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傳統都是父母雙方坐下來談孩子的婚事,而且,女方家長都是要受到極高地重視的。在這樣的見面中,雙方會擬定結婚的細則。這樣做了,纔算是開啓了一對新人的婚姻大門。雖然時代不同了,可是,這樣的傳統根本沒有被老一輩的人拋棄。
其實,這樣做是完全有必要的。原因很簡單,結婚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女方的父母想要知道自己的女兒嫁入怎樣的人家,而男方則想了解娶進來的女孩出身於怎樣的家庭。作爲中國這樣重視家庭觀念的社會,結婚時雙方父母見面很重要。
可是,在眼下這兩個人的婚姻裡,似乎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局面出現了。如果不是夏雨辰父母邀請鄭慧茹的話,方家就是完全處於被輕視的位置。這樣的話,方家會願意接受嗎?
“夏雨辰,你爸媽,他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接納我?”她問。
“你要嫁的是我,不是他們,你不用太在意他們的眼光。”他說的倒是簡單。
那四年前和我交往的人是你,他們不是照樣把我們分開了嗎?而且,你之前娶的是潘蓉,不管從哪個方面,我都沒法和她比,這麼一來,我怎麼可能會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這麼想的,卻沒有說出來。
在結婚的事情上,女人,想的永遠都要比男人多。
“那,萬一他們不和我媽見面,怎麼辦?我該怎麼跟我媽說?”她說道。
如果夏雨辰父母不願見面,鄭慧茹肯定會不樂意;而如果見了面之後,譚桂英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讓鄭慧茹難堪了,那也不行。
假如讓鄭慧茹不高興了,那夏雨辰和方曉悠即便是結了婚,恐怕也過不下去。
雖然家庭條件不優越,可是,鄭慧茹還是挺倔強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忍受別人的欺侮。而且,方曉悠擔心,萬一讓自己的家人知道夏家那麼對待她,他們一定都會傷心的。畢竟,她的爸爸是爲了救夏振華而被地雷炸飛了一條腿的。
從夏雨辰的話語來看,他對自己那樣的父母根本沒有辦法。
思前想後,方曉悠覺得,還是暫時不跟媽媽說結婚的事了吧!
“那還是先不跟我媽說了吧!”她嘆道。
“那樣,不太好吧!”他說。
“見了面,也挺尷尬的。還不如,不如算了,以後再說吧!”她說道。
這樣的隱瞞,是怎樣的罪過,方曉悠很明白。她是個孝順的女兒,從小到大,她總是努力將每件事做到最好,讓父母高興,讓父母驕傲。可是,從出生一直到她碩士畢業,她都是很出色的,直到夏雨辰的出現將這一切顛覆。他讓她變成了一個欺騙母親的壞女孩,而她的這條欺騙之路,也許會越走越遠。
在她的想法裡,結婚的事,能瞞多久就多久吧!等到他的家裡人接受她的時候,她再告訴母親。
車子在路口停下來等紅綠燈,他的右手伸過去,放在她交叉的雙手上,望着她。
“我們的生活,是我們兩個人的,你不要考慮太多。我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你也不要。”他說。
她沒有說話。
可是,怎麼會不牽扯別人?是他可以不認自己的父母還是她不認自己的母親?
不知他是不在意她的反應,還是他專注於開車,沒有注意到,總之,她是沒有迴應他。
似乎,在此時,方曉悠對於未來的擔憂愈發地甚了。
車子駛進了省軍區大院,一切還和四年前一樣,車道兩邊依舊是高大的法國梧桐,而門口的哨兵,似乎永遠都是一個樣子,她根本分不清。
車子停在爺爺的小院裡,兩個人下了車。
走到了門口,方曉悠這纔想起來自己是空手而來的,她拽了下他的衣角。
“我什麼都沒帶!”她說。
他握住她的手,道:“你就是最好的禮物,進去吧!”
她的心中忐忑,儘管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掌中。
是夏琦開的門!
一見哥哥挽着方曉悠的手進來,夏琦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爲興奮,她挽起方曉悠的另一隻手,笑着說:“現在是不是可以叫你嫂子了?”
