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所說的,本就是一對矛盾,政保局作爲南京政府在古星的最大特務機構,自然是各路抗日勢力,最想打入的地方。以前在政保局發現不少軍統和地下黨的臥底,誰知道還有沒有呢?
政保局就算現在沒有抗日組織的臥底,說不定以後就會有。現在這些人不是抗日分子,說不定以後就會成爲抗日分子。
“是啊,我們既要相信他們,又要懷疑他們,還不能打擊他們的積極心,也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孫明華嘆息着說,剛纔的水漬,或許只是自己疑神疑鬼。但不管如何,都不能喪失警惕,正如朱慕雲所說,抗日分子無處不在。
“明哥,馮梓緣是從古昌消失的,你爲何不在古昌搜查幾天再回來?”朱慕雲好奇的問,如果換成自己,這麼重要的人失蹤,當然要竭盡全力,不把古昌搜個底朝天,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昨天晚上沒有搜到,今天早上也沒有消息,我們再留在古昌,也沒什麼用了。”孫明華嘆息着說,情報處對古昌的情報不是很熟悉,哪怕知道鄧湘濤和馮梓緣都在古昌,也只能將搜捕任務交給古昌憲兵隊和維持會。
“你說馮梓緣會不會再回古星?”朱慕雲問。關於馮梓緣的行蹤,只有等到與鄧湘濤見面後,纔會知道。
“他還敢回來?”孫明華冷笑着說,如果讓他再見到馮梓緣,絕對會好好收拾他。
“不管如何,我已經讓二科加強防備。”朱慕雲說。把聲勢搞大,不管能不能抓到人,都不會有錯。立不立功無所謂,讓人看到自己的“忠勇”纔是目的。
“他們就算要回來,也不會從城北進來的。”孫明華笑了笑,並非他瞧不起朱慕雲的人,實在軍統太過狡猾。他們的化妝技巧很高明,再加上層出不窮的手段,經濟處的那些人,還真不是對手。
“只能碰運氣了。”朱慕雲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鄧湘濤不會從城北進來,而且,鄧湘濤很有可能今天就會回來。
至於馮梓緣,這個時候,去管沙嶺應該是比較安全的。甚至,也有可能去重慶。畢竟,馮梓緣潛伏在政保局這麼久,現在功成身退,可以去重慶領功受獎了。
“等等吧,軍統這幫人,絕對猖獗不了多久。”孫明華篤定的說。
“什麼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我也能睡個安穩覺了。”朱慕雲微笑着說。他心裡一動,孫明華此話不像無的放矢。
“想睡安穩覺,靠咱們是不行的。”孫明華搖了搖頭。
“不靠我們靠什麼?”朱慕雲詫異的說。
“哪怕將軍統古星區的人全部抓光,也無法影響戰局。想要長治久安,必須在前線取得決定性勝利。只要把**打得落花流水,才能決定真正的安穩。”孫明華說。
前兩年日軍氣勢如虹敗退,所有人都認爲,**堅持不了多久。中國的結局,會像南京汪先生估計的那樣。然而,在長沙、南潯一線,日軍進攻的步伐被阻斷了。湖南的岳陽、臨湘地區,已經成爲阻止日軍前進的絆腳石。
“聽說皇軍正在秘密集結,準備對**發起新的攻勢。”朱慕雲隨口說,日軍集結待命,再隱蔽,也不可能瞞得過他。
“不錯,我聽說此次由阿南惟畿司令官親自指揮,兵力空前,**怕是阻擋不住了。”孫明華隨口說道。
他所說的阿南惟畿,正是日軍11軍的司令官,此次長沙戰役,將親臨戰場指揮,務必將**第九戰區擊潰。
“這種事跟咱們沒關係,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朱慕雲說,但他心裡已經上了心。
如果能把日軍的情況,儘可能提供給**,想必在交戰時,**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吧?抓到一名臥底,破壞一次行動,對戰局都不會有影響。以前朱慕雲對日軍動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他已經打入了日軍軍官的交際圈子,再加上大澤谷次郎在旁協助,想要知道11軍的動向,還是有可能的。
獲取情報,未必一定要潛入司令部,拿到對方的作戰計劃。只要與各個部門的人廣泛接觸,就能分析和推斷出日軍的大致情況。十幾萬軍隊的調動,無論是後勤還是兵員調動,都是一個大的工程。
再加上日軍狂妄自大,在他們眼裡,要不是**上次在長沙放了一場大火,日軍早就佔領長沙,將第九戰區擊潰了。
“你說的沒錯,只要做好本職工作,不要讓人挑錯就行了。”孫明華叮囑着說,朱慕雲負責經濟處,而物資流通與經濟處有一定的關係。
朱慕雲回到憲兵分隊後,去了趟大澤谷次郎的辦公室,約他晚上一起去喝酒。大澤谷次郎心領神會,朱慕雲如果約他喝茶,那是有事要商量。如果是喝酒,則是去各種酒館和俱樂部,與日軍軍官交流。
朱慕雲能講一口純正的日語,而且他還“北野哲也”的身份。晚上出去,他總是以“北野哲也”自居。
隨後,朱慕雲纔去小野次郎的辦公室,向他彙報了情報處在古昌的行動。朱慕雲的憲佐班,有兩塊牌子。政保局發生的事情,只要不涉及機密,他一般都會向小野次郎彙報。
“馮梓緣竟然是軍統臥底,真是沒有想到。”小野次郎喃喃的說,他對馮梓緣是有印象的。軍統的手段還真是高明,讓馮梓緣投誠,暗中又爲軍統效力。這樣的人,在政保局和憲佐班,還有沒有呢?
