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譯信想要賺謄寫的辛苦錢,首選自然是京城書局。
爲了怕人發覺身份,王譯信喬裝改扮了一番,然謫仙的‘美貌’不是他想掩藏就能掩藏過去的,縱使他變了妝容且把額前的碎髮壓得很低,然清俊的面容,如懸崖上勁鬆的身姿,讓他在一衆抄書的寒門學子中鶴立雞羣。
最近又因爲他屢受挫折,被至親之人威逼利用,他的眉宇間蹙起一抹的幽怨,憂傷,王譯信更是招惹男女們的注意。
原本王譯信得方纔那人相助,還心存感激,可他萬萬沒想到那人存了畜生不如的心思。
王譯信對男風同樣是深惡痛絕,從小就看慣了旁人對自己的齷蹉心思,以前他是侯府公子,是探花,是蔣家的女婿,自然沒人敢把齷蹉的心思付諸行動,然王家今非昔比,王譯信又隱姓埋名,碰見這樣好男色的人並不算奇怪。
怪只能怪,謫仙之容讓男女動容。
“真沒想到,您風度不減當年吶。”
王芷瑤忍不住出言諷刺,王譯信當年能憑着謫仙容貌迷暈蔣氏,今日年過三十還能迷暈一個男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王譯信從心裡往外散發着寒氣,想要教訓王芷瑤,但他如今這副樣子,又有什麼理由訓王芷瑤?
不是因爲她在,王譯信許是就被那個齷齪的男人抓走了!
從地上爬起來,王譯信以袖子擋着面容,踉蹌的向外跑去……他得離開,離開王芷瑤,離開她滿是嘲笑的目光……陣陣的心痛,恥辱一起涌上來刺激得王譯信眼圈泛紅,
在王家,他受盡兄弟們的逼迫,苛責,縱使他將俸祿都交上去。依然過得清貧如洗,好不容易拉下臉面想謄寫書冊賺點微薄的銀子,又碰見了這等醜事。
王譯信從沒覺得日子過得會這麼艱難,從沒想過他會有今日。
自從蔣氏離開,一切都變了樣。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王譯信偷偷的想過拉下面容去求蔣氏回心轉意。
蔣氏始終是喜歡着自己的,可清晨醒來,王譯信摒棄了昨夜的懦弱,想繼續熬下去,等着蔣氏回心轉意。
至於他和蔣氏之間誰對誰錯。誰對不起誰。他已經不想考慮。不想在意了。
……
顧天澤看了眼身邊低頭的王芷瑤,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軟弱無骨的小手微微泛着冰冷,“你別擔心。”
對王芷瑤。他很有耐性。
看向也被侍衛拖的岸的瘦小男子時,顧天澤眼底閃過幾分的冷冽,對阿四微微點頭,阿四明瞭的上前提走了此人。
王四爺被男人調戲的事情,絕對不能泄露半分。
京城可以傳遍王端瀚是官奴之子,傳遍王端瀚爲了攀附翰林院掌院利用嫡出的弟弟,並且厚着麪皮登門,但京城絕對不能傳王四爺被人戲弄調戲。
“我討厭虛僞的男人,討厭王四爺……討厭他。討厭他的一切……”
王芷瑤控制不住,腦袋抵住顧天澤的胸口,淚水從眼角一滴一滴滾落,嗚咽道:“他爲什麼是我爹?爲什麼我要有這樣的父親?”
顧天澤擡起胳膊,想要攬住面前的人兒。不行……手掌慢慢的放在她的後背上,沒有哄過任何人的顧天澤顯得手足無措。
該說什麼?還是該抱一抱她?
還是不要抱了,萬一她以爲他是趁機佔便宜呢?
“我一直想着有一個疼我,寵我的好父親,爲什麼讓我攤上了他?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天理不容的事?這輩子讓……讓我做了他的女兒。”
“別哭啦。”顧天澤只能想到這個,“沒爹疼你,你可以找到疼你的人……”
比如說我!
