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仗義紅顏

“哎,盛姐會磨人吶。”

杜月笙嘴巴扯了下,身邊的盧嘉也是搖搖頭罵道:“薛二倒是有路子呢。”

“不,是他老子有路子。這個事情你怎麼看?”杜月笙一邊開車一邊問身邊的盧嘉。

忽然一個膽膽怯怯的聲音響了起來:“月生哥,算了。”

“恩?”聽了王海鴿這個話,杜月笙眉頭一揚,目光凌厲的看了下鏡子裡,坐了他身後的王海鴿,帶了不滿訓斥道:“糊塗!”

王海鴿聽了他一聲罵,再看了他那吃人的眼睛,嚇的呆了。盧嘉在一邊忙支楞了下杜月笙的胳膊:“哎,月生哥,她是好心。”

杜月笙索性把車子靠了路邊停了下來,對了身邊的盧嘉說了聲:“我當然知道她是好心。”

然後對着身後的王海鴿道:“這個事情,你佔着道理。這是第一,第二個,既然你做了我妹子,就要記得,管他是誰,都不可欺負了你。當然了,也不可欺負了人。”

“恩,月生哥。”看了杜月笙語氣緩和了點,王海鴿忙點點頭附和了。

杜月笙又對了盧嘉:“嘉,不是我小題大做,昨日夜裡,我已經放話了,你不是江湖人也許不知道。就算有了人來打招呼,這事情也必須要辦地。不然日後我什麼事情也別想做成了。”

“我怎麼不知道?不能壞了規矩嘛。我知道呢。我就想着怎麼回絕了她的說情呢。”

“她是女人不?”

杜月笙反問道:“是女人她不知道我妹子的幸苦,不知道這薛二的混蛋?不辦他孃的還沒天理了。我也不假撇清,這社會道道多了去了。我管不來,但是他媽的連自己妹子的事情也搞不好,我杜月笙三個字以後就別叫了!”

盧嘉聽了道理連連點頭,同氣支聲的一合巴掌:“說地是。把事情告訴了她就是。這薛二老子大概也不好意思和她說了實情的。以後海鴿還要走了這段路呢,正幫她立威了。”

說到這裡。盧嘉回了頭來:“你聽了話,就按月生哥的意思,你把你的苦楚說了,月生哥纔好說話,知道麼?”

“恩,我不會丟月生哥的人了。”王海鴿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了杜月笙的苦心。雖然杜月笙也點了,一半原因是爲他自己日後辦事,可是語氣裡這份子關心卻不算了假地,事情也是因爲她嘛。她從前一個人的時候受夠了冷暖,昨日晚幾個嫂子對她毫不見外,杜月笙又這麼當真。她能夠不感動麼?

見說明白了她,定了她決心,杜月笙這才把車子開了路。盧嘉在一邊和他商量起了些事情。靜靜的坐在兩個男人的後面。王海鴿知道,從此,自己的人生完全不一樣了。

………………….

一個短髮的年輕人正坐在海金融界大亨虞恰卿的家裡。一臉焦急的聲色。一邊是矮矮胖胖的虞恰卿。

虞恰卿這個人很富態。常年的養尊處優,生出了一股子地雍容氣度。白白淨淨的臉帶了點菩薩像。他呵呵笑着對那個年輕人道:“莫擔心了。中正。事情已經到了這裡,你就安心地等。這海灘,黃麻子辦事是有用的。”

“虞老闆。哎,中正真是感激不盡!不提了,等。”

雖然聽了虞恰卿地話,他還是心裡沒底,虞恰卿的滑頭他是瞭解的。可是一文錢也逼死英雄漢。想到自己滿懷壯志卻落了這個地步。

一雙帶了點鷹狼氣的眼睛裡,蒙了層黯然。

虞恰卿在一邊偷偷打量着他。雖然落魄到了這個地步,欠了鉅債。可是這個年輕人還是坐的筆直的。渾身透着軍人的一種凌厲氣息。

也許,這次能夠幫了有點用?商人的賭性來了。虞恰卿想了想,又勸告了他幾句,然後道:“這麼着,我帶了你去,直接去如何?”

啪!

蔣中正唰地站了起來,帶了點寧波腔的官話鏗鏘有力:“虞老闆,感激不盡!”

