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明澤的回電,充分表達了對朱慕雲的щщш..lā是否與許值直接聯繫,時間和方式,全部由朱慕雲來定,這是非常罕見的。怎麼說,許值也是古星地下黨的負責人,在與野草的聯絡工作中,反而成了次要角色。
有些事情,朱慕雲不會全部告訴董廣寧。正如鄧湘濤也不會將軍統的事情,對他和盤托出一樣。不告訴董廣寧,是爲了保護他。同時,也爲了朱慕雲的安全。
羅斌叛變的消息,他已經通知了董廣寧。關於羅斌知道“野草”的事情,他也通知了董廣寧。只是,羅斌暫時待在六水洲,他並沒有提及。
此事,地下黨暫時還不必知道。現在的六水洲,雖然四面環水,看似哪裡都能上去。實則像個鐵桶似的,地下黨如果去的人少了,根本不夠塞牙縫的。如果去的人多了,還沒上去,就會被發現。到時候,死的更慘。
與其白擔心,不如暫時不告訴他們。而且,這也有利於朱慕雲身份的隱蔽。如果朱慕雲知道的事情,總是第一時間通知他們,以董廣寧和許值的經驗,這樣的情報再多幾次,必定能推測出野草的真正身份。
並非朱慕雲有意要瞞着他們,隱瞞身份,既是邊明澤的要求,也是工作紀律。最重要的,還是有利於朱慕雲的安全。除非必要,朱慕雲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朱慕雲正準備去憲兵分隊的時候,突然又接到李邦藩的電話,讓他去趟鎮南五金廠。朱慕雲不敢怠慢,哪怕憲兵分隊有再重要的事情,此時也會被他拋之腦後。
“局座,有什麼指示?”朱慕雲恭敬的說。
走進李邦藩的辦公室,他看以了一位穿着西服的日本人。雖然中國人與日本人從外表很難分辨,可朱慕雲還是一眼就判斷,對方一定是日本人。因爲,那人眼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傲。當他看向朱慕雲的時候,射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鄙視。
“這位是松本要之助閣下,他是華中水電株式會社的社長。以後,關於古星電燈公司的事情,你負責與他接洽。”李邦藩說。
他已經向松本要之助介紹過朱慕雲的情況,憲兵分隊之所以能進入法租界,朱慕雲居功至偉。爲了迫使法國人讓步,朱慕雲聯合電燈公司,對法租界斷水斷電。要不然,朱慕雲這個憲佐班隊長,恐怕不會這麼容易到手。
後來,朱慕雲在電燈公司調查地下黨,對整個電燈公司的職員都很熟悉。現在日本人準備對古星的外僑動手,首當其衝的就是電燈公司。
“松本社長,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朱慕雲用純正的日語,對松本要之助鞠了一躬,恭敬的說。
“還請朱處長多多支持。”松本要之助點了點頭,淡淡的說。
他雖然是日本人,可是漢語說得很溜。民國二十年,他就到了中國。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浪人,現在,隨着日軍在中國不斷的攻城掠地,他也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成功的商人。
“松本社長,請去我的辦公室,電燈公司的情況,可以詳細向你彙報。”朱慕雲微笑着說。
“好。”松本要之助點了點頭。
“朱處長,我這個喜歡簡單,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只要你爲大日本帝國服好務,就一定會有大大的好處。”松本要之助到朱慕雲的辦公室後,掏出兩根金條擺在桌上,微笑着說。
松本要之助對朱慕雲的秉性還是知道一些的,貪財而不好色。因爲大日本帝國給了他優越的生活,對帝國很忠誠。所以,他相信只要再給朱慕雲點好處,就能讓他忠實的辦好自己的事。
“松本社長,您實在太客氣了。能爲華中水電株式會社服務,是我最大的榮幸。我雖然喜歡錢,可是這錢我不能收。”朱慕雲搖了搖頭,大義凜然的說。
“我雖然是日本人,但同樣是個商人。我也知道朱處長對大日本帝國的忠誠,可是咱們之間,還是要以商人的方式來溝通。”松本要之助將金條推到了朱慕雲面前,他知道中國人其實很虛僞,心裡明明樂開了花,可嘴上還要嚴詞拒絕。
“好吧,那我就卻之不恭。”朱慕雲迅速將金條拿了過來,順手就裝進了口袋,一臉笑容的說。
“這就對了嘛。”松本要之助眼裡閃過一絲嘲弄,中國之所以會滅亡,正是因爲像朱慕雲這樣的人太多了。換在日本,根本不可能出現漢奸。