顧天澤耳根泛紅,手腳更是堅硬得像是岩石。
皇上老是說美人在懷是享受,這哪裡是享受?是渾身不對勁……父親也說,美人需要憐惜,可怎麼憐惜?把王四爺暴打一頓?扔進鎮北府司?
顧天澤可以對任何敢讓王芷瑤傷心的人下狠手,但對她的父兄,他一籌莫展。
王芷瑤需要一個疼她的爹,而他面臨的問題,是兩個‘爹’都很疼他,只是表現的方式截然不同,讓顧天澤分不清誰最疼他,誰說得對。
“要不我把皇上和我父親分給你一個?”
“噗嗤。”
王芷瑤後退一步,含淚笑道:“傻瓜,以爲人人都像你?”
兩個‘爹’也很鬧心的,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任性到極致的乾元皇帝。
顧天澤嘴角微勾起,果然她笑了,笑了好,笑了就不會再悲傷。
“顧天澤。”
“嗯?”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這三個字格外的悅耳動聽,顧天澤心花怒放,但板着臉龐問道:“什麼事?”
王芷瑤擡頭看着俊美,冷傲的少年,真誠說道:“你一定要幸福下去,哪怕旁人都覺得你不會長久,你也要證明給他們看,你不是天生富貴,而是一生富貴,富貴綿長……”
說完這句話,王芷瑤轉身跑出了書局,顧天澤凝視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握緊了拳頭,不想再見自己了麼?所以纔會說這話?
他做錯了什麼?
還是說他做得不好?
王芷瑤,你別以爲你能逃開……顧天澤勢在必得的低嚀:“你逃不掉的,在我身邊看着我一生富貴不是更好?”
……
王譯信身上溼透的衣服凝結成一層薄冰,他顧不得京城路人詫異目光,他只想快一點回王家,快一點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直到現在他腦海裡還浮現着王芷瑤嘲弄的目光。
他走進了王家,聽見王端瀚的哭聲,“大伯父,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你嫌我王家不夠丟臉?”王大爺重重扇了王端瀚兩記耳光,“爲了一己私利利用淳哥兒,你還好意思狡辯?你讓王家再一次丟盡了臉面……你一個下賤官奴生出的奴才秧子竟然上杆子去尹家,你當尹大人不曉得你官奴之子的身份?因爲你,王家其餘少爺也被人嘲笑。”
“來人,把他拖出去打三十板子。讓他明白什麼是王家的規矩,別以爲讀書讀得好,就不把旁人放到眼裡。”
王大爺真是恨啊,恨王端瀚的自私,讓王家錯過了利用王端淳的機會,如今尹大人如此表態,縱使他以大伯的身份去找王端淳,尹大人都不一定給面子。
因此王大爺心裡更爲惱恨王端瀚,跳腳道:“打,給我狠狠打。”
王譯信回府的時候。正好看到兒子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忙道:“住手,住手。”
“大哥,你爲何打瀚哥兒?”
王譯信臉龐蒼白,直接面對自從蔣氏析產後從沒給自己好臉色看的宗子兄長。“爲什麼?”
他可以容忍兄長的欺凌,但王端瀚是他的愛子。
王譯信挺身站在了王端瀚面前,雖然他滿身的冰霜,滿是狼狽,但他依然努力的保護着兒子……只是他不曉得被他護在身後的王端瀚眼裡閃過幾分的恨意。
如果他早早的記在蔣氏名下,又怎麼會有今日?
或是他早早的過了鄉試,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被人欺負,是王譯信不讓他參加鄉試,是王譯信總是說。記名的事情不着急。
“我不用你管……”
王端瀚對王譯信道:“讓大伯打死我,左右我活着白白的受了羞辱。”
“瀚兒。”
王譯信不敢相信的回頭,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怎麼會冒出這樣的話?
活着就是受辱?
莫非愛子以父爲恥?以王家爲恥?