…………………………………

一品香地待客大廳裡。

慢絲條理的端着手裡青瓷杯子的盛五娘,正在那裡慢慢的喝着茶。大門外邊傳來了車子停靠的聲音。

她白晢的臉,不由的帶出了道滿意的笑容。杜月笙知道自己在這裡,這麼快就來了?真不錯。

“盛小姐。”杜月笙走了進來。

盛五娘款款的剛剛要起身,杜月笙忙攔住了:“盛小姐請坐。隨意,隨意。”

他是一個人進來的。到了門口,他想了想,還是自己先來說了下,畢竟要個女孩子說那些事情。也忒丟人了。

盧嘉也就陪了王海鴿在車裡等着。

大廳裡,盛五娘微微一笑,鼻子皺了皺:“月生,這次又叫回去了?”

“盛姐,盛姐。”杜月笙嘿嘿了下,然後張嘴想問。

盛五孃的眼睛帶了笑意瞥了過來:“裝不知道?”

知道盛五娘向來是聰明世故,總是喜歡當面戳了人的客套戲弄。杜月笙忙收了嘴裡要出口的廢話。直截了當了:“月生知道盛姐爲了什麼來的,盛姐,您先聽了小弟說幾句了可好?”

“你說,好像事情不簡單呢?”盛五娘眉頭皺了起來點點頭。心裡卻有了點不舒服。當然了,這是對薛二父親的不舒服了。杜月笙做事她還不知道嗎?

“老六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薛二老子和你怎麼說了。我先把事情講了給你聽。”杜月笙接了進來倒茶的丁文手裡的新杯子,喝了口,然後放了一邊。

丁文剛剛被盛五娘叫了進來閒扯了會,盛五娘和他不熟悉,也就沒說什麼,讓他出去忙了。

不過盛五娘對他的知達理還是很有好感的,客氣了下:“丁文你忙。我來加水就是了。”

丁文慌忙搖頭。杜月笙笑笑:“我來。阿文你去。”

“是。”

看了丁文出去了,盛五娘哼了聲:“還是月生哥說話有用哦,來,我給您加水,我是女人嘛。”

杜月笙咳嗽了下:“說事,說事。”

盛五娘咯咯一笑,揚了下下巴:“恩,我聽呢。有什麼花花腸子在裡面?”

我還是敬重的。說了不怕盛姐你笑。我也出身不好f兄弟的確是佩服人家。可是,前些日子,這妹子卻在走了富春樓去了。你可知道爲什麼?”

盛五孃的眼睛瞪了起來:“你說呀。我知道我還來問你麼?”

“下藥!”

“什麼?”杜月笙兩個字吐了出來,讓盛五娘大驚:“你說,不會是……….”

杜月笙點點頭,徹底的確認了盛五孃的懷疑:“不錯,正是這裡的掌櫃範回平和那個薛二合夥的。據說薛二還給了範回平賣身子的錢了。天幸這妹子,當年是揚州瘦馬裡出來的。一套子花花道道雖然不用,卻還知道點,當場戳破了的。不然,按了我妹子這骨子裡的烈性!恐怕現在已經是血濺一品香了!”

說到這裡,盛五娘已經的杏眼噴火:“這個事是這樣?那薛寶潤個老狗,居然瞞我?說和盧公子這邊爭風吃醋了的。”

杜月笙站了起來:“盛姐,這個事情您既然來了,您說,我該如何做?”

“屁話,杜月笙你個滑頭,少拿了話來拿我。”盛五娘勃然大怒,指了杜月笙的鼻子就罵道:“你當我盛五娘什麼人呢?我知道這個事情先收拾了他兒子去。哼。”

“盛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月笙慌忙打招呼道:“月生還不知道盛姐您俠肝義膽麼?我意思。您既然來了,他老子又求了,我該怎麼收拾,您給了章程。”

“呵,還不是拿話拿我?”盛五娘真是火了:“杜月笙,虧我當你是人物呢。怎麼,讓我說了就我擔當?算好了我來地?行,我現在說了去要了他的人頭。我擔當。我現在就去找他老子去。你借我幾條槍,我當場辦了回來給你看。”

“你,你講理不?”杜月笙也急了:“我是這個人麼?我怎麼知道是你來了?換了其他人我丟了筷子就跑來了?我早打出去了。”

