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天前接到眼線的報告,說這間出租屋裡住着的年輕人,和在停車場縱火的嫌疑人很像時,何西就興奮極了。他一直期盼着能親手把燒他愛車的兇手抓到,現在機會來了,他是不可能放過的。
“先生,您還在那裡嗎?”何西的電話響了,來電的是他的屬下,也是他的“眼線”。這些“眼線”遍佈全市的大街小巷,是何西最爲倚仗的“耳朵”和“眼睛”。這羣人深受何西各種各樣的恩德,對他忠心耿耿。
“當然了,那小子還沒出現,我是不可能走的。”何西的語氣依然充滿活力,絲毫聽不出疲憊感和無聊感。
“其實盯梢這種事交給我們做就可以了,您又何必親歷而爲呢?”
“我不親手逮到他,難解我心頭之恨哪!”
“您從前可是很少這樣意氣用事的。”
“這可不是意氣用事,那小子差點要了我的命,難道這種人我會輕易放過他?”
“您說得對,我們兄弟幾個已經朝您那邊靠攏了,如果您發現了他,一定要通知我們。您的仇人,就是我們的仇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做好你們自己的事,一旦有什麼新情況及時向我報告。”
“明白。”
通話結束,何西繼續進入監視狀態。
通常來說,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連續四五天不出家門的。到了蹲守的第五天,何西終於感到事情並非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天傍晚,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來到那所房門前,使勁敲門敲了好久。面對屋內沒有傳出任何迴應的狀況,她最終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準備轉身離開。
“大姐,您留步。”
婦女聽到身後的呼喊,轉身一看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子。
“有事嗎?”
“請問大姐,住在這兒的小夥子多久沒回來了?”
“你是他什麼人?”
何西笑了笑:“我是他工友,他已經好多天沒去幹活了。今天老闆發上個月的工錢,我開車路過這兒就順便給他捎過來,結果發現他壓根沒在家。”
何西因爲好幾天沒正了八經梳洗的緣故,多少顯得有點邋遢,再加上他開的那輛二手面包,的確像是輛在工地上拉貨的破車,婦女便相信了何西的話。這一相信不要緊,她對着何西就是一通抱怨。
“你可別提你那位工友了,自從租了我的房子,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影。這不,這兩月的租金我想找他要,每次都撲個空。你來得正好,既然是給他送工錢的,就趕緊把他的房租先付了吧!”
“這……”事情的發展把何西弄得哭笑不得。他本來是來抓燒車元兇的,結
果不但沒找到他,反而還得替他付房租,這算什麼奇聞怪事?
爲了得到更多目標的信息,無奈的何西只得自掏腰包,給了婦女幾百塊錢。拿到錢的婦女臉色瞬間好看了很多,語氣自然也沒有剛纔那樣生硬了。
“大姐,我這位工友搬到這裡多長時間了?”
“不長,兩個來月吧,不到三個月。”
“他平生經常像這樣連續好幾天不回來嗎?”
“剛搬來的時候每天還回來一趟,最近一個月基本上就不見人影了。”
“那他回來的時候還帶着別人嗎?”
“很少,我見過一兩次,有兩三個小夥跟着他來過。其餘時候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他也不和鄰居說話,就那麼獨來獨往的。”
何西想了想:“那跟他來過的那幾個小夥,有沒有您印象深刻的?”
“這個倒沒什麼印象,我都只是一打眼看見的,記不太清。哦,好像跟他回來的人裡好像有個孩子。”
“孩子?誰的孩子?”
“那我哪知道,反正不是他的。哎呀,我也只是有那麼點模糊的印象,確實記不清楚了。”
“那孩子長什麼樣?”何西不依不饒地追問。
這一問終於讓婦女有些不耐煩了,她帶着狐疑的目光瞧了瞧何西:“你這個人好奇怪啊,你不是他工友嗎?怎麼對他的事知道的比我還少?難道你是來查戶口的?”
