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恨不得,將所有的抓來的人,全部.網畢竟嶽履鰲已經抓住了,小野次郎在短時間內,不會再關注這些人。他們都是中國人,就算犯了罪,落在日本人手裡,就算不槍斃,最後也會落個當勞工的命。
如果可以的話,朱慕雲寧願將人,移交給巡捕廳,也不想讓他們留在憲兵分隊。只是,這樣的話,他不好跟張光照明言。
而且,處理這些人的速度,還得加快。現在小野次郎的心情舒暢,那是因爲,憲兵分隊抓到了嶽履鰲。明天上午,憲兵分隊肯定會在勝利街99號有行動。而明天的行動,註定會失敗。到那個時候,誰敢保證,小野不會拿這批人泄憤?
所以,要趁着小野次郎沒有發怒前,將這些人全部處理。張光照並不知道這一點,他只明白,關的時間越長,犯人的家屬就越急,他也越能賣個好價錢。這就是沒有大局觀,纔會有的想法。
以張光照的認知,他的層次也只能這麼高。在張光照的眼裡,只有錢。只要能賺到錢,他甚至可以不顧危險。這種危險,不僅僅是其他人的,也包括他自己的。
“可是,有些人的家屬,還沒有聯繫好呢。”張光照爲難的說,才一天時間,那些嫌疑犯的家屬,未必就會來找路子。有些人被抓起來,家人甚至都不知道。找不到家屬,就收不到錢。
“那就去找家旅館,讓他們在那裡過夜。這些人,不能總關在憲兵分隊。”朱慕雲說,現在小野次郎答應儘快處理,就應該趁小野心情好,將這些人,全部處理呢。
如果日本人心情不好呢?說不定,會將這些人施以酷刑。日本人喜歡殺人取樂,也喜歡殺人泄憤。畢竟,這也不是什麼新聞。他們只要哪根筋不對,就喜歡拿老百姓出氣。甚至,吃了敗仗,也能怪罪到老百姓頭上。
“隊長高明。”張光照眼睛一亮,朱慕雲的腦子,就是比自己活。將那些人,留在憲兵分隊,確實容易成爲日本人的出氣桶。如果找家旅館關起來,一樣可以收到錢。至於多出來的費用,羊毛出在羊身上。
“現在是非常時期,把你以前的那一套,都給我收起來。就算是送到旅館,這些人也最多關一天。昨天上午,必須把人放走。”朱慕雲嚴厲的說。如果他嚴令,今天晚上之前,就要處理掉所有人,想必會讓人懷疑。
其實,明天上午之前,也有些晚了。朱慕雲只能希望,小野次郎不要把火,撒到這些人身上。上午,他去看的時候,發現還關了幾個女人。一見到她們,朱慕雲就想到了胡惠芹。他絕對不希望,憲兵分隊再出現第二個胡惠芹。
“是,我馬上就去處理。”張光照忙不迭說。
就在朱慕雲與張光照談話後不久,恆昌源的人,終於來找張光照。胡夢北給家裡傳遞消息,再由家裡,通知恆昌源,這都需要時間。當然,幾十塊大洋,恆昌源還是拿得出來的。畢竟這是一家商行,爲根據地採購物資,手裡自然會有大量的資金。
每釋放一個人,都需要朱慕雲簽字。當張光照拿着,釋放名單,來找朱慕雲批覆的時候,朱慕雲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回家了。但是,當他看到名單上,寫着一個叫“姚燕萍”的名字時,卻是一愣:“女的?”
