕家曾經的族長燕傾黎給封印起來的,我怕這鼠妖一氣之下給再來一摜。“目前爲止,線索都還不明確,但是我想去殊家看看究竟,或許能找到方法。據她所說,兩年之後,她就再也不能投胎。算起來,時間還來得及。”
“殊家?”鼠妖冷笑,“怎麼,殊燕兩家不是決裂了嗎,現在又和好了?不再計較所謂的深仇大恨了?”
這……這傢伙怎麼什麼都知道,我去!
“嘿嘿……”我乾笑兩聲,“事從緩急,有些時候也要懂得變通嘛。那、殊鏡可是說解開封印非我不可的,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你間接又害死她一次咯。”
鼠妖雙眼一厲,嘴角翹起一個猙獰的弧度,“沒想到你別的本事沒有分毫,尖牙利嘴倒是沒變。”我得瑟的揚揚眉,哥們兒別的本事沒有,就這張嘴還湊合。
嘭!
什麼東西掉進了血海,迅速往下沉?
——背上隱隱作痛,原來是我。
伴隨着我的落下,我只聽到岸上鼠妖譏諷的笑聲傳來,“既然這麼尖牙利嘴,就去水底磨磨!”
我一驚,剛想開罵“他孃的騙老子!”,嘴一張,滿口血腥味兒,我連忙“呸”地吐出去,緊緊的閉上嘴,睜大雙眼想要浮上去。這血海滿是血腥味,卻並不黏稠,密度不過比尋常的河水大了一點點,我揮動着手臂,標準的狗刨式游泳。
眼看着就要到達水面,眼前一黑,一個人影狠狠的砸下來,剛好砸到我頭上。
靠!我氣得差點吐血,用眼神瞪着也跳到水中來的鼠妖,他滿不在乎的一笑,“帶你玩玩,這裡的景色可不是別的地方能見到的。”
在水中他能活動自由、說話自如,我卻憋着一口氣,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他伸手一拉,根本不顧我的掙扎,一頭扎進深處。
他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行到深處,越往深處越黑暗,紅到了極致,就是黑。水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一股巨大的引力吸着我們往下掉。
鼠妖突然鬆開手,陰惻惻道:“這裡只是血獄,下面纔是深淵,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享受吧……”我瞪着他,卻瞪不了多久,他穩穩的保持着身體平衡,呆在原地滿目嘲弄,而我,卻即將沉入深淵。
“燕少主,就看你有幾分能耐了……”
聲音傳來,彷彿隔着千山萬水,隔着厲厲寒霜,隔着深深怨恨,隔在雲端、何時出現在人間?我無法控制身體的下墜,深淵之中似乎有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身體宛如繫上了千鈞重量,除了下墜、下墜、再無其他。看着黑漆漆的深淵離我越來越近,缺氧的胸腔幾近爆裂。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在這裡,纔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小木還在沉睡,燕炆煜被甩得很遠,老頭更是在家裡好好呆着,又有誰能趕來?即便他們知道我有危險,趕來的時候,也只能見到一句屍體了吧?
意識越來越模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深淵張大着口等待着我自投羅網,不知道深淵之底掩埋了多少白骨?
不知道那個世界有沒有像燕炆煜那樣板着一張臉浪費資源的妖孽?
不知道彼岸會否有着一個總是扭着腰的男人拋媚眼?
不知道隔世之後殊鏡還會找上我麼?還是,她已經在別人的幫助下,轉世爲人?
眼前最後的光芒消失之前,我眼前最後出現的,居然是蘇心那張總是怒氣衝衝的臉。難道是我太欠扁了,居然還在這個時候想起她,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時,她狠狠踹我的那一腳,和鼠妖踢這一腳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痛苦的感覺壓滿胸腔,我苦笑着深入黑暗……
沙沙沙……
妖異的風吹過奇形怪狀的樹木,穿過深藏危機的深淵,我居然又睜開了眼,是地獄麼?身旁坐着的人明顯告訴我不是。
他背對着我,一身寂寥,氣息蕭條。若不是那件灰色的袍子太過熟悉,我幾乎無法相信,他會是那個陰邪的鼠妖!
我撐着手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岸邊,血海中的水波還在翻滾、拍打,浪花追逐,永不停歇。難道剛纔只是個幻境?未免太過真實。
“你醒了。”鼠妖淡淡的轉過來,聲音低沉,像一壺清茶般香醇,飄過滿山爛漫的鮮花,墜落在晶瑩剔透的湖心,引得鯉魚躍起、花苞綻放。
我驚了一驚,他不是鼠妖!聲音不同!
那人轉過身來,輕輕一笑,帶着些微哀傷與憐憫。他眼睛輕輕一掃,秦時明月的朗朗清輝只是他眸中的點綴,璀璨的星辰在瞳孔中搖搖欲墜,千年前的明朗的星空應該就是那般模樣吧?他眼神如同古井深潭,博大而又寬宏,他嘴角微微一勾,這滿世界的紅都不及他脣上的一抹顏色。
恍惚間,我看見星河破裂,看見千山萬水奔騰而來,看見百花盛開。我看見絕頂山巔之上,有人執一壺酒灑向天下,翻騰滾動的厚厚雲層變幻莫測,而那天上雲外,傳來喃喃梵音,滌盡乾坤間的渾濁。
“你是誰?”我站起身愣愣的看着他,在這種環境之下莫名出現的人,是他救了我?爲何又穿着鼠妖的衣服?他殺了鼠妖?他怎麼知道這地方有人遇險,又爲何而來?
他眼神中閃過笑意、了悟、憐憫、自傷、追憶……種種情緒輪番上陣,像換臉譜般速度,看的我一陣莫名,不能控制的打了個寒顫。這是要幹嘛?什麼地方跑來的神經病,裝的跟着神仙一樣,唬誰啊!
“我……你叫我何塵好了。”他眼神看向別的地方,蒼涼的世界展開,冷寂這世間的火熱。
“是你救了我?”
“不,是你自己救了你。”他淡淡道,“我只是在一旁等着你醒過來而已。”
我自己救了自己?我就糊塗了,半仙啊你丫,說句話就不能說明白點,可別告訴我什麼諸如求人不如求己呀、什麼天機不可泄露之類話,最討厭這些神神叨叨的人了。
“喂,別裝腔作勢了,直說吧,你有什麼目的?”鼠妖和殊鏡有什麼淵源? 鼠妖前後的態度爲何轉變如此之大? 在燕向沙暈過去的時間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誰救了他? 好奇麼?想知道麼? 慢慢來,等我抽絲剝繭,揭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