“不不不,我就是隨便一問罷了。我們雖然是工友,但平時並不在一起幹活,所以並不熟悉。”
“哦,原來是這樣。你們年輕人真是奇怪,老是願意打聽別人的隱私,這習慣可不好。”
“是是,您說得對。”
“好了,你要沒別的事我先走了。飯點到了我得趕緊回去做飯。”
“您請便,請便。”
何西像送祖宗一樣,終於把起了疑心的婦女送走了。他可不想節外生枝,在這種關鍵時刻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樣就太給自己找麻煩了。
回到車裡,何西整理起自己的思緒。他把目前爲止所得到的線索重新梳理了一遍,企圖從其中得到新的啓示。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燒車的嫌疑人的確住在這個出租屋裡,但已經消失了多日;他拖欠房租,說明他的經濟來源並不固定而且還很微薄;他和同夥是有來往的,只不過很神秘,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同夥中有一個孩子?這一條看來很不靠譜。
照這樣分析,嫌疑人從搬進這所房子開始,可能就已經對燒車的行動有所計劃了。這段時間他一直爲了這次行動奔走,並不時帶來同夥一塊商議。行動結束之後,他連房租都來不及付就逃之夭夭,再也沒有回來。
何西整理好了思路,發現雖然自己這次蹲守沒有抓到人,但也算是頗有收穫。他聞了聞自己的領口,那異味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看來回去洗個澡,是他接下來必須要去做的一件事情了。
“先生,有情況。”何西剛把
車發動起來,手機再次響起。
“哦?什麼情況?”
“城西護城河口,您快趕過來看看。”
“護城河?好,我馬上過去。”聽到手下說起“護城河”三個字,不知怎的,何西背後的汗毛突然間一下子豎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莫名其妙地開始在他心頭涌起。
護城河在城西的河段,河水還是很多的。河段最寬處有一座橋,橋下就是長長的河壩。
“怎麼回事?”何西問早已等在橋頭附近的屬下,他遠遠望見在橋下的河壩上,有警察、有醫生在忙碌。那裡已經被封鎖了,看上去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件。
“今天下午,有人在河邊發現河壩附近漂着什麼東西,走近一看,是一具男屍。”
“男屍?!”何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發現的時候那人早就死了。目擊者當時就報了警,恰巧我路過,這些是我在警察到來之前抓拍的。”屬下說着,把手機交給了何西。
翻着手機內一張張照片,何西心中的不好預感,慢慢變成了現實。
“你是怎麼看的?”
“屬下認爲,從這個人的相貌特徵來看,與我們要找的人很是相似。不知道,他的死是不是與我們找的原因有關。”
“巧啊,真是巧啊!”何西感嘆道,隨即他問屬下:“警方那邊有什麼說法?”
“剛剛我去打聽了,警察初步認爲是溺水,120趕來之後也證實了這個說法。而且根據屍體的腐敗程度來判斷,這個人剛死不久。但具體的死亡時間還沒有定論。”
“是嗎?剛死不久……”何西沉默片刻,吩咐屬下:“挑幾張合適的照片發回去,讓他們處理好之後,與監控上嫌疑人的體貌特徵做對比。另外派人悄悄去他的家裡找找線索,記住,要趕在警方去之前幹完事。”
手下領命而去。
何西獨自一人站在橋頭,遠遠看着發現屍體的現場。此時,西斜的夕陽已經把護城河的河水染了個通紅。這本是一副相當美麗的畫面,可此刻的何西卻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事實上,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這樣的心情。
不多時,屬下的調查結果發到了何西的手機上。
“先生,經過我們的認真比對,確定護城河邊發現的屍體與縱火的嫌疑人爲同一人。此人乃外來打工者,沒有正當職業。近一年來和其他幾個閒散人員做起了小偷小摸的買賣,他進城之後已經換了好幾個住處了,您去蹲守的那個是他最後一個固定的住所。”
消息中還附帶了那人的其它消息,最後何西的手下說道:“我們已經鎖定了幾個與他有過來往的人員,目前正在派人跟蹤他們。如果有最新的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您。”
何西關上手機,臉上浮現出堅毅的神情。
“不管你怎麼逃避,我最終還是要把你給揪出來。等着吧!”
除了何西自己,恐怕沒有人會知道他這番話的目標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