王譯信感覺到從骨頭縫裡透出了一陣陣的絕望,爲了王家,爲了殷姨娘母子三人。他做得還不夠多?
被愛子傷到,又記得方纔尷尬到想死的醜事,王譯信精神上崩潰了,嘴脣發紫,臉色蒼白如紙,“逼我……逼我……你們都逼我。”
沿着他的嘴角,一股股的鮮血涌出,王譯信整個人如同活死人,周圍人被他的狀態嚇了一跳,王大爺等人也不敢再跳腳了,“老四?”
王譯信深邃的眸子泛着冰冷,絕望,對兄弟,對愛子王端瀚,他此時像是陌生人,或者是說仇人,“逼我……你逼我休妻,逼我扶正殷氏,你……還有你……”
他擡手指向了趕過來的王芷璇,目光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是你們逼死了她,讓瑤兒恨我了我一輩子,哈,腐爛到根子的王家早就該被奪爵,活該落寞……”
王譯信的話着三不着兩,讓周圍的人異常的費解。
他們怎會逼着王譯信休妻?扶正一個官奴?這不是笑話麼?
如今如蔣氏肯回來,王家上下一定會把蔣氏當作祖宗一樣的供奉着。
王芷璇蹙起眉頭,王四爺是不是也被惡鬼附身了?去請大師來驅鬼的事情,刻不容緩……
“爹?”
“不要叫我!”
王譯信推開了王芷璇,“你不是隻認你娘麼?我算什麼?算什麼?”
“爹……”王芷璇這次真得傻眼了,還想解釋,見到王譯信突然抱着腦袋蹲下身,在地上打滾,喊道:“疼,頭疼,頭好疼。”
緊接着,王譯信噴出了一口黑紫黑紫的血,鼻子,眼睛都有血絲滲出,“璇兒,救我……救我。”
“爹。”
王芷璇跑上來,抱住了王譯信,“爹,我在,我在呢。”
“我總算是輕鬆了……”王譯信放心的閤眼,有王芷璇在,鬼怪無所遁形,喃喃的唸叨:“走了,他走了。”
“爹。”王芷璇緊緊的摟住了王譯信,“您堅持住,大夫,快叫大夫。”
此時王老爺總算是趕到了,見王譯信和王芷璇在一起,舉起手杖狠狠的打了王芷璇兩下,“他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何爲男女授受不親?”
“您也說他是我爹,難道我眼看着他摔倒而不去攙?”王芷璇眼裡閃爍着寒芒,雖然被老爺子的手杖打了,身上很疼,說道:“我沒有您那麼狠心,不顧我爹的生死。”
王芷璇勉強撐起王譯信的身體。留給衆人一個孤傲,孝順的身影,一步一挪的把王譯信攙走,
“我會給我爹花銀子請最好的大夫,用不上你們找一羣庸醫來耽擱我爹的病情,你們……眼裡都沒有我爹,豈不知王家有今日,還不是因爲有王四爺?”
“父親……”王大爺攙扶住搖搖欲墜的王老爺子,“您……”
“造孽,造孽。”
王老爺子被王芷璇指責的話語氣暈過去。莫怪老四被王芷璇迷惑。這丫頭……根本就是千年的狐狸精!
王家祖上無德。纔會召來像王芷璇這等狐狸精,連親人都不放過,彷彿每一個人都得寵着她,膜拜她。認爲她最美好。
……
把王譯信攙扶到炕上,王芷璇嘴角微微勾起,不錯,方纔自己的表現不錯,可惜沒有外人看到。
殷姨娘見王譯信悽慘病態的樣子,問道:“怎麼辦?四爺怎麼辦?“
“娘,您放心,他死不了。”
王芷璇轉身安慰殷姨娘,文會還沒開始。她怎麼能讓王譯信死了?
“可是四爺的樣子……”殷姨娘憂心忡忡,小聲的說道:“不像是能熬過去的,四爺吐了很多的血……璇兒,你要作甚?”
