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清雨一驚,“你們也遇襲了?無雙,你可有受傷?”
西門無雙搖頭,“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我是天眷者,尋常人難傷我,我擔心的是無瑕和紫辰。”
“襲擊你們的可是一些黑衣人,修爲如何?紫辰他們可能脫身?”西門清雨心中滿是憂慮,微一沉默,她終是受不住,淚水再次決堤而下,“無雙你知道嗎,姑姑好糊塗,也不知瞳瞳能不能脫險,抓住她的是一名天眷者,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姑姑這一生,便是白活了。”
西門無雙默默看了她一眼,許久,他才幽幽地道:“姑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你。”
同情你吧,的確是你自己糊塗,不同情你吧,看着你又覺得挺可憐。
西門清雨悲痛欲絕的心情,聞言更是沉到谷底,咬牙道:“不該,不該同情。活該我!”
西門無雙再也忍不住地露出同情之色,畢竟是自己親姑姑,還是同情一下吧。
而與此同時,山澗之上,花風染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澗底,她詭異的臉色緩緩恢復平靜,繼而淡漠一片。
御林軍不多時趕到,只見花風染站在山澗邊發呆,御林軍統領連忙上前詢問,花風染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道:“我孃親掉下山澗了。”
御林軍統領的臉色霎時變了,他低頭一看,山澗陡深,下方水流湍急,這人掉下去,還能找到屍首?
見花風染表情淡漠,御林軍統領只當她是太過難受所至,遂道:“流月郡主請節哀,我們這就下去找人,定把正義候夫人找回來。”他沒說屍體二字,只是說會把人找回來,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樣掉下去,便是頂尖武者也難以活命。
花風染淡淡地點了點頭,御林軍統領道:“在下讓部下送您先回行宮,找人的事,交給我等來處理。”
花風染沒有反對,欲走之時卻問:“那祥雲郡主?”
御林軍統領臉上快速閃過一絲不以爲然,隨即搖頭,“祥雲郡主被刺客抓走了,那刺客首領,是一名天眷者,我們攔不住。”
他雖這樣說,但看他們整齊的衣着,和沒染多少鮮血的鋼刀,便是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有用心阻攔過,或許,在他們眼中,一個寵物的性命,根本就不足以他們拼命。
花風染微不可察地勾脣,看吧,這就是寵物的命運。
幸好,她已成爲天眷者,即便她庶奴出生的真相被揭穿,天眷者的身份也足夠她驕傲,想到這裡,她不禁想到不知所蹤的曇花,這全虧了它啊。
花風染被一部御林軍護送着回往行宮,留下的御林軍則佈置雲梯,打算下去探查情況。
……
花青瞳坐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她的面前,黑衣人倒下一大片,爲首的那名天眷者,其身後的大松樹無精打采,就連他本人,也臉色青白地半坐在地上。
花青瞳的手中,流光溢彩的水晶蘑菇散發着歡悅的氣息,它像個小陀螺一樣在她手心裡不停地打着轉,時刻想要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花青瞳也的確是被它吸引了注意力,不時地撥弄它一下,一人一蘑菇玩的不亦樂乎,似乎將眼前的黑衣人們遺忘到了腦後。
那天眷者的臉色從最初的震驚兇狠,到後來的驚恐不安,再到此刻的泫然欲泣。
“小美人兒,不,小姑娘,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殺要剮總得一句話,你這樣晾着我們也不是回事兒啊!”最重要的是他們中的毒,除了渾身無力之外,還時痛時癢,痛時如千刀萬剮,癢時如千百隻螞蟻啃咬骨頭。那滋味太過一言難盡,他們真的快要承受不來!
花青瞳將注意力從蘑菇上轉移到黑衣人身上,面癱的小臉,眼神頗爲無辜,“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啥?
