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給殷冷發掘幾個幫手的想法,景黎嘆了口氣,腳下一蹬,將身下坐着的辦公椅滑到了她的身邊,攤開了手,“拿來吧,我幫你分擔一些。還有時間,我們再努力一把,就算完成不了,大不了跟前輩求個情就是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會突然間得到幫助,秦怡擦了擦面上縱橫的淚水,幾乎不敢置信,“真的嗎!?”
“別廢話了,”景黎揉了揉痠疼的手腕,隨手拿了一疊回去,又開始投入到工作中,目光投向眼前發着光的電腦屏幕,,口中的話語卻是對着身後的秦怡說的,“還有五十分鐘,加油!”
“嗯!”身後響起的是秦怡重新回覆活力的聲音。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一個柔柔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這邊也完成了,也幫你分擔一些吧。”
正是蘇茵茵。
景黎的目光雖然時刻黏膩在眼前的電腦屏幕中不敢移開,卻也可以知道身後的狀況如何,一時間不禁彎起了嘴角。
如果她們以後的相處都可以如此和諧,她就不用再擔心什麼辦公室同事交際問題,倒也省下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裡,她更加心情大好,一邊也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終於,趕在最後期限內,幾個實習生都已經緊鑼密鼓地完成了手上的任務,相視一笑後,朝着林壑的辦公室奔去。
林壑早已經坐鎮在辦公室內,見着她們趕到,不禁搖了搖頭,語氣有幾分不悅,“太慢了。”說着,他又望向站在一邊的景黎,聲色冰涼,第一便拿她開刀,“你就是以這種速度來證明自己的?”
景黎心中清明,只低下眼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頭,沒有將真實情況彙報給他,只是鞠了個躬,“抱歉,前輩,第一次上手工作不太熟悉,以後會提高速度的。”
聽得這話,林壑這才哼了一聲,不知道藏着如何情緒,只對着她們揮了揮手,“出去吧,下午的工作事項我已經通過郵箱各自發給你們了,還是老規矩,在下班之前要完成,發回到我的郵箱裡。”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郵箱內容,但是聯繫到上午的進程,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面對她們的又是如何變態的工作量。
秦怡對於此顯然最感同身受,聽到這個,只弱弱地舉了舉手,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可以晚點下班的……”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被景黎拉了拉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但是已經來不及,林壑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我當然不反對你們加班,但是加班時間是要從事額外的工作的,而不是讓你們把本分的工作拖到那個時候的。”
知曉在此人的面前全然是沒有迴轉的餘地的,秦怡也只能乖乖地閉了嘴巴,低低地“哦”了一聲,且當做是終於服從了這個並不合人性的命令。
正當她們要依次離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本來已經偃旗息鼓的林壑再次開口,聲色涼得讓人心驚,“對了,如果下一次你們還打算這樣樂於助人的話,我不介意給你們多安排一些工作量。”
景黎的脊背一涼,只感覺有絲絲縷縷的麻意從下頭爬了上來,下意識地已經頓住了腳步,自然知道他的話語針對的是自己。
他分明什麼都知道!
沉了口氣,她定定地回過身子來,“明白了!”
說着,也不等迴應,她便已經加快了腳步,離開了林壑的辦公室,那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才減輕了一些。
一直到了辦公室門口的走廊處,秦怡突然小跑到了她們面前,逼得她和蘇茵茵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來,這才歉疚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是你們幫我,剛纔也不用捱罵了。”
“舉手之勞而已,”蘇茵茵一笑,擡手自然地將秀髮掠過耳後,氣質出塵,“反正前輩不過就是嘴上說兩句,你看,他也沒有真正怪罪下來,不是嗎?”
景黎看着眼前幾乎又要哭出來的秦怡,心中不免覺得有幾分好笑,像是看到了前幾年裡剛入職的自己。
那時候的她比今天更要慌亂,幸而有人幫助,這才一點點地對手上事務純熟起來,雖然現在已經離開了那個公司,她卻還是無法忘記當年同事對於自己的幫助。
想到這裡,她也一笑,“茵茵說得對。”頓了頓,她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快兩點半了,下班時間是六點半,還有四個小時時間,快回去繼續工作吧。”
說着,她已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點開了郵箱,重新開始工作起來。手邊早已經設置靜音的手機不住發亮,似是有電話進來,她也無暇顧及,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後,才得空瞟了一眼。
這一眼,卻把她給嚇得不輕。因而兩者的屏幕上頭赫然標註着——“殷冷。”
自己居然這樣眼睜睜地漏過了殷冷打來的那麼多電話?
