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曉天被抓後,一直在回想,到底是誰冤枉自己呢?能把自己冤枉成地下黨,而且還證據確鑿的,只能是真正的地下黨。他想到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往姜天明身上想。
是啊,姜天明是政保局的局長,誰都可以是抗日分子,姜天明絕對不是。這是所有的人共識,但也正因爲如此,他能騙過所有人。朱慕雲無意中的一句話,讓他豁然開朗。
知道自己要被處決,賈曉天變得很偏激。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很大,再回憶着姜天明之前的種種行爲,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朱慕雲沒有打斷賈曉天的思路,他只是默默的遞給賈曉天一根菸,讓他可以更好的思考。賈曉天的金條,他除了送一部分給李邦藩外,剩下的,不會再跟其他人分享。他雖然有錢,但要錢的地方,實在也不少。
“朱處長,我想起一件事,姜天明每個月,都要回趟上海。”賈曉天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說。因爲對姜天明突然的怨恨,他已經直呼姜天明名字了。
“局座回上海是彙報政保局的工作,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朱慕雲漫不經心的說,政保局是特工總部的分部,姜天明經常去上海並不足爲奇。
“朱處長,地下黨在上海的情報活動可是很活躍。”賈曉天提醒着說,他以前並沒有留意這個情況。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異常麼?”朱慕雲問。
“姜天明老奸巨滑,如果他真跟地下黨有勾結,也不是我能輕易發現的。但只要在上海盯死他,必定會有收穫。”賈曉天,姜天明如果真是地下黨,那就太可怕了。
**的情報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他們在上海發展姜天明,再將他派到古星來,完全是說得通的。以往,這種案例也不在少數。政保局對軍統的行動,屢屢得手,但對古星地下黨,一直沒有大的建樹,這是說不通的。
對賈曉天提供的情況,朱慕雲不知真假。或許這是賈曉天爲了保命,杜撰出來的也未可知。但賈曉天的金條,是實打實的。
李邦藩拿到本清正雄簽署的槍決命令後,直接到了二處。由二科安排執行,就在碼頭貨物檢查場後面的靶場槍決。
“姜天明你個王八蛋,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是**,反而誣陷我是**,你不得好死!”賈曉天在最後關頭,破口大罵。
但不管他如何罵,李邦藩都不會有一絲憐憫。賈曉天誣陷自己,他是承認了的。光是這一條,賈曉天就必須死。
“把他的屍體扔到城外喂狗。”李邦藩等法醫確認賈曉天沒有生命體徵後,冷冷的說。
“處座,到我辦公室坐坐吧。”朱慕雲小心的說,李邦藩槍殺賈曉天,除了泄憤外,也是想立威。被軍統抓走,對李邦藩的威信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但李邦藩一回來,馬上殺掉賈曉天,威望又立起來了。
“去趟雅仁醫院吧。”李邦藩輕輕搖了搖頭,自己被軍統擄走,張百朋在九頭山又被毒打,他在政保局的實力,大受打擊。於情於理,他都得去看望一下張百朋。
而且,自己槍決賈曉天,並沒有通知姜天明。想必,姜天明知道後,一定會氣急敗壞的來找自己。去醫院,就是讓姜天明找不到。
朱慕雲親自開車,送李邦藩去雅仁醫院。在路上,朱慕雲向他彙報與賈曉天見面的情況,當然,金條的數量,他只報了幾十根,但沒有報出埋藏的地點。對此,李邦藩並沒有在意。朱慕雲特意去見賈曉天,不就是爲了賺錢麼。
但對賈曉天提供的另外一個情況,李邦藩卻很重視。朱慕雲對錢很敏感,但對情報的反應,卻很遲鈍。
“姜天明在上海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派人去查的。”李邦藩叮囑着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賈曉天在最後關頭說的話,一定會很重要。
“是。”朱慕雲點了點頭,這件事既然李邦藩去查,自己還省心了。