黑衣人一呆,其他黑衣人聞聲也都一呆。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不認得路。”花青瞳說,她看了看週轉,密密麻麻的林子和山石,她被黑衣人一路抓到這裡來,她早記不住路了,也不知這裡出了皇城沒有。
“所以?”黑衣人兇獰的臉上硬是透出一股傻氣,傻乎乎地看着花青瞳。
“所以我要等救援。”哥哥他們一定會來找她的。
“那我們呢?”黑衣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你們也和我一起等。”花青瞳看着他認真說完,復又低頭逗蘑菇玩,唔,她的蘑菇好像很聰明,已經初俱靈性,懂得了本能地討她歡心。
黑衣人們卻眼前齊齊一黑,且不說這毒每時每刻都讓他們生不如死,等她等來了救援,他們還會有命在?
這變態的丫頭,早知道就不抓她了,還有,她手裡那朵蘑菇真是太恐怖了,以後再也不敢吃蘑菇了。
花青瞳低着頭,看着蘑菇沉思,“舅舅的天禮叫阿雪,我也給你起個名字吧,唔,你這麼晶瑩剔透,漂亮可愛,就叫晶晶吧。”
晶瑩剔透倒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可是可愛?是可怕吧?黑衣人們聞言齊翻白眼。
“晶晶,你喜歡這個名字嗎?你要是喜歡,就點點頭啊!”花青瞳戳戳它圓乎乎的腦袋。
無奈這蘑菇雖然已有靈性,卻還聽不懂主人的話,隱約感受到主人是在同它說話,便又本能地轉起了圈圈。
花青瞳眼睛晶晶發亮,晶晶真可愛。
看着兀自坐在石頭上玩蘑菇的少女,黑衣人哀號一聲,“小姑娘,不,小姑奶奶,你說吧,你要怎樣才能放我們走?”
花青瞳玩蘑菇的手一頓,擡頭面癱臉看着他,“我爲什麼要放你們走?”
“那您不放我們走,好歹把毒給我們解了吧,受不了了!”黑衣人兇惡的臉上閃過哀求之色。
其餘黑衣人紛紛連連點頭。
花青瞳面無表情,“把毒解了,好讓你們抓我?”她眨了眨眼睛反問。
“我們不抓你,我們給你帶路,送你回去。”黑衣人哭喪着臉,誠懇無比地說。
花青瞳用蘑菇敲了敲自己腦門兒,“你看我像傻瓜嗎?”
“……我們說的是真話。”只要小姑奶奶你給我們把毒解了,我們真的送你回去啊,你爲什麼不信我們呢?
花青瞳從大石上跳下來,蘑菇自己跳到了花青瞳頭頂轉圈圈去了,花青瞳也不理會,她繞到黑衣人身後,面癱着臉去研究他的天禮大松樹。
黑衣人驚恐地掉轉脖子去看她,兇惡的臉連連抽搐,“你,你要幹什麼?”
“你的大松樹挺耐毒的,居然沒有被毒死!”花青瞳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隨後,她打算再加點料。
“不要啊,小姑奶奶,你別毒我的天禮,毒我吧,求求你了,我的大松樹是無辜的!”黑衣人臉色猛變,連連求饒。
“你真講義氣。”花青瞳一愣,認真說道。
黑衣人一呆,眼中光芒連閃,“對,對,我很講義氣,小姑奶奶,只要你放了我們,我們一定護送你回去。”
花青瞳纔不信他,她伸手戳了戳大松樹,“你的松樹怎麼沒有松子?”