“我讓人給他請太醫。”
王芷璇寫了一封短信,交給丫鬟。輕聲說了幾句,回頭對安撫震驚的殷姨娘,“您別擔心,太醫來了,京城的人才會曉得王家有多容不下我們,王家長房欺凌打壓四房,縱使他不能成爲宗子,也可以讓長房明白,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王家已經被奪爵了……”
“奪爵不是毀劵。”王芷璇輕輕的擦拭王譯信脣邊的血絲,冷笑道:“他們若是肯善待我們,我還不想着爵位……可偏偏他們做得太過分,蔣家能讓王家奪爵,我會想辦法請皇上重新發放爵位,到時候爵位會在父兄頭上,我再想辦法擡一擡您的身份,咱們一家又可以快樂,幸福的在一起了,蔣氏想要析產分居,由着她去,左右是她把爹爹推給您的。”
“你發熱了?”殷姨娘蓋住了王芷璇的額頭,“你說得怎麼可能做到?”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以前我只想讓父親疼我,把心思都用在了他身上,想着低調一點,淡然一點,可現在的狀況不准許我再像以前一樣,既然他們都逼我必須要出盡風頭,爲了娘和哥哥,我……只能放下以前的打算了。”
王芷璇發覺王譯信的作用越來越小,爲今之計只能趁着王譯信還有點用,藉着王譯信搭上貴人。
蔣大勇能成爲乾元帝的寵臣,她爲何不能受乾元帝關注的閨秀?
雖然殷姨娘是官奴,她身份低微了一點,然皇家可是最沒有規矩的地方,後宮雖有皇后,一樣有寵妃。
乾元帝能把顧天澤寵得趾高氣昂,看得出他雖是一個有爲的明君,但也是個任性的帝王。
“可是皇上能?”
“我自有打算,況且娘,您雖是官奴,但官奴誰定的?還不是皇上?”
不僅王端瀚陷於殷姨娘是官奴的身份,王芷璇同樣因爲官奴之女不好運作,但凡官奴都是獲罪的大臣之後,萬一能讓乾元帝翻案,殷姨娘轉身就可以做官家大小姐,到時候誰再能用官奴之女嘲笑她?
見殷姨娘有點不安,王芷璇輕聲道:“我會計劃好,一步一步來,娘,您做好去文會的準備,這是我們揚名立萬的機會。”
“可你父親的身體……”
“他會好起來的。”
王芷璇勾起了嘴角,即便用猛藥,她也會讓王譯信的身體能支撐着去文會。
……
太醫給王譯信診脈後,開了許多的滋補的湯藥,王芷璇看了藥方後,咬了咬牙改動了幾味藥材,有幾味溫良的補藥變成了激發身體所有潛能的虎狼猛藥,王譯信的病情會在短期內好轉,然而卻給身體元氣造成巨大的損傷。
如同興奮劑的效果,透支未來的元氣。
王芷璇偷偷取出私藏的銀票,給王譯信抓藥,熬藥,侍奉在王譯信牀榻前。
每次王譯信清醒,總能看到王芷璇……看着她的首飾越來少。臉色越來越蒼白,王譯信緩緩的說道:“璇兒,我以你爲傲。”
“只要爹爹能好起來,我做什麼都好。”王芷璇沒有佩戴耳環的耳垂,淡淡的笑道:“沒有那堆俗物,我是不是更美了?”
“你一直是最漂亮的一個。”
王譯信也不由得彎出了欣慰的笑容,絕色的愛女……他得保護,給她選個最好的丈夫。
在文會開始前,王譯信‘奇蹟’的將養好身體。
赴會的清晨他梳洗完畢,王譯信雖然消瘦了一些。但依然玉樹臨風。卓爾不羣。
老天格外的厚愛他。給了他一副男女通吃的好皮囊。
王譯信出門前改變了主意,他不能帶殷姨娘和王芷璇去文會。
文會對王芷璇將來沒有好處,太過出風頭的絕色美人極有可能被乾元帝選入後宮……乾元帝比王譯信還大五六歲呢,王譯信怎能容忍乾元帝老牛啃嫩草?
