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橋君的怒喝並起不了什麼作用,一瞬間,那些人看向花青瞳的目光都帶上了濃濃的仇視,“花青瞳,你居然幫着三眼族殘殺人族同胞,你該死!”
“你不配爲大帝返祖血脈。”
“呸!什麼大帝返祖血脈,我看根本就是三眼族的奸細,看看這些人死的有多慘,好狠的手斷啊!”
“花青瞳,你是人族的敗類,今天,我們要殺了你抽筋扒皮!”
一聲聲憤怒的喝罵聲不斷傳來,那些話越來越難聽,花青瞳腦海中一片嗡鳴,以至於更難聽的話,她沒有聽在耳中,此時此刻,她的心中一片空寂。
這些人的嘴臉,實在難看。
一隻手無聲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花青瞳回頭,見俊美的讓女人都心生嫉妒的蘇七香正擔憂地看着她。
花青瞳心中一暖。
對了,她不在乎這些人怎麼說,她只知道,她身後的人都相信着她就好。
但是,心中燎原的怒火讓她將滿是殺意的目光投向了對面的人。
“聖王,你這樣算計於我,到底圖什麼?若說我與聖王寺的恩怨,你大可殺了我,可你殺死這麼多人嫁禍於我,真是讓我不解。”怒到極致,花青瞳反而平靜了下來。
但顯然,除了她身後的一行人,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的這些話。
聖王脣角露出一絲悲天憫人的笑容,“公主殿下,你這又是何必反咬於我?我可沒有吃人心臟的嗜好。”
“那紅雪聖子身上的怨氣和生機又是怎麼回事?他那樣小小的身軀,你就不怕他爆體而亡?”花青瞳怒道。
“紅雪聖子?”聖王驚訝,“紅雪好好的,公主殿下這是說的什麼話?”聖王將紅雪聖子微微舉起,露出人前。
的確,紅雪聖子好好的,並無異樣。
花青瞳瞳孔微縮,她知道,聖王必定是用了什麼手段掩飾了紅雪聖子身上的怨氣和生機。
花青瞳無話可說,微微側頭看向百里淵和煉神武,“二位當真要冤枉於我?”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輕淺,但落在百里淵和煉神武的耳中,卻突然宛如驚雷落地,令他們感到驀明的不安。
但是,二人已經將話說了出去,又豈會輕易改口?再說了,他們本來就不喜花青瞳,此時又怎麼會說出真相,還她公道?更何況,就是他們說了真相,其他人會信嗎?聖王殺人,手段殘暴,開什麼玩笑?
所以,煉神武嘆了口氣,道:“十二秋使,老夫也沒有冤枉你,老夫只是將看到的東西說出來而已。”
百里淵也道,“是啊,十二秋使,我們也沒有說那人是你,我們只是說那殺人的黑影身形纖細,像個女子,你又何必急着說我們冤枉你,莫非你是作賊心虛?”
“好,你們明明看到了真相,卻非要冤枉於我,此事毀我聲譽,你們與聖王聯手害我,你們可作好了與我不死不休的準備?”
花青瞳沒有發怒,面癱着臉,冷冷說道。
煉神武和百里淵心中咯噔一聲,不死不休四字,讓他們的心頭突然蔓延上十分不祥的預感。
“十二秋使莫非這是在威脅我們?難不成,說出實話也有錯嗎?”突然,好聽的女聲響起,衆人看去,卻是煉神晴說話了,而煉神晴不止說話了,她還緩緩拿下了頭上的帷帽。
也是第一次,她在人前拿下了帷帽,露出了真容,一張仙人般的姿容露了出來,如此容貌,宛如皎皎明月,人間難尋,更甚至,她的身上有着一種難言的氣質,令人心魂動搖。
這樣宛如仙子的容顏,加上那略有些不平的神態,令得她的話更加的俱有說服力,而周圍的人越發的狂怒不已。當然,衆人的狂怒是衝着花青瞳去的。
更甚至,在場有不少女人,看向煉神晴的目光也都有了一絲恍惚,只因,她真的是太美了。
花青瞳卻始終眸光清冷,她將視線淡淡的從煉神晴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了藍詩語,“藍姑娘,你說說,你看到的黑影,是什麼樣子的?”
花青瞳幾此一出,衆人的目光又都轉向了藍詩語。
藍詩語一驚,蒼白的臉上顯出倉惶之色,但是轉瞬,她定了定神,看着花青瞳,又看向她身後的秋殿一衆人,不知爲何,一句話就脫口而出:“我、我看到的黑影,也是女子的模樣,而且,我、我想起來了,我還聽到阿婆叫出你的名字……”
藍詩語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說了如此彌天大謊,但是,她想,如果花青瞳被秋殿厭棄了,那麼,她是不是就能取代花青瞳的位置?