方曉悠的臉頰有些紅,不好意思地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他也笑了。
“那當然了,還用問?”他理直氣壯地說。
“奶奶,我哥領着嫂子來啦!”夏琦鬆開方曉悠的胳膊,幾乎是跑着往二樓去的,大聲喊着。
夏琦敲開爺爺奶奶的房門,興奮地告訴他們這件喜事,二位老人也都很意外,趕緊往樓下走。
“振海他們在譚家?”夏老爺子問老伴。
“是啊,他們不是每週六一大早就去那邊的嘛!”老太太說道。
“打個電話,讓他們兩個過來。既然辰兒都把人帶來了,咱們今天就好好給那兩個爲人父母的傢伙做回家長!”老爺子說。
“行行行,等我見了孫媳婦再去打電話。”老太太見老爺子這樣正式,笑着說。
夏琦攙扶着二老下樓,家裡的阿姨已經給兩位年輕人倒上了茶。
方曉悠很緊張,坐在皮質沙發上,緊緊攥着雙手。
因爲他告訴她,爺爺奶奶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因此,她的心情就更加緊張了,完全是醜媳婦見公婆的心態。
他輕笑了,坐在她的身邊,攬住她的腰肢。
就在此時,老兩口走到客廳來了。
這地板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品,也許是太過厚重,人走在上面就會發出沉悶的聲響。根據這聲音判斷,他們已經近在眼前了。
“爺爺、奶奶!”夏雨辰的手一用力,將身邊的人拉了起來。
方曉悠擡起頭,微笑着也打了招呼。
老太太看見方曉悠就喜歡,走過去拉着孫媳婦的手,面帶慈祥的笑容,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方曉悠,還不停地點頭,說道:“真是個好孩子,模樣俊俏,脾性也好,真是好!”
夏雨辰自豪地笑了,說道:“奶奶,我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我說要給您帶個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來當孫媳婦,您現在還滿意吧?”
聽到他這樣說,方曉悠越發地窘了,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滿意滿意,怎麼不滿意啊?”老太太牽着方曉悠的手坐下,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還在不停地點頭。
“好了好了,老太婆,你看看,把小悠都看的不好意思了!”夏爺爺笑着說,“當初桂英嫁進來的時候,你都沒這麼細緻地瞧過!”
“那是,我這大孫子和孫媳婦可比那兩個木頭腦袋好多了,我當然要多多看幾眼呢!”老太太說。
夏琦聽奶奶這麼說,也大聲笑了起來。
整個客廳裡沉浸在歡樂的氣氛裡。
“哥,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要不就趁熱打鐵?”夏欣坐在奶奶身邊的沙發扶手上。
“急什麼?這麼大的事,還不得好好準備?”奶奶說道。
“是啊,我們夏家娶孫媳婦,這可是大事!”夏爺爺笑着說。
方曉悠看了夏雨辰一眼,他便對爺爺奶奶說:“我們就不打算大辦了,領個結婚證,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就好了。”
“是啊,我哥都二婚了,和蓉蓉姐那次都沒辦過婚禮,這次大操大辦,恐怕,不好吧?”夏欣說道。
夏欣對方曉悠一直都有意見,在夏雨辰和潘蓉離婚後,夏欣對夏雨辰都開始生氣了,夏欣就是喜歡潘蓉。
“是啊,畢竟是第二次,還是簡單點的好。”方曉悠道。
嘴上這麼說,可哪個女孩子不願意有個盛大的婚禮呢?
“去,這種事哪裡是你們決定的?這是我們的事!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得說,我們夏家嫁女兒風光,娶媳婦就偷偷摸摸的。再說了,小悠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能藏着不讓見人呢?我呀,還打算讓我這孫媳婦在那幫老姐們面前給我長臉呢!”夏奶奶道。
“好了好了,你趕緊辦正事去吧!”老爺子對老伴道。
夏奶奶便起身去給兒子打電話了。
夏爺爺便問起方曉悠的工作狀況,方曉悠如實做了回答。
“嫂子,你這樣可不行。咱們女人一輩子可就這一次,你不能這樣隨隨便便把自己嫁了。起碼要給我哥提些要求吧!要是這一次你不提,以後啊,我哥可就——”夏琦好心地給方曉悠建議。
“你把你哥當成什麼人了?”夏雨辰道。
方曉悠笑了,對夏琦道:“他不會的!”
夏琦撅着嘴,說道:“那可難說。你沒聽說那句話嘛,男人結婚前和結婚後可是兩張臉。結婚前把你當公主一樣捧着,結婚後啊,可就當保姆來使喚了,還是全能保姆!”
方曉悠笑而不語,夏雨辰卻說:“這話,我可要趕緊告訴廖飛去了。”
“你說就說,我纔不怕呢!”夏琦賭氣道。
“你放心,廖飛也不是那樣的人!”方曉悠拉着夏琦的手,笑着說。
就在此時,夏奶奶走過來,說:“辰兒,你爸媽晚飯前過來,你先和小悠上樓去休息會,過上一會兒我們再談。”
方曉悠這纔想起來,現在是午睡時間,自己的到來顯然打斷了二老的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