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們哪一部的?” 盧韋璜一看夏侯悼的派頭,心中就在冒火,“這羣少爺兵,哪像個帶兵打仗的樣子,簡直就是來郊遊的,還皮鞭開道,老子都沒敢這麼幹過,真他媽的,擺的什麼譜……唉,真是世風日下啊,聽說高幹、袁譚手下好些嫡系的年輕將領都這毛病,以爲跟了太子黨,就可以爲所欲爲了,目無尊長!”
所以剛纔就算盧韋璜就算看清了夏侯悼的番號是高幹一部的,還是故意明知故問的問夏侯悼隸屬哪一部。
“幷州高幹部的,前往官渡參戰,這是調令!”夏侯悼一點不客氣,還是一副公子哥派頭的把手中的調令往盧韋璜身前一伸,意思你拿上調令看一眼,就快點放行吧,我們急着呢!
“你小子毛長齊了?知道什麼是打仗嗎?知道像你這樣的,上陣一看見死人,會是個什麼德性嗎?”
盧韋璜愣了半響後,根本沒伸手往前接夏侯悼手中那份調令的意思,倒是一連着三個問題,把現場的氣氛將至了冰點。
這些問題都很具有火藥味和挑釁性!
盧韋璜早就看不慣夏侯悼那副德性了,心裡也早已確定了他就是高幹那邊調過來的新兵蛋子。
一個軍隊,一個團體中總是會有新老更替,新老摩擦的情形。袁紹的團隊,亦是不可避免。在袁譚、高幹等一批袁家宗室後背成長起來時,跟隨在這批“太子黨”一起成長起來的貴族少爺,甚至是他們的隨從、好友等,都會仗着和這些“太子黨”的關係,出仕爲官,或是從軍爲將。
而這些人自以爲是的一番習氣,和不可一世的棱角未被磨平之前,是一定會和像盧韋璜這種靠軍功拼殺起來的老將,在各個方面有所衝突。
比如說現在夏侯悼所表現出來的盛氣凌人,高人一等的習氣,就讓盧韋璜很是看不順眼。
武將看不慣對方,就是要直說的!
盧韋璜一通連問帶損,把夏侯悼弄呆幾秒鐘後。只見夏侯悼就表現出急得抓耳撓腮的臉紅脖子粗的一指盧韋璜大聲反問道:“你,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說就像你這樣的,還是別去官渡了,要不好不容易爬上營寨不要半分鐘,你不是丟了性命,就是吐得跟個娘們似的,說不定還會尿褲子呢……”
“哈哈哈……”
在盧韋璜話音剛落,他背後的一羣老兵就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嘲笑聲。
把個氣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白的夏侯悼一把往泥地裡扔了那份誰都沒看過的調令,抽出腰上的戰刀,就嚷嚷道:“盧韋璜你算個什麼東西,下馬我要跟你單挑……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拉着我幹什麼?這個王八蛋倚老賣老,我今日非得……”
“少爺,少將軍……不可以,不可以……”不知何時夏侯悼身後已經來了兩三個親兵護衛,一邊勸着夏侯悼不可衝動,一邊死活拉住他,像是知道這夏侯悼易衝動,高幹特地配給他的老練親衛。
此時,看着夏侯悼惱羞成怒的樣子,盧韋璜更加確定這肯定是那個跟高幹一塊長大,或是沾親帶故的“少爺兵”中的一員了。他也就心裡更不平衡了,盧韋璜看不慣這些本事沒有,升官特別快的“少爺兵”,已經很久了,今天連諷刺帶挖苦言語上修理他一番,總算泄出了心中憋屈已久的一股子悶氣。
但當一名看上去有點年紀的親衛隊長似的人物,重新從地上撿起沾溼了調令來到盧韋璜身邊,站在盧韋璜馬身旁,恭敬的低頭雙手遞上道:“將軍息怒,我家……少將軍,年紀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高臺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盧韋璜其實並不是想爲難夏侯悼這幫人,也就是一時氣憤,刁難夏侯悼一下。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子,怎麼不禁挑逗,就臉紅脖子粗的拔刀要和他單練。
盧韋璜根本沒心思跟這種小毛孩動手的意思,再說真弄僵了或是打壞了、出了人命,高幹也不會輕饒他,他也不好交代。於是低頭就看了那來說好話的親衛,再擡頭鄙夷的一看那還是和自己屬下拉扯着,發誓要把盧韋璜血濺五步的夏侯悼,從鼻孔中哼了一聲,擡手對着身下那親衛隊長道:“過吧!不過不許在我城裡多做停留,西門進,筆直走,東門出,早點奔官渡,投胎去吧!”
