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鬼師
轟——
需要三個成人合抱才能勉強抱住的大樹居然就這麼倒了,樹冠砸到地面掃得塵埃亂飛。煙霧過後,只剩半截樹幹栽在地面,像缺了門牙的漏風嘴。
“空心的?怪不得。”燕炆煜挑了挑眉,隨即跳進了樹幹之中。
“喂,你小子不用那麼心急吧!”我衝到樹幹形成的洞口衝着裡面大喊,黑漆漆的樹洞中,已看不見他的身影,只有我自己的迴音。這棵樹看起來那麼生機勃勃,沒想到居然爛的只剩一層皮是完好的,害我還樂了半天,以爲自己突然神靈附體,從此牛翻天了。我嘆了口氣,也跟着跳了進去。
一路順着軌道下滑,偶爾轉轉彎,像坐過山車一般速度,不到半分鐘就到了底部,撞上了一塊腐爛的樹皮。我站起身來,“燕炆煜?燕炆煜?”沒有迴音,“喂,你小子死哪兒去了?”還是沒有,別說說話聲,就連呼吸聲,也只有我的,看來是岔路了。
我摸索半天,掏出一支蠟燭,剛一點亮,立馬就熄滅了。連風都沒有,怎麼滅的?我還就不信邪了,又點亮、再滅,點亮、再滅。我把蠟燭放回去,掏出手機、我就不信這個你還能滅!
燈光驟然亮起,我擡頭打量,一雙暗沉沉而又渾濁的眼睛正正對上我的視線,藍瑩瑩的手機光下只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嘴裂開到後腦勺,一張臉不知道腐爛的多少年,陰沉沉的說,“你踩到我的臉了。”聲音穿過亮光,迴旋在空中,陰森森的瘮人、
我手一抖,手機差點嚇得掉到地上,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直直的盯着他。他卻彎下腰,撿起一塊腐爛的樹皮貼到臉上,咧嘴一笑,“謝謝。”這張臉比他之前那張臉更爛的驚人,還附帶着我的鞋印。我笑得比哭還難看,“呵呵……不用不用……舉手之勞……”他微微一笑,笑得絕對比我還難看,隨即往地上一躺,又化作了一灘樹皮。
我舉着手機邊走邊看四處照着,這似乎是在一棵大樹的內部,樹幹盤根錯節,像蜜蜂的蜂窩一般形成了不同的區域,相互隔離又相互聯繫。想來燕炆煜應該是被傳到另一個隔間當中,要一個個找去還不知要費多大勁,我也懶得去找他。反正跟蹤符是跟到這兒,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手機低電提示音第N次響起,直接刷的一下自動關機。我舔了舔乾渴的嘴脣,拿出一瓶水,剛打開瓶蓋,就腦中一黑,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看見燕炆煜坐在我旁邊,一支蠟燭慘淡的亮着,襯得他臉色幾分蒼白。“什麼時候了?”見他沒有注意到我已經醒了過來,我主動開口問道。他一震,擡起眼來,隨即惡狠狠毫無風度的拎住我的衣領,勒的我幾乎沒法吸氣,“你小子到底在搞什麼!爲什麼平白無故的沒了呼吸又毫無徵兆的醒過來!”
我一怔,又一次沒了呼吸?隨即拉開他的手,笑道,“別那麼激動啦,嗯,這是我最新修煉的術法,人稱靈魂出竅,哈哈哈……”我笑着笑着,發現只有我自己的笑聲,他的手還是緊緊拽住我的衣領,只能摸摸鼻子乾笑兩聲,“沒事啦,我這不是醒過來了麼,又不是說一睡不醒了,別擔心。”
他嫌棄的鬆開手,“攤上你這麼個堂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我毫不客氣,“哪有,分明是祖墳上冒青煙嘛。”看他一臉的陰鬱,我忍不住想調侃幾句,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蠟燭猛然間熄滅,地面劇烈抖動,比之七級地震有過之而無不及!
混亂中我聽到燕炆煜抽出劍插入樹皮的聲音,聽到樹皮斷裂的聲音,人被砸到地面的聲音,以及我自己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聲音……
震動過後,一切都變了樣。一個蟄伏在地底的東西猛然間站起來,整片空間都亮了不少,雖然比不上在地面,倒也勉強能看清。之前我們站的那一塊的樹皮被燕炆煜砍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像做爛了的乞丐裝,燕炆煜拿着劍站在下面。
而我,高高在上。
高高的被綁在樹上。
高高的被綁在樹上最易折的樹枝上動彈不得。
“燕向沙,你可不可以有出息點?”燕炆煜臉黑沉沉的,雖然衣衫凌亂,至少四肢活動的不是。我嘿嘿兩聲,“我的出息你幫我代了唄,反正你一向比我有出息。”“你給我閉嘴!留好你的命!”