“有,有,有,只要你給我們解了毒,大松樹一定能長出松子。”黑衣人連連說道。
花青瞳抿了抿脣,有點意動。天泉境強者的松子,一定很好吃,拿回去送給哥哥吃。
見她似有意動,黑衣人忙催動大松樹,無奈,大松樹中毒太深,根本長不出松子來。
“你們是什麼人?”花青瞳慢悠悠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問。
黑衣人臉色一苦,“秋風樓,我是秋風樓的副樓主,我們是受僱於人去抓西門清霜的,小姑娘,只要你放了我,樓主一定會大大謝你的。”
“秋風樓是什麼?”花青瞳蹲下來,與他平視,面癱的小臉一派認真。
黑衣人臉色一癱,傻眼地看着眼前少女。
她竟連大名鼎鼎的秋風樓都不知道。
“秋風樓是東大陸上頂尖的殺手組織,小丫頭,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一個極其邪肆魅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花青瞳一回頭,就見一個長的白淨俊俏的青衣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在她之前坐着的大石上。
花青瞳心中一驚,渾身戒備,眼中卻閃過惋惜之色,這個男子長的這麼柔弱俊美,但實際上卻很強悍,不然抓回去送給哥哥多好。
黑衣人看見書生模樣的男子,眼中頓時暴出強烈的希望之光,“樓主……”
花青瞳面癱着臉默默看着他,心中卻思忖着毒到他的可能性。
“天毒和天藥屬性的天眷者,小丫頭的天賦真不錯,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秋風樓?你這屬性,完全是做殺手的好料啊!”
“不做殺手。”花青瞳搖頭,她對做殺手沒興趣,心中卻暗暗有些急,這個樓主似乎有些強,不過……
“頂尖的殺手組織就這種水平?”花青瞳面癱着臉指了指地上的一片黑衣人,問那書生男子道。
書生男子臉色霎時一僵,繼而抿脣發笑,大概是有些惱羞成怒了。
“你的天禮是什麼?”花青瞳好奇地望着他。
書生男子微微一笑,嘆息:“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秋風樓,竟連滴血海棠都不知。”
滴血海棠?男子微笑間,一枝紅色的海棠花樹出現,那朵朵殷紅似血的海棠花一出現,讓花青瞳感受到一陣壓抑,好強!
花青瞳不着痕跡地向後挪了挪,不知道她還逃不逃的掉。
“想逃?”書生模樣的男子微微一笑,舉步上前,沒見他如何動作,再回神,已將花青瞳抓在手中。
“小丫頭,我抓到了你,你可以給我的屬下解毒了!”書生男子微笑道。
“不行,我給他們解了毒,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她面癱着小臉表情認真。
“這是我們秋風樓的令牌,有了此令牌,我們可以答應你三件事,第一件就是放你回去,只要你給他們解毒。”書生男子微笑着將一塊印有海棠花圖案的黑色令牌遞出來。
“然後你們搶了令牌,殺人滅口,三件事都作廢,還要罵我蠢貨。”花青瞳幽幽接口
書生男子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他笑的前仰後合,好不開心,“有趣,小丫頭挺聰明的嘛,沒錯,之前我是那樣打算的,不過現在是真心的,令牌給你,你給他們解毒,我以秋風樓的信譽做保,絕不反悔。”
“不要。”花青瞳接過令牌,卻不理他,而是坐在了大石上癱着臉沉默。
書生男子嘴角抽搐,正待催促,卻突然耳尖一動,臉色微變。
不遠處,姬泓夜盯着少女頭頂那朵不斷轉圈圈的蘑菇許久,然後就笑彎了腰,笑的眼淚都飛出來了。
白衣侍衛在旁無耐地看着他。
他們最初都很震驚。
本來殿下聽說祥雲郡主被抓走了後就很着急,殿下更是親自尋找,但是,當他們趕來,看到少女安然無恙,並且還毒倒了一大片黑衣人時,他們當時的震驚之情難以言表。
顯然,少女是一名天眷者!
但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們就被少女頭頂那朵一個勁兒轉圈圈的蘑菇逗的樂不可支,殿下更是笑到直揉肚子。
“什麼人?”血紅的海棠花,宛如殷紅的血滴子一般飛射而來,姬泓夜和白衣侍衛迅速躲過,那海棠花‘叮’地一聲,釘在了他們之前所在位置的大樹上。
姬泓夜和白衣侍衛不再隱匿身形,大步走出,姬泓夜表情高冷,但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和緋紅的兩頰卻說明他之前笑的有多歡實。
花青瞳一看前來救她的人是酒窩,微微一愣,就朝他走了過去。
書生男子一把拉住她,微笑,“小姑娘,不解毒就想走?”