上午,他知道抓了幾名女的。可是沒想到,恆昌源的職員,竟然是女性。早知道的話,他應該早點把她放出來的。
“對啊,還挺漂亮呢。”張光照的話裡,透出一份邪惡。
“人家才二十一歲,你竟然也抓起來。”朱慕雲蹙着眉頭,很是不滿的說。他可不管姚燕萍漂不漂亮,這是地下黨的人,只要能讓她平安回去,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她沒有證件,說是外地的,我聽她說話的語氣,似乎是本地人,這才帶回來審審。”張光照不好意思的說。對他來說,姚燕萍是一個很好的“客戶”。想要抓人,不管是誰,他都能找出一大堆理由。
“沒有證件?”朱慕雲詫異的說,不可能吧,他的安居證,到現在還沒有過期。對了,他突然想到,在法租界,光有安居證,還是不夠的。這是日本人的東西,法國人並不認可。
“隊長,你放心,我不會胡亂抓人的,也不敢胡亂抓人。”張光照信誓旦旦的說。
“所有的女人,爭取都放掉。如果沒有保人,你們就帶她們去找。這些女人,今天必須處理完。”朱慕雲堅定的說。
“好。”張光照說,他還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沒有多說什麼。
姚燕萍離開的時候,朱慕雲站在窗戶邊,這是一個秀麗的姑娘。留着披肩的長髮,身材婀娜多姿。朱慕雲沒有看清她的臉,想必是個漂亮的姑娘。
朱慕雲不知道,她是普通職員,還是地下黨呢。這個問題,必須自己去判斷。就算他問胡夢北,也得不到答案。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胡夢北絕對不會透露。
從昨天軍統發動進攻開始,朱慕雲就一直在忙碌。晚上,也沒有回家。今天,抓到嶽履鰲,憲佐班終於可以正常下班。朱慕雲回到家後,發現於心玉,明顯有些緊張。朱慕雲知道,這是因爲軍統回來了的緣故。
“怎麼,一天不見我,就這麼想念?”朱慕雲調侃着說,這段時間,於心玉的表現出色。可是因爲,軍統在南京路的行動,讓她無法再保持,原來的平常心。
“外面這麼亂,你也不知道回來?”於心玉嗔惱着說。
“爲了抓捕軍統分子,我只能捨小家顧大家。”朱慕雲嘆息着說。
“一身的臭味,昨天沒洗澡吧?”於心玉原本還想來接朱慕雲手裡的公文包,可是聞到他身上的汗臭、煙味、酒味的綜合氣味着,蹙着眉頭,再也不敢靠近。
“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洗澡?”朱慕雲說。
“不行,你趕緊去洗個澡,否則不能上桌。”於心玉說。雖然她很想打探,關於搜捕軍統的情況。可是朱慕雲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味道,她實在接受不了。如果朱慕雲再不走,她可能就要吐了。
“昨天晚上,有沒有人來家裡搜查?”朱慕雲洗完澡後,玉梅也將飯菜擺上了桌,他一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隨口問。
“我們住在白石路,誰會來查?倒是電話局被查了。”於心玉說,昨天的槍擊案,她並沒有提前得到消息。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葉明澤被軍統殺掉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非常高興。可是,隨之而來的大封鎖,大搜捕,又讓她提心吊膽。昨天,法租界的進出通道,全部被封鎖。幸好她是住在白石路,報上朱慕雲的名字後,也沒人敢爲難她。換成其他人,根本就出不來。
“昨天整個法租界,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朱慕雲說。
“這樣的搜查,要到什麼時候纔會結束?”於心玉擔憂的說。她既是擔憂自己上班不方便,更加擔憂,軍統行動人員的安全。
“已經結束了,今天你回來的時候,沒感覺到嗎?”朱慕雲詫異的問。
“關卡上依然有日本兵和警察,哪裡結束了?”於心玉心裡一驚,朱慕雲說得很輕鬆,說明搜捕有了進展。如果憲兵分隊抓到了人,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只是說,今天的搜捕結束了,並沒有說案犯抓到了。兄弟們從昨天上午開始,一直忙到今天下午,鐵打的人,也頂不住啊。”朱慕雲嘆了口氣,說。
“明天還會搜查嗎?”於心玉問,她不會直接問朱慕雲結果,但可以從朱慕雲的隻言片語中,分析和推斷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暫時還不知道,得等上面的命令。”朱慕雲回答得滴水不漏,他好歹也是個處級幹部,不能把情報,隨便就透露出來。
吃過飯後,朱慕雲進了書房,他想給李邦藩家裡打個電話。但是想了想,還是掛了。雖然他答應小野,嶽履鰲之事,要保密。但是,現在有條件彙報,他自然不會真的承諾。在李邦藩和小野次郎之間,朱慕雲毫不猶豫會選擇李邦藩。
小野次郎只是覺得,朱慕雲是個可用之人。而李邦藩呢,對朱慕雲很信任。他必須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哪怕得罪小野次郎。
朱慕雲也沒有開車,換了身便服,從後門走了出去。他家離李邦藩的住所,並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鐘,就當是飯後散步了。
按照鄧湘濤的安排,今天政保局應該也有收穫。只是,那個人,本就是政保局的內線,沒什麼值得欣慰的。但是,李邦藩會不會留在局裡加班,就不得而知了。畢竟,以李邦藩的性格,加班是常有的事。
只是李邦藩家的書房,沒有燈光的話,朱慕雲就會打道回府。然而,走近時,他分明看到了,李邦藩家書房的燈,是亮着的。
“你怎麼來了?”李邦藩見到朱慕雲,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