花青瞳淡淡的轉開視線,再也不看那些人一眼。
如此淡漠的的態度,卻突然讓藍詩語的心中涌起一絲不安,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裡還有能收回來的道理?
聖王望着花青瞳,淺笑。
這一刻,花青瞳身後除了那些親近之人,其他人,再無一人站出來說相信她。她看着那些人,將他們的面孔一一記在心中。
卻突然,有一聲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說:“我相信這不是十二秋使做的。”
花青瞳渾身一震,擡頭看向那少女。那少女生着鵝蛋臉,玉面桃腮,杏眼如水,她穿着一身桃紅色的桃花長裙,長髮高高挽了一個髻,彆着一枝桃花簪,婷婷玉立。
“肖茉兒,你沒有說話的資格,誰不知道黑天魔君的轉世之身,是你們肖家的人,你這樣包庇他是不對的。”
百里櫻淡淡開口,不悅地看着肖茉兒。
花青瞳看着肖茉兒,問:“不論如何,你是唯一一個站出來,相信我的人。多謝。”
“不用謝,我只是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我覺得兇手不是你。”肖茉兒十分果斷地道。
“誰說她是唯一一個?老夫也相信你。”一人站了出來,卻是金城太北。
然後,金城東河,金城雲昊也相繼站了出來。
百里淵見狀,臉色一變,百里櫻也面色發白。
但是,也許是有人起了頭,一些家族的人,竟也相繼走出,願意相信花青瞳。
王伯家,崔家,摩家,夜家,古家,戰龍家族,甚至,南後家族的人也站了出來,最後,以北鴻峰爲首,北家的人也站了出來。
他們都是願意相信花青瞳的人。
但是,剩餘的大部份人,卻是都沒有站出來了。
花青瞳看向那些人,聖王寺,四大親王,曲水月父女,中央大陸五洲數十超級世家,任何一家拿出來,都是十分恐怖的龐大勢力。
花青瞳淡淡的掃了那些人一眼,這一刻,她有些明白,他們並非全部的不相信她,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那些人都選擇了不想相信她。
轉身,花青瞳朝着那些站出來,願意相信她的人拱手深深一禮,“諸位的信任之情,花青瞳銘記於心。”
起身,花青瞳不再看向任何人,而是望向聖王身後虛空,厲聲喝道:“迦伊水前輩,你還不出來嗎?”
衆人立時就是一驚。
迦伊水,不正是聖王的名字嗎?上古之時,有一民風十分彪悍的小部落,他們的首領,就是迦尹水。
這個部落雖小,但是他們的十里凝魂術和三生三世法卻讓當時的許多人都覬覦不已,就連大帝,爲了得到十里凝魂術,還與他們達成了一些交易。
但是,人們忘了這個小部落的名字,卻是都記住了它的首領叫迦伊水,甚至,這個部落裡,除了十里凝魂術,三生三世法那樣的奇法之外,還有着其他神秘的術法。
他們的術法之神奇,就連當時的域外之人,都十分的感興趣。
多年後,這個小部落落沒了,迦伊水一度消失,只到聖王寺出身,聖王迦伊水的大名,才重新響亮起來。
只是,後來不知又發生了什麼,迦伊水的本尊轉世去了,留下的分身起初還是按照本尊的意志行事,但是時間長了,漸漸,分身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就誕生了新的意志。
那個新的意志,就是眼前的聖王。
此刻,聖王的臉色猛地劇變,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慌。
有人終於也反應了過來,他們想到,眼前的聖王,只是迦伊水的一具分身,迦伊水的本尊,早在幾千年前就轉世了。
至於他的本尊轉世成何人,卻是無人知曉。難不成,花青瞳此刻呼喚的人,是聖王的本尊不成?
