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讓你刺殺靜德郡主!”三皇子重複了一句,然後定定的看着文天耀,眼中神色莫辯。
“是的!”文天耀點點頭。
“大哥,你同意了?”三皇子急脫口問道。
“是!”文天耀肯定的點點頭。
“大哥,你不可以的!”三皇子驀的站了起來。
“爲什麼?不就只是一個新封的靜德郡主而己,難道還能比得過綵鸞,她再不好也是我的親妹妹,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天天難過傷心吧,母后說了,只要除了靜德,再把事嫁禍到燕地那個女子的身上,就可以讓綵鸞高高興興的嫁進燕國公府去。”
文天耀的神色這時候反倒平靜起來,看着三皇子一臉正色的道。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靜德她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危害過皇后和四公主之事!”三皇子脫口道。
“那又如何?皇權從來都是需要犧牲品的,靜德既然擋了母后和綵鸞的路,自然是留不得了,用她的死換取綵鸞的幸福,其實一切都是值的,不管如何說綵鸞總是我們兩個的妹妹,也是我的親妹妹!”
文天耀再次鎮重其事的道,臉色極其平靜,只是捏着杯子的手用力的握着,手心出汗。
心裡甚至有些惶然,他不知道自己查到的事是不是真的,或者說這查不到的一切真的跟自己有關嗎?
以往自己一直以爲那個孩子是三弟,但現在居然發現那個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時候,心裡何等的惶然。
“親妹妹?大哥可真會說笑,爲了文彩鸞,大哥居然要衛月舞的性命,皇后此舉真是用心良苦啊。”三皇子猛的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文天耀,不閃不避的道。
他這會心口處彷彿燃燒着熊熊的烈火,因爲文天耀一再的強調,心頭處都燒得熾疼起來,那句,他以爲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出口的話,脫口說了出來,“大哥,比起那個嬌橫的文彩鸞,衛月舞纔是你的親妹妹。”
手中的杯子重重的落地,發出清脆的破裂的聲音。
文天耀手一撐桌子,猛的站了起來,聲音幾乎是顫抖的:“三弟,你……你產什麼?”
看到文天耀的樣子,三皇子才查察到了自己的失語,但是想想塗皇后的惡毒用心,也就沒有再掩飾,有些事大哥知道了對他沒有壞處。
他實在忍不下去了。
“大哥,你先坐下。”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文天耀沒有坐下,依舊緊緊的盯着三皇子,俊眸中一片痛楚,原來那個消息是真的。
原來那個順着衛秋芙的藤摸出來的瓜是真的。
華陽侯夫人的身體不好,時不時的沒有出現在人前,甚至有時候還病的幾乎不能起牀,連華陽侯府的太夫人也免了她的晨昏定醒。
衛秋芙出生的那段時間,有一些時日也是的,但前後算算跟衛秋芙是稍稍有些不符的,不管是之前出現在衆人面前,還是之後出現在衆人面前的華陽侯夫人,都沒有懷孕的跡象,而自己之前以爲三弟出生的那段時間,似乎也沒有。
越查越讓他心驚,不是三皇子而是在自己
出生前後,華陽侯夫人似乎聽聞懷孕了,但最後那個孩子卻是不了了之。
這事原本和他沒什麼關係,但他之前查事的時候得出的種種結論,卻是被幹擾的,能干擾到他的無非必然是知道他去查的事情的,而他去查這事,也就只有塗皇后知道。
再加上之前他向塗皇后討要衛月舞,塗皇后怎麼也不同意,這裡面似乎又隱含着什麼。
自己的東宮,現在並沒有什麼人,就算是多選幾個,其實也沒什麼。
可母后卻一意孤行的阻止,怎麼看這裡面都有事。
兒時華陽侯夫人偷偷的探望,母后對華陽侯夫人的態度,再加上自己想見華陽侯夫人,總是被母后以各種理由拒絕。
這許多事情串聯起來,終於讓文天耀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那就是他可能和華陽侯夫人有着另外一層密切的關係。
這個猜測,幾乎剛在他腦海裡產生的時候,就讓他拍走了,但是心裡卻存了一個心結。
而今天塗皇后讓他刺殺衛月舞,這心中的疑惑,他再等不下去,所以纔會找三皇子證明,他以前一直以爲三皇子是華陽侯夫人的兒子,華陽侯這麼願意來看自己,只是因爲三弟象自己而己。
自己四兄弟中,就自己和三弟最象,華陽侯夫人沒辦法見到三弟,所以見見自己,睹人思人罷了。
這會卻由三皇子親口證明,衛月舞纔是自己的親妹妹,如何不心疼。
他知道自己的三弟決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爲什麼?”文天耀緩緩坐下,動作很慢,彷彿重愈千斤。
