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李儒用眼神簡單的交流後,曹智靜靜地站在大帳中央,用最冷靜的話語,吐字清晰的對着帳下一衆將官道:“從此刻起,所有的將官聽着,拿出你們的皮鞭,無論你們用什麼方法,打也好,罵也罷,一定要讓你們手下的每個士兵都給我跑起來。誰不肯跑的,就扒了他的這身皮,那他扔在這裡自生自滅,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帳下將官在曹智冷靜而陰沉臉龐的注視下,轟然應命後,迅速的奔出,各自安排急行軍的事去了。
“扔掉所有沒必要的東西,只帶必要的武器、軍械裝備和糧草,每個士兵身邊帶兩天的口糧,我們從鄴城帶出來的那些軍需品,除了軍械、糧草,其他統統扔掉!”
曹智的忍痛割愛是對主管這些輜重的李儒說的。
“主公,都扔啊!”
李儒有些不捨,曹智擺手阻止他勸說與他,“沒了命,要那些東西也沒用!剩下必要的糧草和軍械儘量都用能跑的馬車、騾車裝,人推的統統捨棄,我們必須給自己跑出條命來!”
“是!”
李儒應聲領命而出時,剛走到帳門口的身影,卻被曹智叫住,“通知後面的人,放了高幹、朱靈,還有張郃他們吧!”
“嗯!”李儒再次應命。
原來曹智在陶升帶出冀州官員之前,就一直把有軍職的俘虜武將一直帶在身邊。曹智倒不是存着感化、收編這些將領的心思,主要還是爲了安全考慮。曹智不希望這些敵軍的武將給他的計劃添什麼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都羈押在自己的軍中。沒了武將的膽氣,那些文官、謀士就掀不起什麼出逃的風浪。
曹智本來想等他們過境後,再派人把他們往東邊送點,再放了。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曹智也算仁慈,直接通知後面羈押這些武將的軍衛就地放人。
曹智大度的做法,讓荀諶很是感動。但對曹智統放的做法,提出了一點小小的意見。那就是和他一樣最早淪爲曹智俘虜的張郃。
荀諶認爲其他人可以放,張郃這樣放,那是害了他。荀諶告訴曹智,袁紹本就是個多疑的人,而他和張郃本來的任務就是監視和節制曹智,但現在還是發生了曹智叛變的事。如果此時放了張郃,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回去繼續投奔袁紹,但袁紹就算信他沒有叛變,也會殺了他。袁紹需要人來承擔鄴城失落的責任。
荀諶懇求曹智不要放了張郃,而是在他未肯投效之前,繼續把他帶着。荀諶其實一定要拖着張郃和他在一起,是基於將來的一個資本問題。荀諶這種人走一步要看三步,荀諶老早就想過,自己是個謀士,將來到了曹智帳下只是個出出主意的人。他要留在曹智身邊,並使自己走到曹智團隊的核心,就必須有更大的功勞和依仗。能爲曹智爭取到像張郃這樣能征善戰的一員猛將,無論在現在,還是在將來,都將是奇功一件。而且如果張郃肯追隨曹智,將來隨着軍功的累積,張郃就一定能帶兵。對一個和他一樣方式投效曹智的人,如果將來有了兵權,那他荀諶不就更有依仗嗎!
對於荀諶“高瞻遠矚”,曹智此時也沒心思揣摩。他應承了荀諶所請,其他人放了,暫留張郃。待荀諶滿意的出帳而去時,曹智卻在帳門口,遠望着中山國西邊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不知道樂進在做什麼?”