不少人心中擂起了鼓,只因,花青瞳的神情太過認真,絲毫不像作假。
隨着花青瞳一聲落下,聖王身後的虛空裡,突然傳出淡淡波動,聖王的臉色已然大變,他臉上的驚慌無法掩飾,面對本尊的氣息波動,他的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本尊有着絕對的,壓制他的力量。
他不能讓他出來。
不能。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聖王朝着身後虛空之後攻去,先前他不敢真的殺死李昌錦,因爲他知道,一但生死危機出現,那沉睡的本尊之魂,定會醒來,所以,他只能將李昌錦打暈,盤算着帶回去慢慢想辦法再除去他。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只是花青瞳的一聲大喝,那本尊之魂,竟然就真的要醒來了。
眼看着聖王宛如受驚的野獸一般朝着身後虛空擊去,花青瞳卻是一動不動。
“丫頭,這次是老夫連累你了。”聖王的攻擊沒有起到作用,甚至,聖王因爲無名的力量,被震的後退幾步,一個少年的身影,從虛空中走出。
那少年,正是李昌錦。
此刻的李昌錦,雖是少年的容顏,但他的眼中,卻是流露出滄桑寧靜的光芒,他是李昌錦,也是迦伊水。
隨着本尊記憶的迴歸,李昌錦,由一介凡身,此刻竟是散發莫大威壓。
“前輩說的哪裡話?他本來就是要針對於我,怎麼能怨前輩?”花青瞳連忙道。
“哼,那也是因爲老夫。他知道老夫的轉世之身後,終於慌了,想要抓你去煉血丹,大帝返祖血脈,可煉化出大帝血丹,有了大帝血丹,他就能不懼老夫的本尊壓制,真正脫離出去,甚至壓過老夫一頭。”迦伊水道。
花青瞳聞言,不禁心中一驚,原來,抓她去煉血丹,纔是聖王的真正目的嗎?
到了此時,衆人已經全部愣住,只見李昌錦擡手一揮,玄奧的力量波動,那掩在紅雪聖子身上的奇異力量消失,露出了小小嬰兒身上的滔天怨氣和生機。
此時此刻,場面落針可聞。
氣氛死寂的可怕,那些先前用惡毒的言辭辱罵花青瞳的人,冤枉花青瞳的人,在這一刻都全部禁了聲。
沒有什麼比這無形的一巴掌更響亮。
迦伊水的目光淡淡掃過在場衆人,脣角掀起毫不掩飾的譏諷笑容,“時光易逝,滄海桑田,人族早已失了曾經的血性,多了怯懦與鬼蜮,仇視大敵血脈天命之女,你們是想將這個世界葬送嗎?還是說,你們打算叛出天元?”
這帽子可扣大了,不論是葬送這個世界,還是叛出天元,都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罪過。
有的人心中不免驚惶,他們先前冤枉了一個無辜的人,而那個人,還是大帝返祖血脈,天命之女。
可是,那又怎麼能怪得了他們呢?誰讓花青瞳的母親是三眼族呢?
更何況,只是得罪了一個花青瞳,至於嗎?
似乎將那些人的想法看在眼中,迦伊水眼中連嘲諷的神色都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他微微側頭,看向聖王,不,他是看向聖王懷中的聖子紅雪。
那小小的嬰孩已經將那些人的怨氣和生機融合,除此之外,還有濃郁至極的血腥氣,那些人的心臟,都被煉成了血丹,給聖子服下。
“你要培養戰靈神出現?”
迦尹水冷笑着看向聖王,上古之時,他們的部落裡有一種禁法,那就是憑藉殘酷的殺戮手段,屠殺強大的生靈,取心煉製血丹,培養戰靈神,戰靈神極兇極惡,卻唯獨對投養者忠心耿耿,其戰力更是無比恐怖。
無盡歲月中,他們的部落上,也只出過一具戰靈神,爲天元大陸所不容,後來消散於大地,聖王現今,卻想逆天行事,再造一尊戰靈神出來。
可惜,紅雪聖子吃了血丹,而且還是由人心煉製的血丹,恐怕今生再難戒除,雖然可惜,但現在殺了,總比真的等他發作丹癮,再去殺人取心煉製血丹爲好。
看清迦伊水眼中出現殺意,聖王抱着紅雪聖子閃身後退,到了此刻,聖王再無掩飾的心思,他不是本尊的對手,只要保護好戰靈神,他總有反殺的機會。
迦伊水哪裡肯容他逃,飛身前去追擊。
但是,在場所有人,卻是在聽到那戰靈神三字後,徹底的變了臉色。
他們駭然無比地看着聖王懷中的那個小嬰兒,那是戰靈神……
一些上古大能不禁想到了那遠古的傳說,遠古之時,一部落殺戮滔天,養出戰靈神,戰靈神所過之處,人畜不存,血海滔滔。
那簡直是比域外生靈的侵略還要恐怖的場景。
金城太北渾身一激靈,大吼一聲,“誅殺戰靈神,誅殺聖王,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走!”
那些先前還謾罵花青瞳的人,在這一刻,一個個的眼中露出驚駭,不顧一切地紛紛閃身撲殺向聖王。
便是煉神武,百里淵,在這一刻都不顧一切地撲殺向聖王。
人羣中,曲水月眸中精光一閃,戰靈神還太小了,若是他能將戰靈神奪來,那不是將成爲他手中的一把無敵兇器?
