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宮中人多眼雜,*即便有心和秦王聯繫也尋不到機會,這次皇帝移駕驪山,大約一直要等到秋天纔會回來,正是趁着人少與百里越聯繫的時候。
記得入宮的時候百里越曾經說過,一旦有事可找後宮官署中的吳公公幫忙。*自打入宮還沒有見過這個人,不過百里越口中的“有事”只怕也不是單純的“幫忙”,而是將吳公公作爲和*在後宮中溝通聯繫的一個橋樑。
想到這一點,*的確是有些激動,急匆匆的跑出了藏書閣,只低頭走路,沒注意看四周的情形,正走着走着便冷不丁的被人抓着胳膊拽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剛要喊人,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喊,是我。”*嘴巴被那人捂着,嘴裡“嗚嗚”了兩聲,回頭一看,卻正是百里越。
百里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點點頭,看着他的眼睛都在發亮,百里越鬆開了*,她便帶着一點興奮的聲音對百里越道:“殿下怎麼在這裡?”
這是藏書閣附近一間偏僻的宮殿,看樣子是沒人居住,空曠了很久,裡面難得乾淨。百里越仍舊是從前那個樣子,看不出來喜怒,只是對*道:“方纔本王看你進了藏書閣,特意在這裡等着你的。”
*看着百里越,笑彎了眉眼對他道:“難爲殿下了,這大日頭底下沒曬暈了吧!”說着又驚呼了一聲:“哎呀,宮裡人這麼多,要是被人看到了可怎麼辦?”
百里越搖搖頭對*道:“不打緊,這裡一向沒什麼人。皇上要移駕去驪山行宮這件事情你可知道了?”
*應了一聲是,一雙漆黑的眼睛看着百里越道:“殿下可有隨扈?”
百里越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反而對*道:“太子監國,會留在宮中,這正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就看你是否能把握住了……”
*好像沒聽懂百里越的話,一時沒說話,百里越對*道:“原本打算將你直接安排在東宮的,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馮尚儀將計劃全都打亂了,就算是在東宮門口守着,也已經失了先天的優勢。”
百里越頓了頓,繼續對*道:“父皇出巡,留太子監國,他必定常常從承德門出入內廷,你的機會就來了……”
*卻瞪大了眼睛道:“劉尚宮真的是殿下安排的人?還有霍掌闈也是?”
百里越的眉毛都擰在一起,看着*搖搖頭道:“劉尚宮不是——至於霍掌闈,她手中權力太小,能幫到你的也只有那麼一點,剩下還是要看你自己了……”
*挑了挑眉,其實已經猜出一點來,卻仍舊道:“那按照殿下的意思,*應該怎麼把握好這次機會?我愚笨的很,還請殿下指點一二。”
百里越仍舊是淡淡的樣子,彷彿沒看出來*心裡的情緒,對她道:“你在承德門,想要偶遇太子並不困難,兵書裡書‘攻心爲上’,你是個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抿了抿脣,盯着百里越道:“殿下的意思是要*以色迷心?使太子降低心防,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百里越似乎不敢再看*的眼睛,轉過頭道:“看來你很清楚應該怎麼做。太子雖然高高在上,實則是個心軟懦弱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的誘惑,以你的才貌,要做到這一點應該很簡單。”
*有些生氣,對百里越道:“殿下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怎麼能出爾反爾?”
百里越似乎絲毫不爲所動,兩人目光對視了一會兒,百里越終於別過頭去,對*道:“事出有因,也只能隨機應變,否則你連太子的面也見不到,又如何爲你一家三百多口人報仇。”
兩人似乎僵持住了,*的確是連太子的面都沒有見過,她入宮已經三個多月了,按照這樣的速度大概她一輩子也無法從太子那裡得到任何的消息了。*看着百里越,她相信百里越除了這個方法,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扳倒太子。
而她,實在是很想替百里越做點什麼,以體現自己的重要性,她和百里越對峙了一會兒,終於鬆動下來:“殿下——你就不怕有一天後悔?”
百里越肩膀動了一下,搖搖頭道:“本王相信你不會讓本王失望的。”
*的目光暗淡下來,百里越答非所問,她讓他失望和讓她後悔根本是兩個概念。*嘆了一口氣道:“既然殿下心意已決,爲了齊家家仇,我又哪裡有拒絕的餘地呢?”
兩人相對無言,*準備離開的時候百里越忽然又叫住了她,*回頭看百里越,似乎是在等他的話,百里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對*道:“去準備一下吧,到時候自然有人爲你準備好一切。”
*的心像是沉到了谷底,望向百里越的眼睛,百里越卻避開了*的目光,擡手擺了擺手道:“走吧!”
本來與百里越見面是*期待已久的事情,卻沒想到相見不如不見,*清清楚楚記得百里越拉着自己到偏殿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奮和激動,只是那到底是因爲見到*的緣故還是因爲自己的目標近在眼前的機會,*不得而知。
夜裡本來也不該*當值,只是看着房間中衆人都熱熱鬧鬧的收拾東西準備隨行驪山,*又想起太子的事情,心中有些煩悶,便信步出門走走。
誰知這一走便走到了承德門,看着當值的女官坐在門口打盹兒,*便過去拍醒了她:“醒醒,怎麼睡着了?”
那小姑娘和*同年入宮,年紀比她還要小一點,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哎呀齊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笑吟吟的對她道:“碧桃,你怎麼在這兒睡着了?一會兒給人看見可有你的好兒。”
碧桃揉揉眼睛,對*道:“夜裡安靜,一時覺得困就睡着了,齊姐姐今晚不是不該當值?”
*對她道:“你這樣困,要不然回去吧,我替你當值就是,左右我今日也無事。”
因爲*不喜歡在夏天夜裡當值,尚宮局裡人都知道,碧桃聽了便擺擺手道:“那怎麼能行,齊姐姐快回去歇着吧,反正夜裡涼快,一會兒也就過去了……”
*剛要說話,碧桃又道:“對了,方纔東宮那邊兒還有個人悄悄過來問姐姐呢,看到姐姐不在,好大一陣失望。”
東宮的人?難不成是含櫻?*欣喜的問碧桃道:“是誰?你可認得?”
碧桃搖了搖頭,告訴*:“是個眉目俊朗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像是個金吾衛,不過穿的是常服,其實也沒說是姐姐,只說昨夜裡當值,生的很好看的人。”
說到這裡,碧桃眉毛一挑,笑着對*道:“我猜就是姐姐啦,尚宮局也沒有旁人能在姐姐跟前稱得上一句‘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