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一次通知三個小組或小分隊,朱慕雲都覺得多了。只是時間緊迫,不得不採取這種辦法。
朱慕雲將古星組按照編號,分成了古星第一小組至第十小組,以及古星第一分隊至第五分隊。每個小組三至五人,每個小分隊五至八人。
這些人,是軍統在古星最後的一點人馬了。如果再在朱慕雲手裡損失掉,軍統在古星就真的全軍覆沒了。
當初鄧湘濤接手古星站時,古星站有兩百多人,等後來擴建爲古星區時,軍統在古星的勢力更是達到了巔峰,將近四百人。
古星區遭到破壞後,損失了一百多人。羅澤謙接手後,軍統更是損失慘重。目前軍統在古星的人員,不足八十人了。這樣的人數,在其他地方依然算個大站。可對古星而言,已經沒有建站的資格了。
而且,就是這麼些人,竟然還藏着李邦藩好幾名內線。也幸虧是朱慕雲接手古星組,否則,以這些人的活動能力,古星組不知道被剿滅多少次了。
在找不到剩下那位內線之前,朱慕雲只能採取保守的辦法,將所有人都監控起來,讓他們相互監督。組員出門,至少要有兩人。而且每天都要彙報行蹤,小組長彙總後,定期向上面彙報。
朱慕雲拿到這些材料後,再繼續分析,組員中可能出現的那位內線。一直以來,那位內線都隱藏得很好,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單獨活動的機會。
現在有了任務,那位內線才能正常行動,纔可以光明正大的與李邦藩聯繫。朱慕雲讓於心玉下任務,就是給他機會。這位內線不行動,朱慕雲可能永遠都找不出來。但他如果動起來了,再想找到他,就容易和多。
接到內線打來的電話時,李邦藩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軍統終於有行動,自己與內線纔有機會聯絡上。
得知軍統竟然要蒐集安清會和正義會的信息,李邦藩覺得上天對自己太眷顧了。在即將離開古星之前,不但可以借軍統之手,消滅安清會的力量,順便把魏定棋安插進安清會華中總會。同時,有機會將軍統古星組一網打盡。
李邦藩立刻命令,向上面提出一個行動,刺殺安清會的一名常務理事。如果刺殺武尚天,以一個小組的實力來說,顯得有些不自量力。但是,除掉安清會的常務理事,還是能做得到的。
朱慕雲早上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明顯發現他心情愉悅。李邦藩平常喜怒不形於色,可對朱慕雲而言,他的心情通過一個小動作,就能被看穿。
“局座,武尚天天天爲華中總會之事忙碌,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情報處動手算了?”朱慕雲試探着問,只要李邦藩回答了這個問題,就能知道古星組的情報,是否泄露出來了。
古星組第一、二、三小組各自盯了正義會和安清會兩天,昨天已經結束了任務。昨天晚上,於心玉給第四、五、六組下了同樣的命令。
“軍統會動手的。”李邦藩神秘一笑,自信的說。
李邦藩自認爲,自己並沒有透露任何消息,朱慕雲聽到這句話,只會摸不着頭腦。可他怎麼也想不到,朱慕雲其實一直在等他這句話。
昨天早上,朱慕雲向李邦藩彙報工作的時候,也說起了魏定棋進入安清會華中總會之事。當時李邦藩還愁眉不展,與今天判若兩人。
昨天晚上,於心玉纔給第四、五、六小組轉達了自己的命令。今天早上,李邦藩就有了如此之自信。不用猜,內奸就在這三個小組裡。
“局座說軍統會動手的,那軍統肯定會動手。”朱慕雲順着李邦藩的意思,馬上說。
晚上,李邦藩回到家後,又獨自出去了。他的身份很敏感,稍不注意就會被認出來。白天只能保持常態,正常下班,正點回家。
朱慕雲對李邦藩的行蹤不感興趣,因爲他不能跟蹤李邦藩。以李邦藩的手段,派手下去跟蹤很容易被發現。因此,他的注意力放在那三個小組裡。
下午,朱慕雲再次給於心玉傳了消息,讓她通知第六小組去黃陂。第六小組的組長爲張博,原來是克勒滿沙街164號的雜貨鋪掌櫃。原本負責軍統之交通,“鵝卵石”到任後,暫時被任命爲六小組組長。
說心裡話,朱慕雲對這三個小組都極度不信任。之所以先派張博的六小組去黃陂,也是因爲他對張博不是很放心。
同時,朱慕雲又通知鄧陽春和沈雲浩,第四小組和第五小組,可能有政保局的奸細,讓他們親自出馬,盯死這兩個小組。
如果內線出現在第六小組,過幾天朱慕雲就能從李邦藩的表情中分析出來。
鄧陽春和沈雲浩接到“鵝卵石”的通知後,也很是詫異。因爲他們各自接到的命令是不一樣的。沈雲浩的命令,是第四小組中,可能有政保局的奸細。鄧陽春的命令,是第五小組,可能有政保局的奸細。
第四小組的組長是蕭少清,原鐵道破壞隊的隊員,從第九戰區跟着沈雲浩到古星的。沈雲浩加入軍統古星區後,鐵道破壞隊的隊員,也都隨之加入了古星區。
第四小組的成員,也都是原來鐵道破壞隊的隊員。之前鐵道破壞隊出現過一個“猴子”彭長林,難道說,又被政保局攻陷了嗎?