“你讓我過去,我就給他們解毒。”花青瞳認真說。
信你纔怪。書生男子額角抽搐。
“我還想吃他大松樹上的松子,我不騙你。”花青瞳連忙道。
書生男子額角再次抽搐。
黑衣人崩潰地看了她一眼,原來你早就惦記上我的松子了,早說啊,你要是早說,我一定拼死給你長几個松子出來吃,償過了我松子的美味,就不信你還不給我解毒!
“滴血書生白海棠,姬某今日有幸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姬泓夜輕輕一笑,看着那書生說道。
“清蓮太子,幸會!幸會!”白海棠微笑還禮,二人眼中均含戒備。
花青瞳不理他們,信步走到黑衣男子面前,給他的大松樹解毒,蘑菇飛出,斑斕的光暈將衆黑衣人籠罩,光芒所過之處,黑衣人紛紛感覺恢復如初。
花青瞳收回天禮,擡頭去看書生男子,“毒解了,放我走。”
有酒窩在此,她此刻已不怕他反悔。
書生男子一愣,對上她明亮的目光,片刻竟開懷大笑,“哈哈哈,好,好!”
他說完,將少女推向姬泓夜,“令牌收好,三個條件作數!”
花青瞳收好令牌,暗想等回去了一定去秋風樓要松子給哥哥吃。
白海棠帶着衆黑衣人迅速撤退離去,原地只剩花青瞳等三人。
“瞳瞳竟是一名天眷者,很好!”姬泓夜看着她頭頂的蘑菇說道,花青瞳看了他一眼,將蘑菇收回,面癱道:“謝謝你來找我。”
“你是我的……”他將寵物二字堪堪咽回肚子,改口道:“你是我的人,自然要我來找你。”
花青瞳目光一暗,假裝沒有聽懂他的話,舉步往前走。
姬泓夜腦門兒一抽,連忙將她拉回來,換了個方向走。
“剛纔那個方向是出城的,這纔是回行宮的路。”姬泓夜笑道。
……
御林軍統領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的人剛一下去,就發現了下方的西門清雨和西門無雙。
西門清雨咬牙攀上雲梯,到了上面,並沒有見到花風染,御林軍統領便道:“夫人放心,令千金已經被我們安全送回。”
“好,好!”西門清雨咬牙說了兩個好字,字字顫慄。
行宮中,因意外遇襲,狩獵已提前結束。
外出狩獵之人,個個披紅掛綵,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其中,班淮和西門錄的臉色猶爲沉重,因爲,御林軍找遍了獵場和獵場附近,也沒有找到班之賢和花紫辰。
二人失蹤了!
花風染默默站在角落裡,她回來之後,就一直這樣安靜地站着,太后與朝陽帝安慰她,她也沒有理會。
聽聞花紫辰失蹤了,她嘴角禁不住掀起愉悅的笑,好啊,好極了,西門清雨死了,花青瞳也定然是必死無疑,如今花紫辰也凶多吉少,真是天也在助她!
正在她得意之時,御林軍卻帶着西門清雨和西門無雙回來了!
花風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西門清雨,真的是她,她竟然回來了!
西門清雨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環視衆人,目光自然而然在花風染身上停頓,瞳孔緊促地縮了縮,難受的撕心裂肺。
她這是養大了一頭白眼狼啊!
“無瑕,紫辰呢?”西門無雙卻是看到了人羣中的西門無瑕,連忙問道。
“紫辰失蹤了,還沒找到,金城公子已經去找了。”西門無瑕說道,那些刺客不是同一批,身手也極其厲害。
西門清雨一聽花紫辰也失蹤了,本就蒼白的臉色愈加蒼白幾分,一時間悲從中來,她怒斥向花風染:“縱然我不是你的親孃,可我將你視如己出這麼多年,給你全部的疼愛,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將我踢下崖,要我的命,你還有心嗎?”