“我已經請情報處出面,對二處和經濟處的人,進行一次嚴格的甄別。一旦發現誰有疑點,馬上開除。”朱慕雲說。他沒說憲佐班,但二處和憲佐班其實是一樣的。可聽在小野次郎耳裡,感覺就不一樣了。
“喲西,你做得不錯,我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對馮梓緣是軍統臥底,最接受不了的,當然是田島拓真了。想當初,他在政保局情報處的時候,還特意提拔馮梓緣爲情報處的一科科長,如果那個時候,馮梓緣就已經是軍統的人,多少機密都被馮梓緣泄露了啊。
就在朱慕雲回到憲佐班的辦公室不久,聽到消息的田島拓真,主動找上門了。田島拓真無顏向政保局的部屬打聽,馮梓緣正是因爲他的堅持,才從二處調到情報處。如果說,這件事要追究責任的話,他的責任最大。
“馮梓緣真是軍統的人?”田島拓真此時倒希望,政保局搞錯了。
“確定無疑。其實,田島小隊長,心裡應該最清楚纔對。你多次的搜捕行動,哪次成功過?”朱慕雲說,情報處的一科,是最重要的部門。馮梓緣的能力,確實足以擔任這個科長,甚至當情報處長也是可以的。但是,馮梓緣的忠誠是個大問題。
“他竟然真是軍統的人。”田島拓真喃喃的說,望着朱慕雲,田島拓真心裡感慨萬端。
一直以來,他其實都瞧不起朱慕雲。在政保局,像朱慕雲這種奴顏婢膝的中國人,實在太多了。他們賣身求榮,只知道溜鬚拍馬。甚至,因爲此事,他對李邦藩也很是不滿。
可是,馮梓緣的事情出來後,他才發現,在情報機構,忠誠比能力要重要得多。朱慕雲的能力雖然差了些,但他對皇軍還是忠心的。
“中國有句話,亡羊補牢、爲時不晚,現在發現了馮梓緣的身份,總比以後發現好。”朱慕雲安慰着說。
“朱君,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有誤會。在此,深深地表示歉意。”田島拓真朝着朱慕雲鞠了一躬,用日語誠懇的說。
“這可不敢當。”朱慕雲連忙讓開身子,不接受田島拓真的大禮。
“另外,我想拜託你一件事。”田島拓真又說道。
“不敢,請田島君吩咐。”朱慕雲說,田島拓真的態度突然來一個這麼大的拐,他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史希俠被判刑後,三科的科長一直空缺,我在想,是不是由孫務本擔任?當然,這只是一個提議,如果你覺得不妥,可以另選他人。”田島拓真說。
“既然是田島君的建議,我當然會向局裡申報。只要局座同意,我絕對沒有意見。”朱慕雲豪爽的說,但他並沒有把話說滿。
中午,朱慕雲接於心玉出來吃飯,馮梓緣順利逃離,他不知道於心玉是否收到了消息。不管如何,都必須告訴她。另外,關於日軍秘密集結之事,他也得透露給於心玉。鄧湘濤總待在古昌也不是個事,畢竟古星的事情更重要。
得知情報處在古昌行動失敗,於心玉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整個上午,她都提心吊膽,但又沒有其他辦法。馮梓緣的身份雖然暴露了,可也安全撤離了。
“晚上,我約了幾名太君一起喝酒,你一個人早點回家。”朱慕雲叮囑着說,有些情報,完全可以通過於心玉,傳遞給軍統。
“好。”於心玉說,朱慕雲不在家,她能好好的慶祝一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