不管如何,這是“鵝卵石”的命令,沈雲浩只能執行。不管他內心極度不情願,但是組座的消息不會錯。當然,他仔細回味“鵝卵石”的命令,第四小組“可能有政保局的奸細”。這個“可能”,並非絕對,還是有機會的。
沈雲浩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將事情調查清楚,希望能還第四小組一個清白。他相信,第四小組不會讓自己失望。
鄧陽春與沈雲浩的情況差不多,第五小組的成員,也是原來古星區情報處的,算是他的老部下。懷疑自己的老部下,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但“鵝卵石”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執行。羅澤謙的軍統古星站,之所以才上任就灰飛煙滅,還不就是因爲有內奸。軍統古星組想要有所作爲,必須清除內奸。內奸一日不除,古星組永遠也無出頭之日。
到目前爲止,鄧陽春連“鵝卵石”的面都沒見過,還不就是因爲有這些內奸?“鵝卵石”非常謹慎,恐怕到現在,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此次尋找內奸,是古星組與李邦藩的較量。朱慕雲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相信,沈雲浩和鄧陽春對黨國還有忠誠的。他們提前收到了消息,如果還查不出內奸,也怪不得自己了。
朱慕雲雖是臨訓班的學員,實際上他受訓時,正是息烽班培訓時期。沈雲浩和鄧陽春的資格,比他都要老。甚至,於心玉都是他的前輩。
具體的業務,他們比朱慕雲更加熟悉。下班後,朱慕雲約於心玉一起吃飯。原本,朱慕雲想陪她看場電影,或者約幾個人一起打場麻將。
可是,於心玉吃飯的時候,顯得有些心神恍惚,吃過飯後,推說有點不舒服。這是於心玉的小妙招,百試百靈。
“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朱慕雲說。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於心玉說,這段時間古星組有行動,作爲電訊科長,她既沒時間,也沒心思陪朱慕雲。
“鵝卵石”要求初一十五就更改波長和呼號,一個月就得換密碼本。古星組下面有十個小組,五個小分隊,對於心玉來到說,每天都要更改一次呼號和波長,兩天就得更換一次密碼本。
爲了保密,每個小組的波長和呼號都是不一樣的。畢竟古星組可能有內奸,如果統一使用波長和呼號,一旦這些信息泄露,說不定整個古星組都得完蛋。
朱慕雲知道,於心玉晚上要與下面的小組聯繫。爲了不打擾於心玉的工作,他只能儘量晚回家。
隨着古星組電臺的增多,於心玉的工作勢必會越來越忙。朱慕雲認爲,於心玉有必要辭掉工作。否則,一旦碰到緊急情況,她根本沒辦法應付。
晚上,朱慕雲約時棟樑和餘國輝,以及程吉路一起打牌。孫明華死了,陳旺金沒了,再想湊起一桌牌,都得找外面的人才行。
程吉路和餘國輝都在六水洲上,牌局設在那裡當然是最好的。在六水洲打牌,不會受外界干擾。最重要的是,自然有人證明朱慕雲的行蹤。
今天早上,李邦藩的神情告訴了朱慕雲,他已經與內線取得了聯繫。進而,朱慕雲確定,第四、五、六小組隱藏着李邦藩的內線。
六師變爲暫一師後,時棟樑的日子也開始變得滋潤了。古江水上流域巡邏,看似很辛苦,可實際也是個很有油水的事情。
比如說,原來去六水洲,都要先坐車去碼頭,再從碼頭坐快艇去六水洲。可現在,暫一師掌握着水上的巡邏任務,在法租界的碼頭,就能坐一師的船直接去六水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