況且後宮爭寵。對王芷璇來說太過殘酷,王譯信不願意做送女入宮爭寵的沒良心的爹,因此他留了話,悄悄的出門。
他是一番好意,但對一心想着藉着文會揚名立萬的王芷璇來說,這哪裡是好意?
王譯信同前生沒良心的父親一個樣,關鍵時候只會拖她的後腿,豬隊友一隻。
“璇兒……”
“我們自己去。”
王芷璇灑出大把的銀子,讓人準備了馬車。她同殷姨娘全部盛裝打扮,坐上了馬車趕去文會之地。
也許,這次京城難得一見的文會會出現乾元帝的身影,縱使沒有乾元帝,也會有皇子啊。
她得好好相看相看。在皇子中誰最像潛龍。
最近四皇子那邊沒有消息,王芷璇略有幾分憂心,自己得加深在四皇子心中的印象纔好,還有顧天澤……她可忘不了捱得鞭子。
此次文會的舉辦地爲京城最爲有名的酒樓——黃鶴樓。
京城才子雲集,吟詩作畫,揮毫潑墨,才子們盡情的展現才情,也有像王譯信這個歲數的人帶着妻女同行,讓女兒增長見識,文會顯得越發的熱鬧。
就在王譯信寫了一副極好的字後,宛若神妃仙子,絕色的王芷璇趕到了。
衆人的目光聚焦在王芷璇身上,絕色美人,一顰一笑如夢似幻。
在絕色的王芷璇身邊,殷姨娘倒是顯不出太多來,她臉上的燙傷烙印被處理過,王芷璇沿着雪蓮花的烙印貼了貼花,又讓殷姨娘用淡淡的薄紗遮擋住面容,薄紗的關節處恰好擋住了難以掩蓋的醜陋的烙印……如此一來,透過薄紗只能看到殷姨娘完好的花容月貌,時隱時現,頗有一番神秘莫測的風韻。
爲了今日,王芷璇沒少用心思,衣衫,首飾,如何出場,她都估算好了。
“父親。”
王芷璇聘聘婷婷的對王譯信行禮,含笑道:“爲了欣賞您的佳作,女兒很辛苦呢。”
此時,王譯信也不能把王芷璇趕回去,略帶幾分失望的搖搖頭,璇兒,這事何苦?把一切交給他不好麼?
蔣家和王家的傳聞隨着王家被奪爵已經消散了不少,況且在坐的大多是男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像王芷璇這麼美,氣質又好的女子實在是太少了。
她既有名門貴女的傲氣,又有市井女子的嫵媚,更兼有青樓名妓的魅力……如此難得的百變的美人共他們褻玩,還有什麼比文會更好的機會?
因此才子們大多熱情的看着王芷璇,捧着王芷璇。
王芷璇只要隨隨便便做一首詩詞,在坐的人大多撫掌叫好。
雖然王芷璇豔壓羣芳,但她心裡並不怎麼高興,文會的檔次太低了,白費了她這番安排。
王譯信沒用……竟然來參加這樣的文會。
王芷璇心裡雖然生氣,但面上絕對看不出,文會這裡別說皇子了,連一個上檔次的重臣都沒有,中過探花的王譯信反倒是這羣人中科舉排名最好的,王譯信混跡翰林院這些年,檔次越來越低,真真是混吃等死去了。
……
黃鶴樓外,王芷瑤今日正好來給外公訂楚大廚的私房菜,聽說黃鶴樓有文會。便想偷偷看看才子是怎麼做詩的,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得怒氣上頭,王譯信和殷姨娘並排坐在一起,他們宛若夫妻一般,而旁邊的王芷璇更是說,“爹帶姨娘出門散散心。”
旁人起鬨,也許是討好絕色的王芷璇,竟然有孟浪的人叫殷姨娘爲嫂子……此舉自然取悅了王芷璇,但把王芷瑤氣得五臟六腑都快炸了。有沒有這麼無恥的人?