“將軍,這可下着大雨呢……哎,多謝將軍了,我們立刻通過……”
在那名親衛長想要求情盧韋璜讓他們這支部隊,在延津城內暫留一夜時,盧韋璜的嘴角牽動,和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的態度,都讓這名親衛隊長知道自己的求情肯定是無果的。於是,也就自己閉了嘴,謝過盧韋璜後,轉身就讓其他親衛推着夏侯悼進城了。
“你當我稀罕住你着破城啊,你就是請老子,老子也不會留下,老子就是今晚睡在雨裡,也比睡在你這延津城裡來得自在……”夏侯悼一路被屬下推着進城而去,一路繼續不依不饒的囂張叫罵着。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弟兄們快點過,一個個都跟上,把那些賤民都趕在到兩邊……”
盧韋璜看着夏侯悼的人把他本來秩序井然的西城門通道,攪了個雞飛狗跳。也知道這些人在自己這受了氣,正往那些進出城的小老百姓身上撒時,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暗歎着袁紹的這些後輩怎麼就培養了這些個人,囂張跋扈不說,還一看就不是那種上了戰場能征善戰的主。
“你也走吧,回去好好教教你這個主子,這種人上了戰場死的最快了!” 盧韋璜對着身旁還在的夏侯悼騎兵隊長道。
“是,將軍教訓的是,但是……唉……將軍費心了!”說着這名親兵隊長在他那僅露的半張臉上寫滿了無奈之色,在謝過盧韋璜後,那親兵隊長上的馬背,就對着盧韋璜一拱手,正準備跟上大部隊進城而去,沒走兩步,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再次轉身對着盧韋璜道:“將軍,我們後面還有二千弟兄,麻煩您,在他們到達時轉達一聲,我們已經出城之事,讓他麼也跟上,別在城裡住上一宿,那兩隊之間拉開的巨大就太大了!”
“嗯……”盧韋璜再次在無奈的搖頭嘆息下,對着那親衛隊長揮手示意,讓他快走的同時,也算是答應了他的所請。
那名親兵隊長這才一聲叱喝,打馬跟上了還在陸續進城的部隊。
“叔父,嘿嘿,我演的怎樣?”
“噓……快出城,出了城再笑吧!”
說話的兩人正是盧韋璜眼裡的敗家子夏侯悼和那名派來照顧這個敗家子的親衛隊長曹智了。這一切也是由許攸策劃和導演的一齣戲,他太瞭解這個盧韋璜的性格了,所以等於是用了一招激將法矇混過關了。
此時曹智還朝同樣準備要拉下罩在臉上的布巾許褚冷眼制止到,他那張刀疤臉,到那都是標誌性指示牌。
然後曹智擡頭看了一眼,依然捲縮在後面一輛騾車上的許攸,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互相得意的笑了笑,就在曹智的再次叱喝部隊快走的叫聲中,打馬前行了。
要是盧韋璜知道這兩人的真實身份,和再仔細看看那份調令,就會大吃一驚,這些人和調令什麼的,都是假的。
而這些假冒的高幹部援兵,眼看着已經大搖大擺進了延津城,馬上要通過城中的中心地帶,出東門而去了。
正當曹智等人行至延津城中央地帶時,橫在不遠處南北走向的一條道上,過來一列車隊。這列馬車的佈置雍容華貴,遠遠地還能聞到一絲香氣,顯然裡面坐着的是位女士,周圍則有着大量的護衛隨從。看走的路是從南門進來,奔的是北門,看來也是準備出城的。
雖說路不同,但因爲大家都要通過這處十字路口,曹智等人雖然急着出城,但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讓這支女眷車隊先過。
車隊走得不急,曹智停下腳步,得空放眼望去,只見被雨水澆灌的帶着無限朦朧的車隊一行人數不少,總有七八十人之多,車隊旁的護衛雖然穿得是普通服裝,但是一個個氣質飈悍。以曹智等這種老兵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武者改扮而成,且還是經過了真正殺過人,走江湖,看過流血場面的那種。不過最重要的是,從他們騎馬的姿態,隊列的習慣,以及彼此招呼的方式來看,顯然不是真正的軍人。
會派這許多精英武士來護衛,且如此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的應該非一般身份之人吧?
曹智見着眼前這支車隊,一時也有些發楞,正猶豫,猜想間,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卻突然發生了。
一匹本來好好在曹智列隊裡的戰馬不知看上打身前而過的那匹母馬,就發了情,一下子就不聽馬上主人的號令了,嘶鳴一下前蹄直立而起,把馬背上的軍士摔了下來,就竄了出去,衝着那至南而北的車隊狂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