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早就知道,自己在保安處的時間可能不會太長。可是他再怎麼猜測,也沒想到自己會去特務處。
特務處是幹什麼的?特務處負責偵查情報、抓捕等,每天的工作,都是針對抗日分子。而自己,即將成爲一名抗日分子,豈不是讓自己對自己人下手?
不行!
朱慕雲心底發出一聲怒吼。
報考日語專修學校、進警察局當巡警,是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做出的無奈選擇。當時的朱慕雲,剛從湘中來到古星投奔舅舅。可在快到古星時,他就與姐姐失散。剛到舅舅家,甚至都沒跟舅舅好好吃頓飯,就突然遭到日軍空襲。
朱慕雲僥倖活了下來,可他舅舅一家全死了。從廢墟中爬出來的朱慕雲,遇到了好心的胡夢北。雖然成爲巡警,可朱慕雲一直抱過得過且過的想法。要不然,他也不會點破趙文華叛徒的身份;要不然,他也不會明知道賀清和軍統的身份,依然幫他解救鄧陽春。
朱慕雲跟小野談完話後,大腦一片空白。在保安處當巡警,他能混日子。可到了特務處,還能這樣混嗎?如果真的面對抗日人員,自己該怎麼辦?一旦手中沾了血,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下意識的,朱慕雲依然從胡夢北的住處經過,他的目光投射在門上,突然發現鐵環上的布條,已經從右邊換到了左邊。朱慕雲馬上停車,敲門進去了。
“胡老師,有個情況我得告訴你。”朱慕雲見到胡夢北,好像見到分別很久的親人似的。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經過組織批准,已經同意你加入中國共產黨。”胡夢北微笑着說,他相信,朱慕雲對這個消息已經盼望很久。
“真的?”朱慕雲高興得跳了起來。
這幾個月的巡警生活,讓他對日本人的暴行,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會。如果不是日本人,他與相依爲命的姐姐就不會分開。如果不是日本人,他舅舅一家就不會死於空襲。國仇加家恨,他不但同意抗日,而且是就想成爲他們的一分子。
至於地下黨還是軍統,朱慕雲之前一直在猶豫。但經過與賀清和的幾次接觸,他發現地下黨人有自己的信仰。而軍統,更多的是通過金錢。
“不錯,但你的情況特殊,經組織研究決定,你將成爲秘密黨員。所謂秘密黨員,就是你的身份不公開,在黨內也是秘密。你平常不參與黨組織活動,也不過組織生活。最重要的是,你不與其他黨員發生橫向聯繫,我是你的唯一聯繫人。”胡夢北緩緩的說。
“這是爲了保護我。”朱慕雲一下子就理解了。這就像他與三公子和華生的關係,之所以不暴露,也是爲了保護他們。
“你剛纔有什麼事要說?”胡夢北交待完後,纔想起朱慕雲似乎還有話要說。
“今天特高課的小野次郎找我談話了,這段時間他給我們授一些反跟蹤,反泄密的技巧。另外,他讓我明天去特務處上班,負責特務處與特高課的聯絡。”朱慕雲焦急的說。
“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胡夢北微笑着說。
“我可不想去特務處。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日本人面對面幹一場。”朱慕雲說。
“你是秘密黨員,不應該直接跟日本人幹。如果你進入特務處,在那個特定的場合,與日本人交鋒,才能發揮你最大的作用。”胡夢北沉吟着說。
“可是……”朱慕雲擔憂的說。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只要你心中有正義,任何困難都難不倒你。”胡夢北說。
“可我在特務處又能幹些什麼呢?”朱慕雲說。
“你在保安處當巡警,都能做這麼多事情,到了特務處,肯定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但有一點,不要涉險。不管爲了什麼任務,都要以保證自己安全爲前提。如果違背了這個前提,那就是違背了黨的原則。”胡夢北說。
“我聽你的。”朱慕雲說。
“你成爲秘密黨員,必須要有一個代號,同時還要與我有一種秘密又安全的溝通方式。以後這個地方,你就不要再來了。”胡夢北說。
“代號?”朱慕雲詫異的說,他對這些不是很瞭解。
“我們做秘密工作的,除了真名外,還會有化名和代號。有些同志,會有數個,甚至十數個化名和代號。你有沒有自己喜歡的代號?”胡夢北問。
“可以由我定嗎?”朱慕雲問。
“你可以提出來,最終還得由組織來決定。”胡夢北說。
“如果可以的話,就叫‘副科長’吧。”朱慕雲突然靈光一閃。
“用職務當代號?你……你還真有一套。”胡夢北突然一拍大腿,他馬上明白了朱慕雲的意思。
“趙文華現在就是特務處情報科的副科長,我有一個初步的想法,如果能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他,那就再好不過了。”朱慕雲說。
“你的想法很好,這個‘副科長’的代號,從今天開始正式啓用。”胡夢北笑着說。
朱慕雲雖然沒有受過訓練,但他表現出來的天賦,實在令人驚訝。他就像一塊璞玉,一旦經過磨礪,將閃耀出耀眼的光芒。
朱慕雲與趙文華又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從今天開始,“副科長”就誕生了。地下工作的性質,必須謹慎再謹慎。小心無大錯,對地下工作來說,絕對不過分。
晚上,回到家的朱慕雲顯得異常興奮。從胡夢北那裡離開後,胡夢北還給了他一本《論共產黨員的修養》。聽完華生的彙報後,他點起油燈,在防空洞內,認真的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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