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慕雲眉頭緊蹙,馮梓緣心裡也有些緊張。調查比自己級別高的官員,本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何況許執一也是政保局的官員,對他的調查,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許隊長自己是怎麼說的?”朱慕雲問,他雖然是給馮梓緣出主意,但兩人更像是討論。這種話,出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是不會承認的。
“許隊長認爲他纔是受害者,強烈要求給他討回公道。”馮梓緣說,許執一在長相伊,被九頭山的人擊昏,他還滿肚子火呢。至於大白天逛妓院,許執一併沒有認爲是件事。
“這個公道,恐怕難的討回。”朱慕雲微笑着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許執一還不依不饒的,還真是爲難呢。”馮梓緣說,如果許執一隻是普通的警衛,他可以置之不理。但許執一是警衛隊長,論級別是處級幹部,與張百朋、陽金曲等人是同級,處理起來,就頭疼了。
“鄭科長好像一直在查好相聚的案子吧?”朱慕雲突然問,如果讓鄭思遠知道,襲擊許執一的,是好相聚原來的老闆韓之風,這件案子,馬上就會搶過去。
一旦鄭思遠把案子接過去,接下來的調查,跟馮梓緣也就沒有關係了。但是,如果許執一因此而被牽連,或者因此影響了鄭思遠之前的查案,馮梓緣恐怕又會被埋怨。這纔是真正棘手的事,丟給別人,可能也得承擔責任,留給自己,恐怕會得罪許執一。
“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馮梓緣嘆了口氣,剛開始他接到任務的時候,還很高興,認爲這是張百朋對自己的重視。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像是鑽進了風箱的耗子。
“得罪許隊長,總比得罪張處長要好。誰讓你查案如神,三下五除二,就將整起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朱慕雲笑着說,許執一在政保局這樣子搞,恐怕也幹不了好久。得罪了許執一,馮梓緣頂多以後去六水洲,被刁難一番。但如果得罪了張百朋,馮梓緣在二處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況且,這件事馮梓緣自身也有責任。去調查就調查,查得這麼快,查得這麼清楚幹什麼?難得糊塗,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至理名言。換成自己的話,至少調查一個月,都不一定會有準確的結果。
“所以說,我在政保局得向你學習。以後,你有時間,也給我上上課。”馮梓緣終於有些明白了,雖然這次自己算是辦砸了,但以後就會多留個心眼。
“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可是我的老師,我是聽過你講課的。”朱慕雲說。
這話讓馮梓緣臉紅,他是給朱慕雲上過課。但那些專業課程,充其量只能算一種技能。而朱慕雲遇到事情的圓滑和世故,如果學會了,能在政保局如魚得水。就算對專業技能狗屁不通,也不影響安逸。
馮梓緣隨後,就向張百朋彙報了調查的進展。朱慕雲雖然沒有明確指點,但他在彙報的時候,還是故意隱瞞了一些情況。比如說,對韓之風的身份,他就沒有說明,只是說是長相伊的熟客。在長相伊這樣的地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屢見不鮮。所以,許執一也稱不上是遭到暗算。
馮梓緣的彙報,對許執一也算有了交待。至少在彙報的時候,他是站在許執一這邊的。彙報後,他就給許執一去了個電話。接到馮梓緣的電話,許執一很是感謝。他只提出一點,希望二處能將襲擊他的兇手,早日緝拿歸案。
但張光照卻有些不滿意,因爲他覺得,有些事情,還不是很清楚。隨後,他帶着鄭思遠,親自去了趟長相伊。很快就明白,這是九頭山的土匪所爲。
“馮梓緣也太無能了,怎麼把這麼重要的線索忽略了呢?”鄭思遠義憤填膺的說,要不是他們再來一趟,可能就要錯過了。
“中國人都是豬腦子,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了。”張百朋冷冷的說,這麼簡單的線索,馮梓緣竟然都查不清,枉他還擔任潛伏組長。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鄭思遠鄭重其事的說。
“許執一畢竟是警衛隊長,我們不能意氣用事。你去調查,應該以那個王勇爲主。只要他開了口,事情就清楚了。”張百朋提醒着說。中國人的很多事情,明明很簡單,但處理起來,卻非常複雜。
但回到二處後,張百朋才明白,馮梓緣恐怕是故意爲之。中國人的處世哲學,不是他一下子就能明白的。馮梓緣只是不想惹火燒身罷了,查出土匪的線索後,鄭思遠馬就把案子接了過來。
這些中國人,還真的是很奸滑,張百朋暗罵道。如果馮梓緣真的這麼笨的話,早就被收拾了。要知道,馮梓緣和宋鵬,之所以會被捕,是因爲上了自己人的當。這樣的人,豈會是如此的低智?