帶着小妾庶女出門約會?
王譯信——沒有比他更無恥的男人了。
他到底把蔣氏看作什麼?縱使他們眼下析產。蔣氏還是他的妻子。憐惜庶女小妾竟然帶到了文會上,散心……約會?
王芷瑤轉身就出了黃鶴樓,如果不讓整個京城都知道王譯信是個賤男人,她如何都不甘心。
哪怕將來有人嫌棄她有個不良的父親。但她此時已經顧不得了。
王芷瑤吩咐跟過來的蔣家僕從準備柴火……
“你要做什麼?”顧天澤恰好騎馬經過此處,他跳下馬,幾步走到怒氣衝衝的王芷瑤面前,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王四爺無恥,他帶着小妾出門約會,說王芷璇是他的女兒,我算什麼?我娘算什麼?”
顧天澤目測了一下堆在車上的柴火,笑道:“火燒黃鶴樓?”
“我要讓他們名聲掃地……”
“你在一旁看着。”
顧天澤拽住了此時明顯略顯衝動的王芷瑤,這事不能讓她動手。小妾再不好,也是王四爺的妾,蔣氏可以隨便處置王四爺的妾,可王芷瑤不行,父女的名分始終存在的。
“我……”王芷瑤也曉得輕重。見到顧天澤後,她放任了自己的任性和衝動,“我不好……又……”
又有心算計利用顧三少,以前她不會覺得愧疚,此時她不敢看顧天澤的眸子。
顧天澤嘴角微揚起,“我願意被你算計,我樂意。”
高舉手臂打了個響指,顧天澤吩咐:“調兵。”
“喏。”
位於京城中心地帶的京城都指揮衙門因爲京城都督指揮使的吩咐,兵馬齊動,駐紮在京城的五千兵馬出動了一半……一時之間京城風聲鶴唳,五城兵馬司幾位指揮使都聽說了顧三少調兵的事情,蔣大勇納悶的說道:“顧大人要做什麼?演練?不像啊?”
“不管顧大人要做什麼,這事必須立刻通報給陛下知曉,京城重地,最忌諱兵馬無聖命調動。”
“說也也是。”
幾位都指揮使忙進宮面見乾元帝,皇子們也得了消息,紛紛行動起來,更有心給顧三少一頓排骨吃。
乾元帝慢慢的品茶,視御書房的衆人於無物,輕聲問道:“縱使阿澤調動五千人,還能沖垮了朕的皇宮?”
“陛下……”
“朕既然敢在把阿澤和他的屬下放在京城,朕就不怕阿澤會背叛朕,你們都想錯了阿澤。”
乾元帝撂下了茶盞,“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朕,唯有阿澤不會,他的性情朕太清楚了……衆卿不必爲朕操心,陪朕一起等阿澤的消息。”
……
王芷瑤見黃鶴樓前出現的肅殺士兵,怒道:“顧天澤,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調兵?他是想死麼?
顧天澤盯着王芷瑤,“你擔心我?”
“我……”王芷瑤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低聲道:“我不想把事情鬧都太大……”
“說謊話是不對的。”
“我沒說謊!”
在顧天澤的目光下,王芷瑤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怕他作甚?
顧天澤大步走進黃額樓,包圍黃鶴樓的士兵一個個盔明甲亮,在顧天澤路過時,低頭行禮,“指揮使。”
“嗯。”
他走了?王芷瑤面帶焦急,他能擺平麼?
如果乾元帝疑心他,怎麼辦?
黃鶴樓中的才子們一個個都嚇傻了,好好的文會怎麼突然被兵馬包圍了?
在慌亂中,王芷璇看到了顧天澤推門而入,他冷傲的目光掃過慌亂的才子,任何人在他面前彷彿都得低頭。
王芷璇美目閃爍,顧三少才叫鶴立雞羣,俊美無匹。
王譯信見顧三少到場,心裡咯噔一聲。他真不是帶殷姨娘出門的,方纔旁人湊趣,他也沒說話不是?
