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暑假裡去了北京, 這會兒剛回來,就吵着鬧着要跳級, 按她的話說就是:“向輝哥哥和向華姐姐都跳級了, 向濤今年也要跳級,我憑啥不能跳級?”
馮老太以爲她在說笑,還很同情地說:“乖寶兒, 你跟他們比啥?你表哥表姐,那是你二舅媽天天逼着他們學,咱們家裡又沒逼你,那樣學着多累呀,咱還是安安分分上三年級好了。”
萌萌固執的小腦袋搖了搖, 說得認真極了:“奶, 我就想上四年級, 二舅媽說了, 學習要趁早,睿哥哥之前也說,我跳級好, 你就讓我跳級嘛。”
馮老太可算是找到罪魁禍首了, 立刻瞅着邊上的小子問:“睿哥兒你,我咋說你好呢,你幹嘛跟萌萌這麼說?”
“我沒有……”睿哥兒正打算否認,轉念又背起了黑鍋說:“沒錯,就是我說的,馮奶奶, 萌萌今年八歲了,我八歲的時候也讀四年級,你看我不是挺好的麼,所以我覺得讓萌萌跳級也好,她現在學得差不多了,跳級沒有影響。”
萌萌聽到睿哥兒力挺她,她那活潑的眼睛裡,頓時跳躍着興奮的光,纏着她奶奶說:“奶,我就要跳級嘛,你給我跳級好不好?”
“這哪是我說好就可以的,我說了又不算數。”馮老太被萌萌逼得沒了法子,心中發軟,終於還是答應了:“既然你要跳級,那就試試吧,聽說好像是要考試,你先把試考過了再說。”
考試的事情倒是不難,萌萌的師父就是常校長,跟她師父說了以後,直接就給安排了考試。四喜也跟着她一塊考了,就連八娃都來湊熱鬧。
八娃考的成績太差,直接就被淘汰了,他想從一年級跳到二年級,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還是老老實實去讀一年紀吧。
讓人意外的是四喜,這小姑娘的成績只比萌萌差了一點兒,按照常校長說的,她也能去讀四年級。
萌萌高興地拽在四喜跳起來,興奮地說:“太好了,四喜,咱倆以後又可以當同桌。”
四喜笑彎了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雙下巴都出來了,“哈哈哈我好開心,萌萌要不是你,讓我在你家裡學習,我肯定考不上。”
萌萌非常大方地說:“以後你還來我家,咱倆一塊學。”
萌萌興奮地把這個成績告訴了她奶奶,馮老太立馬驕傲得跟什麼似的,覺得她這孫女太聰明瞭,以前她還反對來着,現在連猶豫也沒有了,高高興興地送萌萌去上學,跟六娃一個班,都是四年級。
六娃領着妹妹走進教室,還專門跑到講臺上去說:“這是我妹,馮雨萌,誰敢欺負她,我就打死誰。”
下面的小娃娃齊刷刷地低下了頭,誰敢欺負馮雨萌呀,在這村裡誰不曉得,老馮家的萌萌最厲害了。上一個欺負她的人,差點兒沒被當場打死,後來投到公安局裡去,還被判了重刑,他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去欺負她。
萌萌個子矮,和四喜坐在第一排,她倆比班上所有人都小了一歲,差距特別明顯,看上去就比大家夥兒矮多了,才小小的一點兒,坐在椅子上,甚至連地面都夠不着。
六娃一看這樣不行啊,安慰萌萌說:“妹妹你先等一等,哥去給你搬個椅子來。”
他招呼上幾個男同學,跑出去搬來了新的椅子和桌子,忙活了好半天,總算把妹妹安頓好了,六娃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心裡感慨了一句,當哥哥不容易呀。
六娃的辛苦還在後頭,自從萌萌跳級,馮老太總擔心她會跟不上,逮着了機會就勸萌萌:
“咱們家又不需要你去考狀元,學不來沒有關係,慢慢學啊,再不成,奶奶就讓常校長把你調回三年級。”
萌萌對自己很有信心,不依地說:“奶,我可以的,別調我去三年級,我要在四年級讀。”
她八歲半,虛歲都九歲了,剛到四年級沒幾天,就已經適應了班上的生活,不想再回去跟三年級的小娃娃們玩,她喜歡和四年級的哥哥姐姐們一起玩。
萌萌自小就開始學寫字和畫畫,文化課本身就比別的小朋友好,她還特別愛錢,數學也學得非常不錯,甚至就連小學還沒教的英語,她也能說得很流利,偶爾還會拽上兩句日文。
怪不得連她的班主任都誇她說:“雨萌你應該早點兒來上四年級,你這程度擱在三年級,就耽誤了。”
有了老師打包票,馮老太總算可以放心了,要不然她還以爲萌萌跟不上進度。
等她家老頭子回來,馮老太還很得意地顯擺:“咱們家萌萌就是比別的娃娃聰明,今天她班主任跟我說了,萌萌學習比她班上的同學好多了,這次小考,她還考了全班第五名。”
馮老頭笑得很開心,隨口就問:“第一名是誰?”