對面的袁軍還在調動,黑夜之中,遠遠的隱約不斷的傳來士兵奔跑和馬蹄的聲音,越來越多的袁軍朝着原先那道丘地下方涌了過來,丘地的對面,不少地域都已經被袁軍佔領。在高處上,黑夜之中隱約可見那些已經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和弓弦繃緊時間過長而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雙方几乎都聞到了大戰一觸即發的氣氛之中,樂進卻極有耐心的忍耐着。
兩千騎兵已經整裝待發的奔馳了一天半夜的時間,到達此地之後,本來一鼓作氣準備廝殺的曹軍將士們,卻被樂進下令讓大家就地隱藏在樹林後休息了半日,理由是回覆體力。
樂進是一名優秀的將領,他現在內心比誰都焦急,但他不是隻懂廝殺的莽夫。他等的這半日,是等後面的三千烏丸軍。騎兵必須有步兵配合,這時常識,他攻進去容易,不能守住,後續部隊涌上來還是通不過的。
“這羣該死的北蠻子,怎麼跑的這麼慢?”樂進已經暗暗決定,無論烏丸軍今夜能不能趕到,他都將在拂曉前打響戰鬥。第一,他再也等不起,第二,既然對方已有準備,那就讓他們登上一夜,在拂曉前,人最疲倦時,他們突然出現,勝算更大。
淳于瓊很是氣惱在這關鍵時刻到自己手上的是一支不成器的雜牌軍,在他帶來有限的幾名軍官和親衛的皮鞭下,在丘頂下不足五十米的道口,列的第一陣,已經排了三遍。但這羣不爭氣的傢伙,怎麼都排出不個樣子。
淳于瓊知道這些久疏戰陣的傢伙,是因爲怕死,才故意推搡着站錯位置,弄得指揮的將官也沒辦法。淳于瓊發誓,在此戰後,他一定要狠狠地操練這羣不爭氣的傢伙,讓他們明白“鐵軍”的真正含義。淳于瓊知道只有手上掌握一支鐵軍,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但現在......只能先用着吧!淳于瓊默默地祈禱敵人的進攻能來的遲些,他在盧奴的本部兵馬能跑得再快些。只要有一支像樣的部隊協助他防守此地,那怕只有三千人,不,兩千,只要再多兩千,他就有信心守住此地,不讓曹智的大軍通過。
樂進這隊二千的騎兵中,有些是跟隨杜大目投奔曹智的原黃巾軍人馬,有些則是曹智丹陽的本部人馬。在衆多騎兵的眼中,樂進這位年輕的領導者,今天的表現不盡如人意。特別是跟隨杜大目多年的將士,他們雖說現在都以曹軍士兵自居,也早已忘了黃巾軍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但他們對杜大目的戰死,所滿懷的復仇情緒,卻是空前的高漲。他們急着要去廝殺,去用敵人的鮮血,緬懷他們已故的長官。
已經休息了大半夜,樂進這位長期呆在兗州的主將,卻遲遲未發出發的將令。他也許遲疑了!他也許怕了!各種猜測中,拂曉來臨了。
樂進幾個大步跳,站上了一個土堆。他最後一次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靜悄悄的來路。他敞開衣襟,張開雙臂,握緊雙拳,滿臉森然的煞氣,望着還殘存着繁星點點的天空,怒目圓瞪的表情,是那樣的叫人驚奇。
“我知道你們都在懷疑我害怕孤軍深入,今天這一戰,我會衝在你們的最前面,你們只會看見我的背影,記住跟着我的背影,老天會保佑我們的!”樂進握緊拳頭,在嘩嘩的風吹樹葉聲中,對着靜立在他身前的騎兵們大聲吶喊着。
說完,樂進下了土堆,第一個翻身躍上了自己的戰馬,他就在最後的一絲月光之下,躍馬揚刀,高聲喝道:“我們的對手會記住今天這一戰,你們也會記住這一戰,勇士們上馬!”
聲音剛落下,他已經縱馬衝了出去,如一頭怒獅一般率衆衝了出去,衝出樹林,幾分鐘後就奔上了曠野,朝着遠處的急馳而去。
大隊的騎兵緊隨其後,剛剛的那場豪語,還有如那一聲強過一聲的吶喊,響徹在所有人的耳中,那每一個字將這羣漢子們心中的熱血都給激了出來。
終於,看得見敵陣了,那五六米高的土坡也已歷歷在目,土坡下的大路,兩旁的平坦地勢不過只有數十米寬,在他的前面,就只有黑壓壓的人頭,和那一陣低低的吆喝聲傳來。這一切對於樂進的騎兵來說,沒有一絲恐懼,相反所有的人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這一切預示着將士們浴血奮戰的時刻到來了。
“衝!”
“騎……騎兵……”
排了半宿的第一陣步兵營,剛剛在半個時辰之前,得到休息的命令。他們抱着武器,就地相互依靠着,坐在地上。快天亮了,人人臉上寫着疲倦。正當他們哈希連天時,無數馬蹄狠狠的敲打在大地上,就如同數千門鼓同時錘響,那轟隆隆的聲音,已經將所有的人喚醒。
“是敵人的騎兵,列隊!”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喊出了這麼一嗓子,頓時騷動就傳遍了整個前後軍營。無數人捧着自己的鎧甲頭盔,匆匆奔出營帳。
終於來了,本以爲今夜就這樣過去,戰鬥會在明天發生的淳于瓊也在第一時間來到那個土坡上。不得不說他是名盡職的將官,他也和所有士兵一樣,差不多一夜沒閤眼。剛剛看完最前陣的第一營列完三遍防守戰陣,在指揮的將官下令休息時,他纔回轉自己的軍帳,但沒合上眼半個時辰,就傳來敵軍進攻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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