到醫院後,朱慕雲見到張百朋後,很快就提着熱水瓶出去了。他擰着空熱水瓶,就在走廊上抽菸。他知道,張百朋與李邦藩肯定有話要講,自己待在旁邊不太合適。
在病房內,張百朋見到李邦藩,很是慚愧。原本他去九頭山,是想露一把臉,沒想到卻丟了大臉。不但人沒回來,而且自己還受了傷。他用一百根金條換回來的八十四人,本想從中找到軍統行動小組。但情報顯示,軍統的行動小組,已經被鄧陽春接走,自己換回來的,只是真正的人質。
張百朋原本堅持帶病工作,但聽到這個消息後,再也支撐不住了。一個人的身體是否健康,跟精氣神有很大的關係。當希望變成絕望,再好的人也承受不住打擊。況且,他身上原本有傷,乾脆就住進了醫院。
“這次令你失望了。”張百朋愧疚的說,幸好朱慕雲在九頭山壓了價,八十四人只花了一百根金條,否則的話,他的愧疚感更濃。
“我們情報不準,失敗是理所當然。”李邦藩嘆息着說,當初的判斷並沒有錯,軍統行動小組,確實在九頭山上。但是,沒有與軍統聯繫方式,也是沒有辦法的。
而且,九頭山的土匪也太狡猾了。明明把軍統行動小組找出來了,卻沒告訴政保局。看來,九頭山的土匪,與軍統也有勾結。
“那批人質,現在還被關在六水洲上,我想拜託朱慕雲去處理。”張百朋說,既然是政保局花了一百根金條,將他們贖出來的。這筆錢,最後也得落在他們頭上。
“你安心養傷,我還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李邦藩沉吟着說,他在政保局,最相信的就是張百朋和朱慕雲。剛纔朱慕雲的話,讓他覺得,有必要派人去趟上海。而張百朋,是他的不二人選。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隨時可以接受任務。”張百朋蹭的坐了起來,爲了向李邦藩證明,他還特意走下牀。他受的都是外傷,並沒有傷及內臟。看着嚇人,但其實並不重。
“我想讓你去趟上海,跟姜天明一起去,看他在上海,到底幹了些什麼事。”李邦藩低聲說道。
“姜天明?他有問題麼?”張百朋驚訝的說。
“有沒有問題,得由你來告訴我。”李邦藩淡淡的說,作爲政保局的副局長,他覺得自己的手腳被束縛住了。姜天明控制着情報處、行動隊、機要室、電訊處這些重要部門,很多事情,自己根本無法插手。
“我今天就出院。”張百朋說,如果姜天明真的有問題,那將是一個重大發現。
“不急,等會讓醫生開個證明,給你轉到上海的大醫院,去做個詳細檢查。”李邦藩意味深長的說。
“好,我現在覺得頭很疼,肚子也很不舒服。”張百朋笑了笑,馬上“痛苦”的說。
張百朋是政保局的人,他在雅仁醫院享受最高待遇。既然他說頭疼,醫院當然會派最好的醫生檢查。但大腦是最精密的器官,哪怕再厲害的醫生,也不敢斷定是什麼問題。隨着張百朋痛得在牀上打滾,雅仁醫院最後決定,讓張百朋去上海的大醫院檢查。
姜天明得知賈曉天被槍決後,怒不可遏。賈曉天確實該殺,但不是在這個時候。他衝到李邦藩的辦公室,卻沒有發現人。再給二處打電話,得知李邦藩已經走了。李邦藩去雅仁醫院,可不會告訴二處。
等到李邦藩回到鎮南五金廠後,姜天明馬上到了他的辦公室。一般的工作,姜天明都會打電話,讓李邦藩去他的辦公室談。特別重要的事情,會讓尹有海正式通知。但是,姜天明來李邦藩的辦公室,並不多見。
“李副局長,你槍決賈曉天,爲何事先不向我彙報?”姜天明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這是本清課長下的命令,我只是執行罷了。既然賈曉天放在二處,我想,局裡應該是把此事交給二處了吧?”李邦藩淡淡的說。
“你知不知道,**已經準備營救賈曉天,很快就會有行動。我的人在二處外面埋伏,只要**敢行動,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姜天明怒吼着說。
“如果**真有行動,會等這麼久?要知道,賈曉天當初關在局裡的時候,當天晚上,**就出現在外面了。”李邦藩嗤之以鼻的說,他並不認可姜天明的說法。**狡猾大大的,沒有十足的把握,豈會輕易行動?
而**一旦行動,幾乎每次都會成功。六水洲上的楊經曲,以及他的家人,一百多口人,被**一個晚上全部救走,就說明了問題。
“這件事,你必須負責。”姜天明氣沖沖的說。
“我當然會負責,但我只對本清課長負責。”李邦藩淡淡的說。
“你……”姜天明氣得說不出話來,李邦藩有本清正雄這個後臺,他還真的沒有辦法。
“姜局長,既然從九頭山帶回來的人質中,沒有軍統行動小組,這些人,是不是請情報處還過來?”李邦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