“松本社長,關於古星電燈公司,不知道你想了解些什麼?”朱慕雲收了錢,對松本要之助的態度愈加恭敬。
“古星電燈公司的基本情況,我都熟悉了。現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如何才能把電燈公司收入囊中。”松本要之助迅速撕下了虛僞的面具,露出了可恥的行徑。
“英國商人在古星已經被列爲取締對象,穆爾只能走。”朱慕雲說。日本人既然下定決心要強佔電燈公司,穆爾識擡舉的話,可以平安離開古星。如果他不識擡舉的話,下場會很悲慘。
“可是有不少中國人,竟然妄想從穆爾手裡買下電燈公司。”松本要之助突然說道。
“松本社長放心,這些人的工作我負責去做。”朱慕雲大包大攬的說,日本人喪心病狂,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個時候中國商人去買下電燈公司,只會成爲殉葬品。
日本人顧忌穆爾英國人的身份,一直沒對電燈公司下手。可現在,《外僑交易暫行取締辦法》出臺後,爲他們找到了合法的依據。穆爾必然離開古星,而且,他在古星的產業還不能帶走。也不能像原來的既濟水電公司一樣,繼續讓別人代管。
在古星,所有的商業活動,幾乎快被日本人控制,中國商人只能苟延殘喘,勉強度日。現在,端木真作、顧德銘家裡的生意,都越來越艱難。特別是端木真作家,他們家的布匹生意,被日本人擠得快經營不下去了。
“如果朱處長能幫我打消他們的念頭,就再好不過了。”松本要之助站了起來,對朱慕雲鞠了一躬,感激的說。
雖然他的動作顯得很恭敬,可實際上,松本要之助對朱慕雲是無視的。朱慕雲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卑微的中國人。
朱慕雲親自送松本要之助到樓下,等他上了車後,才轉身回到了辦公大樓。但朱慕雲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向李邦藩彙報了剛纔與松本要之助的談話。當然,按照以前的慣例,松本要之助給的金條,他拿了一根給李邦藩。
“局座,松本要之助太客氣了,給他辦事,就算沒金條,我也會盡心盡力。”朱慕雲坦誠的說,日本人的事情,他都會盡力去辦。哪怕做不到,至少也要盡力而爲。
“既然是人家的心意,咱們收下就是。有些人,你要是不收禮,他總會以爲是對他不滿。”李邦藩微笑着說,朱慕雲放了一根金條在他辦公桌上,他隨手用報紙蓋住了。
隨後,朱慕雲徑直去了合作路22號,古星電燈公司的辦公大樓。或許是知道電燈公司將要換老闆了,整個辦公大樓瀰漫着一種悲壯的氣氛。走進去的時候,非常的安靜。偶爾見到一個人,也是步伐匆匆。
朱慕雲提前打了電話,穆爾在辦公室恭迎。對朱慕雲的來意,穆爾其實也能猜到一些。這個高傲的英國人,此刻心情複雜。他可是日不落帝國的公民,在中國怎麼能被日本猴子如此欺凌呢。
可惜,現在英國對日本的態度很曖昧,可以說是縱容。據說上海公共租界有種傳聞,如果日本人真要開進公共租界,英軍不得抵抗。既然上海方面是這樣的態度,他在古星還能有什麼作爲呢。
“穆爾先生,你打算何時離開古星?”朱慕雲直截了當的用英語說。
穆爾雖然在中國的時間很長,也會說點中國人。可是,他與人交談,還是喜歡用英語。不僅僅是因爲這是他的母語,還關乎他僅有的尊嚴。
“你是代表自己,還是日本人來問的?”穆爾說,他極度厭惡朱慕雲。
爲了讓日本憲兵隊能進駐法租界,利用電燈公司斷了法租界的水電。之後,電燈公司的工人罷工,他又沒有給自己撐腰。現在,《外僑交易暫行取締辦法》纔剛頒佈,馬上就要來趕自己走,這也太卑鄙無恥了吧。
“無論代表誰,你要走了,這是事實。”朱慕雲說,他不想對穆爾用什麼手段,也希望對方能明白自己的用意。日本人不會跟任何人講理,特別是在他們佔領了古星的情況下。
“你不是關心我走不走,而是在意電燈公司吧?”穆爾冷冷的說。
“不錯。穆爾先生,作爲朋友,我勸你一句,最好認清形勢。要不然,吃虧的會是你自己。”朱慕雲提醒着說。
“我們可不是朋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穆爾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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