燕炆煜言罷不再看我,而是直衝地底,衝着樹妖的根去了!但是樹妖又怎麼會讓他得手,滿身的枝椏不斷襲向他,萬箭齊發。燕炆煜還是穩紮穩打,絲毫不急。
“喂,你要不要快點啊,我手麻腿也麻。”看到他與樹妖的對決,,我不禁想起了上次,那個樹妖他明明可以很輕鬆的解決,卻裝模作樣害我白爲他擋那一下,“喂,你別玩了,快點解決辦正事行不?”他沒理我,繼續一貫的打法。
“喂,話說你上次尿褲子還是我幫你你纔沒被大家恥笑這麼大了還要尿褲子誒。”我繼續堅持不懈的打擾他。
“什麼上次!明明就是五歲的事!我是沒被恥笑尿褲子,可是你一把火燒了我褲子,害我在大庭廣衆之下光屁股那帳又怎麼算?”
“好吧……這個咱們暫且不提。上次你喝醉了抱着柱子叫娘,還是我把你給拖回房間你纔沒被冷死的。”
“那是誰騙我那是果汁不是酒的?又是誰拖着我繞房一圈的害我第二天手腳痠軟的?”
“好吧……這個咱們也先揭過……”還沒來得及說話,捆着我的樹枝突然就緊了起來,越收越緊,像是想把我勒死當場。我憋着一口氣喊出聲,“喂,你小子……快來救我……快不行了……”
燕炆煜顯然也看到了我這邊的情形,想要過來助我一臂之力,誰知樹妖之前射向他的無數樹枝居然還可以回收利用,層層疊加,再加上藤蔓纏繞,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我看着樹妖的攻擊方法,一樣的耍陰招,越看越眼熟,難道上次那個樹妖根本沒死?這個樹妖就是它!我心裡一驚,怪不得上次的樹妖看起來那麼龐大,卻被他輕輕鬆鬆的解決了,原來只是個分身而已,真正的本尊在此。
燕炆煜食指閃動,隨即手中的劍濺出點點火光,在暗沉沉的樹洞中像初升的太陽,明亮耀眼。他捏起劍訣,想用此來逼退樹妖,乾燥的樹枝被漸漸點燃,火星一燃起來,就成燎原之勢,迅速佈滿整面木牆!
我看見樹妖被大火燒得扭曲而又不能滅火的模樣,有些忘形的撇了撇了嘴。正當我想要誇他幾句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勒得咯咯作響,本就收得很緊的樹枝越發賣力,像是想要將我的血液給勒出來一般用力。胸腔中保存的空氣越來越少,似乎就要像上次樹林中那樣暈倒,只是這一次,沒有小木來救我,燕炆煜也被樹妖攔在一邊來不及趕過來。難道我又要成爲別人的負累,又要這樣憋屈的暈死過去麼?
極度的缺氧狀態之下,腦海裡炸出一片星海,比眼前的大火更加耀眼!腹中卻突然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延伸向四肢。我像擠海綿一樣被擠出所有空氣,又像吹氣球一般四肢舒展開去。一陣瑩白的光芒從身體中爆發出來,照亮整片空間,緊緊束縛着我四肢的樹枝嘎嘣裂開,被炸成碎片飛向空中。
身體中前所未有的充滿了力量,我不由自主的揮動雙手,指尖泄出點點星光,逐漸凝成一把劍的形狀,鋒芒畢露!從半空中直直躍向那堵有萬千樹枝和藤蔓組合而成的堅實“城牆”,隨即手一揮,只是輕輕一劍,那堵被燕炆煜燒了許久也沒斷裂的木牆,竟被切豆腐一般切下,堅不可摧的“城牆”瞬間分崩瓦解,化作塵埃灑下地面,再無法被回收利用。
樹妖咆哮着揮舞主幹,我看見自己割破食指,在空中不知畫着什麼古老的符咒,鮮紅的血液的空中凝滯,形成一個偌大的“封”字,然後是輕輕一點,符咒便印到樹妖的主幹上,像一張大網罩住它無法動彈。樹妖咆哮着,塵埃紛紛揚揚,一時間眼前滿是昏暗的泥沙,看不清方向。樹妖整個身體驟然移動,居然想要連根跑掉。
處在一種神乎其神狀態中的我不屑一笑,隨即將那把虛幻凝成的劍用力一擲,沒入塵土之中,只聽見幻劍衝破重重阻礙,從我喉嚨中發出一聲,“破!”
樹妖深埋地底的根被徹底切斷,剎那間,枝葉枯萎,從春天直接變換到了秋天,零落成泥,在樹妖周圍的樹木一霎間凋零遍地。本來身處樹妖內部的我們,這一下全部暴露在天空下,渾身泥土,狼狽不堪。
難纏的樹妖就這樣解決了,燕炆煜滿眼震驚的看着我,嘴脣顫抖着不知在說什麼,我張着嘴,很想大嚎一聲,“老子殺了千年樹妖!老子是絕世高手!”但事實卻是雙眼一翻,直接重重的摔到地面。
燕向沙爲何會出現呼吸全無的狀態? 生死關頭,大發神威、滅殺樹妖、救了他自己的真是他的潛力麼? 還是有誰在暗中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