“大哥,我也不清楚爲什麼,好象是塗皇后讓人把你抱進來的,然後你就成了東宮太子,嫡系長子。”三皇子神色黯然的道,“大哥,你或者覺得我這說的可能不相信,你可以去查,以大哥的人手,想查這些,總是能查到點的。”
“我相信你!”文天耀搖了搖頭,身子重重的往後一靠,脣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怎麼那麼笨,那麼多年了,那麼多年,居然沒有查到這一點。
自己那時候還小,看不到華陽侯夫人眼中的痛楚和傷心。
怪不得自己覺得華陽侯夫人比塗皇后還更和善,更慈和,而他也更想親近,原來華陽侯夫人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而他二十年來,竟然不知道生母是誰,連自己生母死了,也沒有奠拜過一次,眼角不由的溼了,心彷彿被狠狠的揪了一把,疼入骨髓……
如果不是因爲衛秋芙的事生出懷疑,他或者還會被一直蒙在骨裡。
“三弟,你還知道些什麼?”他聽見自己低啞着聲音問道。
看着如此失神的太子,三皇子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的苦笑了一聲:“大哥,我只知道這些,聽聞華陽侯夫人才生下你,你便被抱進了宮,成了皇后娘娘生下的長子,至於其他,我卻是不知道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文天耀低低的道。
“大哥,這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但你要相信我說的事是真的!”三皇子沉默了一下,但還是一臉正色的道。
“所以你不能殺衛月舞,她纔是你的親妹妹,比起四公主來更親的妹妹,四公主或者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己1”
一個陌生人而己?
三皇子一句簡簡單單的感嘆,讓太子的心頭沉了又沉,有種難以抑制的疼,甚至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自己把個陌生人當成了親妹妹,卻對自己的親妹妹不聞不問。
聽說衛月舞自小便被養在外祖家,從小在邊遠長大,那個無才無貌的傳聞自己初初聽到的時候,也曾經當成一個笑話聽。
但實際呢,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被人傳成這樣。
默默的起身,默默的站起,默默的往外走……
“大哥,你要去哪裡?”三皇子生怕他出事,也緊跟着也站了起來。
“我沒事,就走走,想一想!”文天耀呵呵笑了一聲,頭也沒回的伸出手,在空中搖了搖,示意三皇子別跟下來。
他現在的心己亂成一團,整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做,身世?原來不是三弟可憐,是自己可憐,自己纔是那個不知父母親人爲何人的可憐人。
太子?當朝太子?說出去真是一個笑話。
方纔塗皇后震怒之下,說的話,更是很好的解釋了這件事……
“什麼?”衛月舞這會也是滿臉鎮驚的看着手中的文案,整個手都顫抖起來,原本就蒼白 的臉色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手中的文案其實不重,但這會卻是重若千金,再拿不住,“撲通”一聲掉了下來。
衛月舞自己也猛的坐了下來。
“這……是真的?”衛月舞顫聲問道,一隻手放在桌面上,緩緩的握起,藉着握起起的冰冷的手,想給自己一點暖意。
冰冷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然後緩緩的握在他的手心裡,燕懷涇的手很大,也很暖,幾乎在瞬間就讓衛月舞感受到了來自他的那點暖意。
“是真的!”燕懷涇溫柔的道。
“可……可是……爲什麼要這樣?”衛月舞反手握着他溫暖的手,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力氣。
“因當是塗皇后自己不能生,否則不可能會如此!”燕懷涇柔聲道。
“那四公主……”沉默了一下,衛月舞道。
“四公主應當是塗皇后親生的,有些人可能起初不能生,但治過一段時間之後也是能生的,不過塗昭儀那會很得寵,懷上孩子是必然的事!”燕懷涇淡淡的道,走過來到衛月舞的椅子前站定,把她的頭輕柔的擁進自己的懷裡。
“所以說,塗皇后爲了跟塗昭儀爭寵,生怕塗昭儀生下長子,所以搶了孃親的兒子。”衛月舞緩緩的道。
“應當是這樣子的!”燕懷涇點點頭,伸手在衛月舞的頭上摸了摸。
懷裡嬌小的人努力在維持着平靜,但實際上整個人都在顫抖,在自己的懷裡顫抖,這樣激烈 的情緒如果不發泄出來,對衛月舞實在沒有好處。
太醫給出的病例中,有幾例讓他極不舒服,這會應當讓衛月舞發泄出情緒纔是,而不是隱藏在心底,成爲暗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