心念一動,曲水月也閃身飛撲上前。
場中有這種心事的人不在少數,端看那些人只是擊殺聖王,而不動紅雪聖子的做法,其目的就一目瞭然。
花青瞳雖是第一次聽說戰靈神之名,但端看那些人的行爲,就足以令她心涼。
聖王被這麼多人圍攻,或明或暗,轉眼他受了好幾掌,神上也多了幾處傷口,鮮血流淌。
許是鮮血的氣味,令那沉睡着紅雪聖子驀地睜開了雙眼。嬰兒清澈的雙眼,閃過一絲血芒,一閃即逝,便又恢復了漆黑,但是,那雙本該清澈無邪的雙眼,卻是平靜的有些可怕。
那絕不該是出現在一個嬰兒身上的眼神。
它在躺在聖王懷裡,靜靜地看着周圍的刀光劍影,無數殺招,但那些殺招,卻總是從他的身上錯落開,落在別處。
他甚至感覺到無數貪婪掠奪的意念籠罩在他的身上。
他不明白,他只是睡了一覺,竟然提前生出了靈智,開啓了思想,擺脫了渾渾噩噩的嬰兒時期什麼也不懂的處境。
他還有些害怕,這麼多貪婪的意識落在他的身上,這些人是想要搶奪他嗎?他知道自己是戰靈神,但是,戰靈神又是什麼?他的心中滑過迷茫,但那雙清澈的眼眸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波瀾,他甚至不想說話。
他好累,好想睡啊。
突然,一股巨力襲來,那抱着他的聖王慘嚎一聲,他劃破虛空,抱着他逃了進去。
“休逃!”
一聲大喝堵截了他們的去路,空間扭曲,他和聖王又被逼回了原處。
聖王也知道,他若想帶着戰靈神逃走,絕不可能,那些人的貪婪的嘴臉,他又怎麼看不出來?
當下,他只有將紅雪聖子拋出,將那那些貪婪的人引開,他纔能有喘息的時間逃走。
於是,毫不猶豫的,紅雪聖子被他拋了出去。
果然圍攻他的一大半人,在短暫的驚愣下,一鬨而走,都去追搶紅雪聖子了。
而只有聖王,金城太北等少部分人還在圍攻他。
“迦伊水,你壞我好事,我與你不死不休!”聖王怒極,咆哮一聲,身上燃起滔天血焰,血焰燃燒,帶着他瞬息間消失在此處。
聖王用秘法逃走了,可是,那襁褓中的小嬰兒卻正在被衆人搶來搶去。
只見那雪地繡着紅菩提花的小小襁褓被衆人逼的在空中飛來飛去,光是力量的衝擊,就足以讓那嬰兒重傷。
紅雪聖子覺得他好痛,被這麼多人搶來搶去,或許,他會就這樣死去。
突然,一股巨力傳來,不是誰在搶奪中將他推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一直在飛,不知要飛到哪兒去。
花青瞳驚訝地看着那襁褓向她飛來。
“十二,殺了他。”
花青瞳聽見大哥哥急喝一聲,花青瞳也深知絕不能讓戰靈神活着,天之力凝出利刃,她擡手便朝向她逼近的戰靈刺下。
那襁褓中的小嬰兒在衆人的爭搶中已經受了傷,他幼嫩的嘴角溢出了鮮血,他漆黑的雙眼中滿是痛苦的神色,察覺到殺機,那雙漆黑的眸,直直朝她看來,彷彿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眼中痛苦反而散了,取而代之的死一片的平靜。
花青瞳刺下的利刃在離那小小襁褓一寸距離之際頓住了。
天之力利刃寸寸消散,只是眨眼的功夫,紅雪聖子便越過了她的身邊,飛向遠處。
花青瞳側頭,望着那小小的襁褓飛遠。
孰不知,那小小的襁褓中,那雙漆黑眼眸,也望着她。
人羣洶涌着追擊而去,那襁褓卻已經遠去,最後,更是跌入一道裂開的虛空縫隙中,消失不見。
戰靈神逃了,它不知將去往哪裡,在哪裡成長,不知在多少年後,他會爲這個世界,帶來鮮血滔滔的殺戮。
花青瞳呆呆地望着那個小小襁褓離開的方向,他真的會危害到這個世界嗎?擁有那樣一雙眼睛的小嬰兒,讓她在那一刻心生惻隱,不忍下手,她放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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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最晚八點,今天又相親,身心俱疲,又有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