氣的喘息了下,杜月笙惡狠狠的看着盛五娘:“要你去,我是幹什麼的?是我妹子?盛姐你也講點道理,我杜月笙和其他人玩心眼也沒和您。還有桂生姐玩過丁點兒心眼!我,我他媽的說假話我不得好死。”

說到這裡,杜月笙氣的豎了手來發誓了。

盛五娘在滬向來仗義的很,就剛剛是被人耍了無處發火,又聽了王海鴿地遭遇,心裡同情,這才氣了起來的。往日裡,和杜月笙也是嬉鬧習慣了的,一頓排頭下來,這個事情。杜月笙卻是受不得這樣的委屈的。

女人都是這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性子來地時候總是隨口隨心的,而男人們總是能夠忍耐點的。但是這個話的確說的傷人了。

心裡有愧。又不好意思道歉,盛五娘看了杜月笙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鼓鼓的眼睛,杵在了那裡。她半天沒說話,看了杜月笙還惡狠狠的舉着手瞪着她,想了想了低頭下去,兩隻手攪了旗袍腰的一個暗花布紐,嘟了嘴。

“哼。算了算了,盛姐。坐。月笙畢竟是男人,看她那樣子也不想再說什麼了,沒好氣的悶聲了下,自己一屁股坐了椅子。

盛五娘眼睛瞥了他下,覺得有點丟人,哼哼了下,一扭身子:“我不坐了,我回去了,事情辦好了告訴我啊。”

“別走啊。”

杜月笙忙去攔住了她:“盛姐,月生脾氣不好,別放心裡啊,都是性情中人嘛。”

“沒氣。”

盛五娘得理不饒人地翻了下眼睛:“還有事情麼?”

杜月笙爲之氣結。咬了牙頓在一邊,不知道怎麼和她交流了。看杜月笙又急了,盛五娘這才笑開了臉,坐了回去,手揮揮,大人大量的:“算了,我不和小孩子氣地。姐姐比你大快十歲呢。”

月笙麪皮發紅,男人最討厭的女人說自己小,尤其是杜月笙如今這身份。可是又拿了她,沒辦法。只好坐了回去:“盛姐,我看這個事情這麼辦如何?”

“怎麼辦?”盛五娘地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又恢復了之前的摸樣,那眉梢帶了點不由自主的風情。

杜月笙難堪的看了下她,低頭心裡暗罵了聲,聽到她撲哧一聲低笑,哀嘆了起來:“盛姐,兄弟說正經事呢。”

“啐,誰和你不正經了?”盛五娘滿面通紅的罵道。

杜月笙瞠目結舌半天,猛的站起來了,一邊向外走一邊直了脖子嚷嚷道:“不說了,不說了,一個你一個桂生姐,我遇到就吃癟的。我去辦事了。”

後面盛五娘掩嘴笑地前俯後仰的:“月生,狠狠地辦啊,辦好了給我說道說道,我去找他家老子罵去。哼!”

杜月笙手向後面毫無禮貌的揮了下:“曉得了。明天去我家吃飯,桂生姐也在呢。”

“知道,知道,我說嘛,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我就等着呢。哎,最近打牌總放炮的,沒錢吃飯了…………“盛五娘跟了來嘻嘻哈哈的。

杜月笙拉着臉:“您就笑我,盛姐傢什麼都不多就錢多!我走了。”

“恩?盧公子你也在?好呀!喂,喂!好呀,你們兩個滑頭!”

看着杜月笙了車就發動,隨即就走了,車裡盧嘉半張臉焦急的動着,居然還在叫:“快走,快走………”

站在後面的盛五娘頓腳在大門口氣的大罵起來。旁邊路角剛剛轉了回來的顧嘉裳一看,忙縮了頭回去。

盛五娘一個人站了門口,招了下手,車子開了過來,了車砰的就甩了門:“跟我追,算了算了,給我去薛寶潤那裡!不,先還是跟了他們車子去杜公館去。”

說完咬着銀牙,眼睛裡帶了點怒氣,今天薛寶潤這個事情太不地道了,做老子的爲兒子求饒也無所謂,卻不和自己說了實在話,差點沒丟了人,這是怎麼做事的?簡直是在賣老孃麼?

老孃連你一起收拾!

想到這裡,盛五娘一頓足,對了前面叫道:“快!就他杜月笙仗義?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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