花正義在旁聞言,嚴厲的目光看向花風染,眉頭緊鎖,她竟做出這種事?
花風染已被西門清雨活着歸來的事實打的措手不及,聞言,她也只是沉默。
但衆人卻因西門清雨之語而大驚,什麼叫,‘縱然我不是你親孃’?難不成花風染不是西門清雨的女兒?
西門清雨絲毫無所顧忌,大聲道:“花風染她纔是寵物生的庶奴,她不是我的女兒!可憐我的瞳瞳……”
她的聲音近乎嘶吼,整個行宮的氣氛落針可聞。
“那又怎麼樣?我有天禮認主,我是天眷者,縱然是庶奴,你又能耐我何?”花風染淡淡挑眉,短暫的失措後,她已恢復鎮定。
行宮內衆人聞言臉色木然,對,那又怎樣?花風染是庶奴又能怎麼樣?她是天眷者啊!
朝陽帝目光一閃,緊緊盯着花風染,好一個那又能如何!這樣冷漠的女子,娶她,當真是對的嗎?她連養育了她那麼多年的西門清雨都能如此冷酷,那麼對別人呢?
“不能如何。只是我會殺了你。”少女冷淡的聲音從外傳來,衆人聞聲望去,卻見清蓮太子和少女相攜而入。
氣氛又是一靜。
無數雙眼睛打量少女,隨即又有無數雙眼睛流露惋惜同情之色。
這位是真嫡女又如何?
她沒有受過正統的貴女教育,又以寵物的身份委身於清蓮太子,面對受過貴女教育,又是天眷者的花風染,她沒有一點優勢。
但凡花正義聰明,就知道捨棄哪個,保住哪個!
花風染看見花青瞳活着回來,臉龐微微扭曲一瞬,但她很快又微微一笑,沒死也好,這樣她才能讓她體會到生不如死之苦,她會讓她後悔活着回來。
“你想讓我死?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還有父親同不同意。”花風染微微一笑,看向花正義。
花正義沉默不言,警告地瞪了花青瞳一眼。
殿內衆人頓時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花青瞳卻完全不在意,她目光一轉,看向望着她,不斷流淚的西門清雨。
“你別哭。”她面癱着臉說道,模樣有點兇。
西門清雨眼淚流的更兇,“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花青瞳沉默一瞬面無表情說道。
“你果然不會原諒我了,也是,都是我的錯……”西門清雨身形踉蹌了一下,喃喃自語,臉上已面無人色。
花青瞳皺眉,再次道:“你別哭了。”
她想上前安慰,想了想卻又遲疑,“你覺得對不起我,想補償我,是不是?”
西門清雨一愣,沒錯。
“不需要。”花青瞳轉身,看向外面。
西門清雨臉色刷地蒼白,她果然不會再原諒自己了,都是自己的錯啊,保住自己的親生孩子,又一次次讓她傷心失望。
花青瞳擡手,緩緩撫上心臟,那裡隱隱灼燙,應是哥哥出事了。
“你是我的孃親,你的愛都給了你的女兒,縱然你認錯了女兒,但你的母愛沒有錯。錯的是竊取這一切的賊!我不怪你,我還一如既往的愛你,因爲,你是我的孃親,我纔是你的女兒。
在你因花風染的背叛傷心欲絕,失望悲痛之時,別忘了,你真正的女兒希望你能過的開心,幸福。”而不是如前世一樣,傷心而亡。
花青瞳認真回頭望她,“因別人的無情和錯誤讓自己痛苦,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沒有償過失去一切的滋味,就不會體會到何爲珍貴,今生與前世相較,她已得到了太多太多,她應該知足。
錯失的親情已經錯失,世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彌補,唯有感情不能。
所以,她不需要任何感情補償,她只要自己心裡清楚,自己到底是得到的多一些,還是失去的多一些。
西門清雨停止了眼淚洶涌,呆呆地看着少女。她沒有委曲無比的訴說,沒有苦大仇深的怨恨,只是告訴她,她希望她能開心幸福,她還說,她愛她。
不止西門清雨呆了,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呆住了。
他們無聲地看着他們之前還視爲寵物的少女,他們之前還輕賤她,等着看她的笑話,嫡女又如何?還不是要被身爲天眷者的花負染奪去一切光芒?