“顧大人……”
“你們哪個是從江南來的?”
顧天澤根本就沒理會王譯信,冷聲問道:“哪一個?”
“我!”
有幾個才子舉手,顧天澤比劃了一下,在他身後的侍衛直接拽走了那幾個舉手的人,如此一來,更讓在坐的人嚇得身體顫抖個不停。
過了許久,在衆人額頭滿是冷汗之際,顧天澤慢悠悠的說道:“把衣服脫了。”
“顧三人……”
“想要活命。就脫下衣服。”
當有第一個人脫衣服時。其餘人也都脫下了長褂……顧天澤對身邊的人交代了兩句:“放火!”
“喏。”
不消一會功夫。黃鶴樓起火,煙熏火燎中,衆人不顧得旁得,四散奔逃。
王芷璇本想拽着殷姨娘一起跑。然心底泛起的警覺讓她趁着顧天澤的人還沒到,連滾帶爬的混進四散奔逃的人羣中跑出黃鶴樓。
顧天澤看着王芷璇的身影,脣邊噙着嘲諷,王芷璇再不好,也是王芷瑤的庶姐。
若是王芷璇被剝光了扔出黃額樓,王芷瑤一定會受影響。
“大人,只剩下王四爺和殷氏。”
“嗯。”
顧天澤一步步的走近王譯信和殷姨娘,王譯信被侍衛壓着,不敢亂動。看向顧天澤的目光滿是敢怒不敢言,“顧大人……”
“你把你愛妾的衣服脫下來。”
“不……”
“不?”顧天澤重複了一句,“我調兵後,京城震動,各方雲集。他們都在注意着黃鶴樓的動靜,百姓大多在外面……你說如果你被我扔出去,你還有有何前程?你以爲這次事會像是你同蔣家的矛盾?王四爺你也是聰明人,怎麼選,不用我教你吧。”
“我……我不能……”王譯信咬着嘴脣,“不能。”
“我真是不知道該贊你愚蠢,還是稱讚你情深意重,糊塗透頂的王四爺你是怎麼養出的她?”
“你果然是爲了王芷瑤……你就不怕皇上震怒?你太過大膽妄爲……”
“我敢動手,自然不會怕陛下。”
顧天澤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卷書冊,扔給身邊的人,“送去給東廠。”
“喏。”侍衛接過書冊,快步走出了黃鶴樓。
顧天澤提起了王譯信的衣領,輕蔑的目光掃過殷姨娘,“把她剝光了,扔出去。”
“喏。”
“顧天澤……”王譯信怒道,“你……別太過分。”
“要不你脫,要不她脫,你說你們到底哪個脫?”
“四爺……”殷姨娘含淚看着王譯信,“妾讓您爲難了。”
王譯信左右爲難,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輕聲說道:“我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你……嫁給你這個膽大妄爲,無法無天的混蛋!”
顧天澤冷冷的一笑,似在嘲諷王譯信的不自量力,提着王譯信出了隔間的門。
侍衛如狼似虎的衝到殷姨娘面前,幾下撕開她的衣服,殷姨娘拼命的掙扎,好不容保住了肚兜,底褲……被逼的太緊了,周圍又是濃煙翻滾,殷姨娘慌不擇路的向外跑,就在此時,有人從後退了她一把,哐當……殷姨娘從窗戶翻到了外面……
王芷瑤看得目瞪口呆,殷姨娘身上的十幾朵雪蓮花烙印很醒目,細皮嫩肉的殷姨娘身體似能掐出水來……而躲在士兵後面的百姓,齊齊哦了一聲,“好白,好嫩。”
殷姨娘尖叫着,顧不上腳踝疼痛,慌不擇路的掩面狂奔……京城百姓見識到了千古難見的裸奔畫面,哪怕再過一百年,也會有人津津樂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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