單單是想想也可以猜測得出他在電話那頭黑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面色了,景黎一愣,慌忙丟下了手下的工作,轉而急匆匆地走到了附近的茶水間裡,快速地回撥了過去。
那端很快就已經被接通,顯然已經在電話那端等候她已久,卻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像是一種無形的威壓。
知曉這個男人絕對是生氣了,景黎吐了吐舌頭,先行開了口,“喂?抱歉啊,剛纔在工作,一直都沒有接到。”
那頭回應的依舊是一片沉默,顯然並不滿意她這個說辭。
“不好意思啦,我也沒有想到你會在工作時間打電話過來啊,你不是說不要讓公司里人知道我們認識麼?”聽得那頭依舊遲遲沒有開口,景黎擡手看了看錶上的時間,終究是沒了耐心,“那我掛了哦。”
這樣的一句顯然正面挑戰了殷大總裁的威嚴,只聽得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動靜,卻是一句咬牙切齒的“你敢。”
她“撲哧”笑出聲來,又怕影響到了同事,連忙用手掩住了口,卻仍是憋得全身顫抖。
那頭又開了口,“晚上有一場慈善晚宴,我還缺一位女伴。”
慈善晚宴……想想便不是什麼好玩的場合。想起今天的高密度工作,景黎便覺得一陣痠軟,撒嬌道,
“我今天已經夠累了,能不能……”
拒絕的話語還未說完,殷冷威脅的話音便已經先行通過手機鑽入了她的耳膜,“難不成你讓我去找別的女伴,嗯?”
雖然是問話,然而最後那個字上挑的音調,已經鮮明地表現出了此刻殷大總裁不爽的心情。
她一下子被這樣露骨的威脅給滅了聲勢,只能弱弱應聲,“……好的。”
殷冷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看來今天註定是忙碌的一天了。景黎伸了個懶腰,一邊無可奈何地走了回去。
蘇茵茵一邊盯着眼前的電腦屏幕,一邊看着她握着手機從茶水間處走來,不禁分心調笑道,“男朋友?”
她一愣,隨即一笑。雖然對殷冷方纔還有着諸多怨懟,然而聽得這麼一句問時,她還是感覺似乎有絲絲縷縷的甜意在心中蔓延開來,“是啊。”
當晚七點半,慈善晚宴終於拉開帷幕。
景黎剛脫下職業裝,便被幾個女傭圍着換上了晚禮服和高跟鞋,急急忙忙地奔赴到了會場。
殷冷看着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勢,不禁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坐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朝着他扯開了一個笑容,繼續說道,“腿有點麻……”
“自作孽不可活。”殷冷瞥了她一眼,嘴上雖然說得冷淡,卻還是一手攬過了她包裹在晚禮服下的窄腰,扶着她一路進了會場,選擇了一處安靜的角落坐下,這才吩咐道,“我去那邊跟主辦方打個招呼,你先坐着休息吧。”
她點了點頭,果然如同吩咐一樣安靜地坐了一會,看着不認識的人來人往,又只覺得無聊,見說是跟人談事的殷冷遲遲不回,便也放心地在露天筵席中隨着樂曲節拍踮着步子四處亂逛了起來。
忽然,她眼角瞥見重重衣香鬢影的人羣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此刻正背對着她,似乎正在跟人交談着什麼。雖然看不到那人的臉龐,卻依舊可以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清晰地感覺到溫文儒雅的氣息。
這樣的氣質,她曾經只在一個人身上見識過。
想到這裡,景黎的視線不自覺地已經被那個身影吸引而去,遠遠地搭着下巴端詳了半晌,眸光微閃,心中有些不確定。
畢竟那個人已經出國那麼多年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何況又是那麼多年未曾見了,如何會那樣湊巧?
雖然不斷否決了自己的猜測,然而景黎還是端着手中細長的香檳酒杯,小心地繞過重重人羣,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那個身影的身後。
她本欲先打個招呼看看再說,然而那個身影卻已經先行轉過了身來。
景黎哪裡能想到他突然間會有這樣大的動作,避讓不及,手中的香檳酒杯被他的手肘打落,裡頭的琥珀色酒液濺了他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景黎一驚,滿是尷尬,一邊連忙要拿旁邊的紙巾來擦,卻被摁住了手背。
她汲汲皇皇地擡起頭望去,正與對方對視了一眼。
(本章完)