他們甚至等着看一場母女相認的苦情大戲。
但是一切與他們想象的都不一樣!
朝陽帝緩緩地,緩緩地座位上站了起來,幽深如海的雙眸定定地看着少女,這一刻,少女在他的眼中,光芒奪目!
姬泓夜淡笑而立,目光柔和如水,是了,少女就該是這樣的,聰慧,赤誠,通透。
“好!”突然地,一聲蒼老如洪鐘的喝彩聲陡然炸響,這一聲好,將衆人驚醒,只見西門錄拍案而起,雙眼明亮帶笑,“好丫頭,你這心性,當數我西門家第一!你娘,不如你!看外公回去抽她鞭子,教她好好長長記性!”
花青瞳眉頭一擰,“抽鞭子?外公,不要了吧?”花青瞳瞄了西門清雨一眼,“孃親已經是大人了,外公你不能抽她鞭子。”
噗!
殿內不知是誰噴笑出來,少女的模樣怎就如此喜人呢?
本該是悲傷淚眼相望的場景,卻硬是被少女變成這般喜感。
西門清雨卻突然用手捂住臉,似哭似笑。但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是在笑的,不然她流淚的雙眼,不會那麼明亮。
花青瞳睨了她一眼,撫在心臟上的手掌指縫間漸漸發出光芒來,“天眷者?花風染你以爲只有你是天眷者嗎?”
淡淡的天眷者威壓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殿內的普通人霎時感受到那種人力不可抵抗的強大氣息。
震驚!震驚!震驚!
所有人瞪大了雙眼,呼吸急促,這位,也是天眷者!並且是更加強大的天眷者!
花風染早已扭曲了臉。
她以爲,縱然知道了真相,花青瞳也不會原諒西門清雨,她們母女既便相認了,也不會毫無芥蒂。
但事情往往出乎她的意料,再看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天眷者威壓,分明是強過她的!
怎麼會!
衆人看看少女,又看看花風染,兩相比較,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少女雖然臉色面癱,但那由內而外散發的氣度,卻從容而真摯,沒有一絲作僞。
花正義看向花風染的目光晦暗不明,這兩個孩子,一個狠毒自私,氣量狹小,一個通透大氣,胸襟寬闊,曇花爲什麼選擇花風染?再看花風染身邊並沒有曇花身影,花正義壓下心底疑慮,沉默無言。
“血脈親情,別人是偷不走的。孃親你看,就像我和哥哥,不論他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他,同樣,若是有一天我丟了,他同樣可以找到我,因爲,我們血脈相連啊!”
隨着她話音落下,她的心臟部位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
花青瞳催動了連心佩,同時間,另一道光同樣也從外面不知名的地方亮起,兩道光隔着空氣遙遙相遇、交匯!
最中心的光芒裡,緩緩浮現一對並蒂同生的嬰兒虛影。
是連心佩!
連心雙生,這就是雙生子的心靈感應嗎?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忘了呼吸,他們屏息看着那光芒中一對緊緊相擁的嬰兒,他們不禁想到,在母親體內時,他們也許就是如此相擁,哪怕是出生之後被調換了身份,分隔多年,也依舊割不斷他們之間的生命羈絆。
“啊!”西門清雨滿臉淚水,顫抖的身軀無法自抑,是歡喜,亦是激動。
“哥哥在那裡,我去找他。”順着連心佩的共鳴,找到花紫辰何其容易?
而同時,此刻無力靠坐在一塊大石下的少年,看着心臟處亮起交匯的光芒,他緩緩笑了!
少年不遠處,同樣無力的青年,臉色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