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烏鴉精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擡起翅膀,在盒子的接縫處輕輕一掀,裡面的東西頓時展現在我眼前。
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我還是吃了一驚!
八十三??以物換物
綠色的盒子驟然掀開,隨着烏鴉精翅膀的揮動,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鼻而來。像是初生的柳芽,隨風搖曳的清香,只待有人上前,憐惜的輕撫。那香氣從未聞過的純淨,滌盡世間的塵埃,如同冬天的一場雪般純淨,飄灑在空中,叫人不忍褻瀆。
那盒中的東西通體雪白,圓圓的像個雪團。卻又在頂部缺了一個角,像是被誰咬了一口。我不禁擡眼看了烏鴉精一眼,是它咬的麼?那爲何不吃完?
這雪白的東西,雖然我並沒有見過,但是隻聞那香氣就叫人渾身舒坦,這樣的東西,會是凡品麼?
“這是雪山靈果?”我問,心裡還是有些疑惑,如果真是靈果,烏鴉精爲何會輕易拿出來?如果不是靈果,那真正的靈果,又會是何等的不凡?
烏鴉精點點頭,雙目中透着喜悅。翅膀又左右比劃着,似乎以爲我是看懂了它的手勢,更加興奮的想要告訴我更多東西。一雙翅膀在狹小的房中不斷煽風,煽得我不冷也起了雞皮疙瘩。
“停停停!”我連忙大聲阻止,“我看不懂你在說什麼,既然你不願意說話,這樣好吧,我來猜,猜對了你就點頭,猜錯了你就搖頭,別再揮你那翅膀了。”
烏鴉精稍稍猶豫,隨即點頭。
我指着靈果道,“這靈果是你摘的?”
若是它能在衆多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搶到靈果,那麼修爲應該很高才對吶,怎麼會是這幅模樣?雖然體型是夠大了,可是腦袋明顯不夠用。
烏鴉精搖搖頭。
“那是你搶的?”
烏鴉精還是搖頭。
既不是它摘的,也不是它搶的,那就是別人給的咯。可是誰會捨得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別人?突然,我想到一種可能性,問道:“你多大了?”
烏鴉精動了動翅膀,又立刻停住,想了想,把右爪擡起來,舉給我看。
你妹、舉個爪子出來,我怎麼知道是五十年還是五百年啊?!
我這邊還沒說什麼呢,只聽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我瞠目結舌的,看着那烏鴉精由於舉了一隻爪子而身體不平衡的摔倒,再看着它從地上歪歪扭扭的掙扎着爬起來,不知道我是該笑呢還是該哭。我這遇上什麼妖精啊我去!智商有沒有達到幼兒園水準?!
等它爬起來站好之後,我試探道:“你把這靈果拿出來,是要給我嗎?”
雖然這個回答是肯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還是想問上一問,說不定我踩什麼狗屎運了呢。
烏鴉精一聽,點點頭。
我驚住了,根本沒想過的可能性,居然成真了?!這烏鴉精不是抽了吧?!
不可置信的看着烏鴉精,又立刻回神,擡腳就往靈果走去,管它說的是真是假,我先拿了靈果再說!
誰知我剛一動腳,烏鴉精就翅膀一動,擋住了我的路。
什麼意思啊我去、耍我不是?
烏鴉精將盒子關上,抓在爪子裡,翅膀伸過來,做出一個類似伸手的動作。同時另一支翅膀指了指爪下的靈果,又指指我。
這下我算是看懂它什麼意思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烏鴉精動作不變,眼珠定定的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不給它。問題的問題是,我壓根就不知道它要我給它什麼?
“你要什麼?”我疑惑,我乾坤袋裡面是有些寶貝沒錯,可是那些東西對它而言就是廢物一堆,我是沒有辦法想象,一隻烏鴉精嘴裡叼着張符紙的情形。
烏鴉精指指我的肚子,雙眼鋥亮。
靠、這貨不是要我把內臟給它吧?烏鴉好像是吃葷的,可是這烏鴉不用這麼狠吧,還要我自己親手割下自己的肉給它吃?
就這樣,我和烏鴉精大眼瞪小眼,僵持住了。
小小的冰窩內,只聽見烏鴉偶爾動動羽毛的聲音,以及我時不時活動關節的聲音。靜得嚇人,就在這安靜得瘮人的環境中,突然聽到一聲嗤笑,隨即一個聲音道:“小子,它是要你用白水精來換!”
這聲音近在咫尺,赫然就是我懷裡那隻狐狸的聲音!
我埋頭看向它,只見它慵懶無比的伸了個懶腰,四肢伸展,伸展伸展的就越伸越長了!體型也在變化,竟活生生的在我眼前化成了人形!
女人!
一個美豔無邊身姿曼妙的女人!
