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尼,就站在廊下牆角邊避雨,手裡拿着一頂黃布傘,一看就知道是因爲雨大,所以在這裡暫避一會的樣子。
看到衛月舞從裡面出來,也是愣了一愣,但之後便衝着衛月舞微微輯首行禮,但並沒有過來,之後便依舊站在廊下。
一個女尼在避雨,原本這種天氣,也算不得什麼意外的事,意外的是女尼向她自然而然的行禮。
衛月舞進京之後,所見過的女尼唯有梅花庵的,換句話說這個女尼就是梅花庵的女尼,否則不可能看到衛月舞便向她極自然的行禮,顯見得是認識衛月舞的。
只不過衛月舞沒認出來。
不過梅花庵的女尼不少,衛月舞不認識原也是正常的。
而梅花庵的女尼在衛月舞的心裡就是最讓人疑惑的,這種天氣,這個時候,這個梅花庵的女尼進城來幹什麼。
長睫撲閃了兩下,水眸下移,正看到女尼另一隻手裡還拎了一個黃布的袋子,袋子不大也不小,但是可以放進去幾件東西,而且看起來也是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這會的確是裝着東西。
卻不知道是什麼!
收斂起心中的狐疑,衛月舞微笑着上前:“可是梅花庵的師太?”
“貧尼正是梅花庵的!”見衛月舞過來,女尼放下手中的黃布傘,衝着衛月舞恭敬的行了一禮道,但袋子依然緊緊的握在手中。
“師太這個時候下山,可是爲了何事?”衛月舞彷彿不知道自己這麼貌貌然的提問,是極度的不合適似的,柳眉下水眸微揚,帶着幾分興趣。
這話女尼很不好接,只得含糊的道:“主持有事讓貧尼下山一趟,處理是梅花庵的一些事務。”
“什麼事務,需要下山來?看師太手裡的也不似往日的米糧之類的生活用品!”衛月舞問的越發的細緻的了起來,很有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感覺。
“這……”女尼臉色尷尬的道,她原本的確有這麼一個意思,想讓人誤以爲自己是下山來採購糧食之類的必須品,但現在衛月舞這麼一說,倒是不好再往這個方向去了,“這是庵主的一些私事!”
這話其實是順口說的,只是下一刻,她不由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衛月舞。
“庵主有什麼私事?她不是己經出了家,四大皆空了嗎?”衛月舞的話讓人極度的無語,無語到女尼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眼巴巴的看着衛月舞,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庵主不會還有俗家的親戚在吧?”衛月舞倒是替她尋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女尼正沒辦法往下接話,衛月舞的話一遞過來,忙點頭道:“是,我們庵主以往的一些俗家的私事要處理!”
“你們庵主不是早早的就出的家嗎?家裡還有什麼親人?”衛月舞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是……是年少就出的家,俗世的家裡,基本上沒……沒人了!”女尼咬了咬牙接下去道,梅花庵的庵主在梅花庵己是多年,而且她似乎沒什麼家人的事,也爲許多人知道。
女尼這會也急了,梅花庵主出家後
的事,很容易打聽,她這會後悔方纔爲什麼沒說是自己的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尼姑,纔不會引人注意。
但偏偏方纔自己順着靜德郡主的話接了下去,以致於一時之間倒是頗有幾分被牽着走的感覺。
既便是這麼涼的天氣,後背處也隱隱覺得有汗漬。
靜德郡主果然聰慧異常。
“沒人還有什麼事嗎?還這麼大雨天的出來?”衛月舞似乎越發的詫異了起來。
“這……一些私事,不便告知!”女尼只得推託道。
“你們庵主的一些不便告於人的私事?那會是一些什麼私事?事無不可對人言,難不成還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嗎?”金鈴這會也機靈的接了一句,露出和衛月舞同出一轍的表情,彷彿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似的。
女尼極度無語的看着這主僕,這胡攪蠻纏的樣子還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郡主,貧尼還有事,就先告退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女尼覺得自己再呆不下了,匆匆的向衛月舞告退了一聲,便拿起一邊的黃布傘,打算離開。
“師太請小心腳下!”衛月舞低呼一聲。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女尼嚇了一跳,才伸出去的腳不由的一軟,另一隻腳卻也伸了出來,之後便是整個人重心不穩,往一邊倒去。
金鈴動作最快,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女尼,一邊笑道:“師太,看清楚腳下,要下心一些!”