“不知道,”馮老太只把她知道的說了出來:“六娃好像是第二名,真沒有想到啊,六娃那小子,學習居然還不錯,下回讓他教萌萌。”
六娃那小子還不知道噩運來臨了,白白地把自己送上門去:“奶,奶,給你看我的成績單。”
六娃得意地把下巴翹到天上去,這回他總可以看電視了吧,嘿嘿。
可惜他高興得太早了,馮老太看完了成績單,很滿意地說:“你笑啥笑啊你,跟個傻子似的,趁現在還有時間,你快去把明天的功課,給萌萌輔導輔導。”
“啊?”六娃傻眼了,着急地問:“奶,咱不看電視啦?”
“看啥電視,你功課做了嗎?”馮老太叉着腰,“沒做功課你就想看電視?想的倒挺美啊你,快去做作業,再教妹妹。”
六娃在他奶奶犀利的眼神中,只好縮着脖子,灰溜溜地躲進了書房,做功課去咯,電視他是沒有機會看的,唉,命苦的娃。
好在書房裡還有睿哥兒在,六娃倒是想啊,可輔導妹妹還輪不上他,睿哥兒一個人就搞定了,他壓根插不上手,等做完了功課,就很無聊了。
六娃在位置上動來動去,就好像屁股底下紮了針頭,嘴裡嘀嘀咕咕地埋怨着:“奶奶真是的,還不讓我看電視,哼,以爲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麼,我去外面的飯店看。”
他像做賊似的跑出去,到了外面他就自由了,村裡那麼多飯店,爲了招攬客人,家家戶戶都安裝了電視,他隨便找一家都能看。
六娃這個貪心鬼,從這一家看到了那一家,從村頭看到了村尾,遊客也確實很多,還沒到飯點呢,就這麼多人,到了飯點,人數就更多了。
桃源村的名氣大了,到這兒來旅遊的人也越來越多,啥樣的客人都有,這裡面就有一個人發現了生財的門路。
事情也是湊巧,有一個遊客跑到村民家裡住宿,無意間看到了客廳裡的照片框,他盯着那裡面的圖紙看了很久,終於發現這是一張國庫券,還是面值五十塊錢的國庫券,綠底的,上面畫着火炬和大廈的圖案。
這個遊客動了心思,就和這戶村民打探起來:“誒,我說老鄉,你這家裡還有國庫券啊?”
“啥券?”戶主人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終於想起來了:“哦,你說那個啊,好多年了。”
村民回憶說:“我記得當時,好像是信用社忽悠我們買的,我們不肯買,他還給我們臉色瞧,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吃公家飯的,最後我還是掏錢買了這張券,你問這個幹啥?”
遊客當然不會說實話了,打着哈哈說:“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張券,長得挺特別的。”
有啥特別的,這個村民心想,城裡人真是沒見識,居然對着一張破紙也感興趣,他心裡壓根沒把這個當回事兒。
誰成想那個遊客卻說:“老鄉,你這張券要是沒有用,不如賣給我算了。”
“啥?你要買呀,你買這個做啥?”村民驚奇地瞅着他,覺得這個遊客有點兒傻,居然買一張破紙。
遊客把那個相框取下來,越發堅定地說:“這上面的花紋挺好看,剛好我家裡差個相框,我打算買回去掛在牆上,你說吧,這券要多少錢?”
得,還真有人願意要,村民不由得認真起來,試探性地說:“那……三十塊錢,你看怎麼樣?”
這張國庫券當時買的時候,幾乎是半賣半送,雖然面額是五十,但他只花了二十五塊錢就買到了,現在三十塊賣出去,他還能賺個五塊,想想還是挺不錯的。
這個遊客沒想到居然這麼便宜,差點兒沒被樂瘋,看來這個老鄉是不清楚行情了。
最近國庫券剛剛放開交易,拿國庫券去賣給銀行,不僅能收回原價,還能拿到這些年的利息,比如這張五十元券,三十塊錢買了,至少能賺到二十多塊錢利潤,這樣的好事兒到哪裡去找。
遊客簡直不要太興奮,當場就掏錢買了下來,還跟村民打聽說:“老鄉,我特別喜歡這種券,你們村裡還有誰家有啊?”
村民數着鈔票,笑呵呵地說:“多着呢,村裡家家戶戶都有,都是那個信用社的龜孫強迫我們買的,村長家最多,我記得他當時買了好幾百塊錢,才把信用社的人打發走了。”
“太好了!”遊客忘情地叫了一聲,連忙收住嘴說:“呃……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都買下來。”
真是奇了怪了,村民很疑惑地問:“你買那麼多幹啥?你家裡需要那麼多畫麼?”
這個遊客找藉口說:“我買回去到處掛一掛,再給親戚朋友們送幾張,我親戚比較多,送一送就沒了,老鄉,你跟他們熟,要不你去給我說說?”
村民不願意攬事兒,直接就給拒絕了:“不用,你到外面隨便問,誰家都有,只要你能給得上價錢,就能買走它。”
這個遊客還真沒有那麼多錢,他就是個城裡窮教書的,只不過有個親戚在上海,才聽說了這麼個事兒。
他發現了這條財路,心裡面火熱得很,當天就回城裡去了,跟他那上海的親戚打聽清楚,第二天,他就帶着所有的積蓄來到了桃源村,準備在這裡大幹一場。
“收國庫券咯,收國庫券,老鄉,你家裡有沒有國庫券?”
爲了賺錢,這位老師客串的票販子也是豁出去了,他厚着臉皮,逮住村民就問:“老鄉,聽說你家裡有國庫券對不?你那券賣不賣?我出高價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