我嚇了一跳,連忙丟手。
我去、要變形不會自己跳下來變啊,雖然早知道它成精了,可是親眼看見一隻狐狸變化成人,這樣的場景我還是一次見過。
狐狸不滿的站着,扭扭脖子,緩緩睜開了眼。她睜開眼向我看來,像是看到了千世萬世都在等待的情郎一般滿含深情,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神動搖。都說狐狸擅媚,果然不假。
“你醒了,只是我也用不着你幫我找靈果了。”我默唸清心咒,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果然惑人不淺。就算之前她開口閉口都是老孃,仍然不影響她的魅力。
狐狸眼神一滯,隨即綻開笑容。是天山上的雪蓮花開,還是風雪中的暗香襲來?不,這些都不符合她。應該是千層萬層的花浪之中,最最勾人的一朵曼珠沙華。美麗,卻危險。
“我剛一醒來,你就不要我了?”狐狸輕輕道,眉眼輕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去、這化成人形之前和之後,反差也太大了吧!是狐狸模樣的時候一副傲視羣雄的姿態,怎麼變成人形就開始千嬌百媚了?那感覺就像獨孤求敗突然變身,成了東方不敗。我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一串,頓時什麼魅惑、嬌媚的,通通成了浮雲。
我乾脆不搭理她,看向烏鴉精,“你要我用白水精來換?”小木的真身白水精確實還寄養在我體內,我偶爾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就像之前在龍捲風中那陣溫暖如水的感覺,應該就是白水精在起作用。
烏鴉精雙眼一亮,猛地點頭。興奮地連連拍手,如果那能稱之爲手了話。
弄明白它的意思之後,一切變得簡單多了。要麼,我用白水精去換靈果,要麼,就什麼也別想要。說不定這烏鴉精一個不爽,滅了我也是有可能的事。
只是要我用小木的真身去換靈果,我做不到。我道:“不好意思,在下賣藝不賣身。”如果是要我自己去做一件事,我會答應。要我用朋友去換,不可能。
烏鴉精雙眼呆滯,顯然沒有聽懂我的話。
狐狸媚眼輕眨,“小烏鴉啊小烏鴉,你可是真是可憐,爸媽不要你了,兄弟姐妹排斥你,現在連個人都瞧不起你。我看吶,你就做一輩子的啞巴,孤零零的呆在這鳥窩裡面算了!”
啞巴?!它不是會說話嗎?
烏鴉精眨眨眼,聽了狐狸的話,這才明白了我的意思。它雙眼黯然,垂頭喪氣,連卻喜歡撲扇的翅膀,也耷拉着不動了。
“你不會說話?”我問。
烏鴉精有氣無力的擡起眼,搖搖頭。
“它呀,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聲音難聽得誰都受不了,所以它纔不說罷了。”狐狸姿態慵懶的坐在地上,當起瞭解說員。
“你沒有吃靈果試試麼?”我記得那靈果上是有個缺口的,應該是它咬的吧,“難道是靈果對你的嗓子沒有用?”
烏鴉精點點頭,擡頭哀求的看着我。一雙小小的眼中漾滿了淚水,隨時都準備着掉下來。
我別開眼,不看它。靈果我要,白水精我也不能給,難道要用搶的?搶這樣一隻烏鴉的東西,那感覺真像是個成年人欺負幼兒園的小孩子,一種罪惡感不由自主的升起來。
難道就沒有兩全之法?
“心腸真硬啊,看來那靈果你是要不了了。”狐狸媚眼亂飛,“那麼就讓我來!”
話音還未落定,本來坐在地上的狐狸身影一閃,瞬間就出現在烏鴉身旁,快速的伸出爪子抓向那個裝着靈果的盒子!
烏鴉精反應過來,立刻用翅膀去擋,翅膀發出巨大的聲響,像是一塊鐵板在舞動一般。狐狸輕蔑一笑,不躲不閃,指尖突然彈出尖利的爪子,雙手一撕,直接在烏鴉精的翅膀上撕裂出一個碗口大的口子,頓時鮮血橫流!
烏鴉精哀鳴一聲,騰空而起,用另一隻空着的爪子與狐狸打鬥,似乎想要試一試,誰的爪子更鋒利。
一時間小屋內風聲嘶鳴,羽毛亂飛,鮮血四濺。烏鴉精受傷不輕,狐狸也掛了彩。我躲在三角區內,遠離戰場。笑話,兩個尖牙利爪的傢伙在打架,我要不識相的湊上去,還不得首先被撕爛啊!我可沒有他們那麼強悍的**,流了那麼多血還能活蹦亂跳。
烏鴉精的鮮血一滴滴淌下,染紅了雪白的冰牆。溫熱的血液與極寒的冰塊相碰,激出一陣血霧,讓它的傷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它顯然不敵狐狸,不甘心的嘶鳴幾聲之後,倒在了血泊當中,雙眼還睜着,奄奄一息。
狐狸被它仗着高空的優勢抓了好幾爪,卻沒有太嚴重的傷,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她沒再看烏鴉精一眼,而是轉向我,伸出舌頭舔舔脣上沾到的血跡,笑得妖豔,“現在輪到你了,把白水精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