想通此節,張百朋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應該繼續讓馮梓緣調查,看他到底會查出什麼樣的名堂。但現在,鄭思遠已經接手。在回來的路上,鄭思遠就與張百朋分開,帶着二科的人,直接去了六水洲。
鄭思遠有了張百朋的提醒,沒有直接去找許執一,只是把王勇單獨叫過來問話。雖然是問話,但他還是在看守所借了間審訊室。審訊室陰森森的,牆壁上掛着刑具,看着就讓人膽戰心驚。
“王勇,去長相伊***是你提出來的吧?”鄭思遠冷冷的說,這些人爲了拍上司的馬屁,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能想到,用**去討好上司。
“我……我只是提了個建議,本來想晚上纔去,但許隊長……”王勇額頭上不停的冒出汗珠,原本他想拍個馬屁,沒想到馬屁拍到了地雷上,自己的手可能都得炸掉。
“混蛋!上班時間,公然去妓院,你們就是這樣爲大日本帝國服務的嗎?”鄭思遠一拍桌子,怒氣沖天的說。
“鄭科長,我這也是頭一回啊。而且,也是爲了保護楊經曲的女兒。”王勇腦子轉得非快,許執一去***是自己帶的路,如果說責任的話,自己的責任比許執一更大。許執一是警衛隊長,或許不會有事,但自己不過是隻小螞蟻,隨時都能被人掐死。
“保護楊經曲的女兒?”鄭思遠手裡拿着皮鞭,一步步走了過去,聽到王勇的話,頓時停了下來。
王勇哪還敢猶豫,馬上將許執一想玷辱楊柳的事,詳細的說了出來。鄭思遠盯着王勇的眼睛,覺得他應該不敢說謊。但他找許執一證實,卻聽到了別外一種說法。許執一反咬一口,是王勇想玷辱楊柳,他沒辦法,才允許王勇去外面解決。結果王勇就慫恿他,去長相伊找姑娘。
王勇聽到許執一的說法,知道自己的手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連腦袋,都保不住了。許執一跟他,本就沒有深交,事到臨頭,自然會自保。怪只怪自己,亂拍馬屁。不但沒拍着,反而被馬蹬了一腿。
雖然鄭思遠也知道,王勇的說法是真實的,但他卻不能把許執一帶走。因爲王勇,不能提供證據。鑑於雙方各執一詞,他只好把王勇帶走。畢竟柿子,只能撿軟的捏。
“處長,事情的經過基本查清了,但許執一死不承認,反而把責任推到了王勇身上。”鄭思遠回到二處後,很是憤憤不平。
“許執一畢竟是新上任的警衛隊長,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況且,他是本清課長親自任命的,如果我們太過耿直,讓本清課長怎麼好下臺?”張百朋說,有些事情,必須要學會妥協。
“好吧。處長,九頭山的土匪,竟然還敢在城內囂張,我想來次全城戒嚴,將他們趕出來。”鄭思遠說,他現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對付九頭山的土匪。既然知道九頭山的人,還在古星,當然想抓幾個土匪泄憤。
“過兩天,情報處會有一個大的行動,此時不宜全城戒嚴。”張百朋說,情報處在地下黨有釘子,如果現在全城戒嚴,影響了地下黨召開會議,那就得不償失了。
鄭思遠沒有再說什麼,畢竟打擊地下黨,也是他的主要任務。如果情報處真的能成功,他絕對不會妒忌。這一點,是中國人無法做到的。
許執一雖然順利過關,但差點尿都被嚇出來。好在有驚無險,讓他暗暗慶幸不已。但從此之後,他輕易不會再離開六水洲。市內實在太危險了,不能因爲女人,就把命搭上。所以,他想了個辦法,讓長相伊的姑娘,晚上來六水洲。
剛開始,許執一還有些顧忌,只敢在宿舍。但慢慢的,他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在辦公室尋歡作樂。作爲六水洲的一把手,誰也不敢說什麼。就算是陽金曲,知道後也只是暗暗苦笑。只要許執一,不打楊家女眷的主意,他就阿彌陀佛了。
但是,幾天之後,許執一又有了新的苦惱: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