被她這麼一扶,女尼的注意力也看向腳下,腳下其實很平穩,只不過是方纔走的時候自己被靜德一說,腳下一軟罷了。
女尼極其無奈,這種事還怪不了別人,完全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對於靜德郡主來說,這還是好意。
“多謝靜德郡主,多謝!”女尼站定腳步,推開金鈴,衝着衛月舞道謝。
“無礙的,師太看清楚腳下就行,天雨路滑,到梅花庵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衛月舞含笑盈盈的道。
“多謝!”女尼這次再沒停留,衝着衛月舞又行了一禮後,匆匆便離開了。
衛月舞帶着金鈴、書非也上了停到門口的馬車。
待得到了馬車裡的榻上坐定,衛月舞才含笑轉向金鈴:“發現了什麼嗎!”
“主子,很奇怪!奴婢覺得象是帳本一類的東西!”金鈴方纔扶了女尼一把,也是別有深意的,和衛月舞配合起來,就是爲了查看女尼袋子裡的東西。
她方纔藉着女尼注意力全在腳下的時候,特意伸手去那個袋子裡摸了一下。
“外面硬皮,裡面厚軟,有紙質的感覺,奴婢覺得間帳本,一般的本子沒有這麼厚硬的封面!”金鈴說着,把自己伸手扯着的一小段紙條拿了出來,“主子請看,這是奴婢方纔從那個象本子樣的東西里扯出來的一小段紙條。”
衛月舞接過,看了看,實際上也不是紙條,只是一個紙角而己,被金鈴扯了一個角下來,展開放置在桌上。
有幾條寫了數字的,又似乎是錢數,但因爲扯的實在少,一時間也認不出這些是什麼!
衛月舞的
柳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她可以肯定的是梅花庵在京中是沒有生意的,象這種寺廟之類的地方,如果有些產業,最多也就是一具廟產而己,就周邊的一些土地,可以租出去,也可以出家人自己耕種,但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在京中有鋪子之類的活計。
有一句話,衛月舞沒說錯,出家人四大皆空,自然不會和商業沾上邊。
那這記載着數字的帳本又是怎麼回事,手輕輕的按全紙條,把紙條抹了抹平,衛月舞不是神仙,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紙條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但卻知道這個女尼出現在這裡,極是可疑。
梅花庵的女尼向來給衛月舞一種神秘的感覺,而這種神秘是最說不清楚的,衛月舞到現在也沒有實證說明什麼。
但是看到這些的同時,衛月舞莫名的越發的相信自己的直覺了。
這女尼讓人懷疑!
“主子,這上面似乎是在記着什麼帳,奴婢也覺得金鈴姐說的沒錯!”書非邊上看了看,也頗有懷疑的道,她方纔其實也己經領悟到金鈴想幹什麼,所以方纔站的位置正巧當了女尼的視線,爲金鈴贏得了一些時間。
“這是帳本,而且還是一本很不錯的帳本!”衛月舞纖長的手指滑過上面的紙質,很滑很柔的紙質,這樣的紙質不是一般的帳本用得起的。
衛月舞摸起來的感覺很象自家用的那種。
上次冬姨娘夥同兩位大掌櫃的時候,那幾套帳本摸上去就是這麼一個質感。
“主子,這樣的帳本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1”金鈴提醒她道。
“我知道。”衛月舞點了點頭,水眸又落在了那段紙的上面,撲閃的眼眸中一片懷疑,梅花庵的女尼要進城來收帳本,這梅花庵居然還做生意不成。
一個好好的尼庵怎麼可能還會讓人做生意!
這種事不太意外,而且還幾乎不可能發生。
“主子,難不成梅花庵的女尼未出家之前是富貴之家,之後親人全死了,是父母給她遺留下了家長?”書非忽然突發異想道。
“不可能,如果她父母有家產遺留給她,她也不可能會拿,或者送於族中,必竟她己經出家了,不可能再拿俗家的饋贈,她私人是沒什麼財產的,如果是梅花庵的,又不需要商鋪之類的。” 衛月舞搖了搖頭,否決了書非的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不說梅花庵的女尼,就說風和大師,曾經的懷郡主,他的那份家產,也不能自己接收,現在落在了自己妹妹的兒子手中。
“那這……帳本是怎麼回事?”書非吶吶的道。
“回去慢慢的查吧!”衛月舞把紙條小心翼翼的拍起來,放入袖袋中,身子往裡一靠,吩咐金鈴道:“讓燕風回府吧1”
“是!”金鈴應命,衝着馬車外吩咐了一聲,燕風得令,馬鞭甩了起來,馬車緩緩的往燕王府而去。
衛月舞這會還不知道,燕王府這會也不平靜。
雨還在下,空氣中迷漫着濃濃的雨氣,這一天註定不是一個平靜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